封莞小心谨慎地在沃鸣工作了五年，却没曾想有一天她也会吃“疏漏”的亏。
昨天傅亦铭交给她一个U盘，让她把里面的数据重新整理一份。临近下班，她便想带回家做，谁知道去了酒吧一趟，U盘不见了。
次日，她又将工位翻了一遍，仍旧没找到。
封莞无力地坐在座位上，额角一层明晃晃的薄汗。这种连实习生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发生在她身上，封莞难以想象傅亦铭会怎样处罚她。
拐角处响起脚步声，封莞擦掉额头的汗，收敛慌乱的情绪。等傅亦铭的身影映入眼帘，她露出职业的笑容，站起身微微鞠躬。
“傅总！”
“嘿！秘书姐姐！”
封莞抬头，望见傅亦铭身后跟着的白川尧。
傅亦铭走到她面前，朝她示意：“这段时间，他会作为秘书助理实习。你们见过面，我就不多介绍了。”
封莞微笑点头。
待他迈开长腿，走进办公室，封莞才长吐一口气，回眸打量起白川尧。
短碎发，俊朗的五官和傅亦铭有些许神似，尤其是偏薄的唇线。他穿着一身运动装，笑起来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有种干净的少年感。
“以后在公司，最好还是穿正装。”封莞柔声提醒道。
白川尧点点头，落落大方地朝她伸出手：“白川尧。”
封莞礼貌回握：“封莞。”
封莞安排好工位，交代给白川尧一些简单的琐事，再次不死心地寻找不翼而飞的U盘。
白川尧边整理工位，边扯话和她闲聊。
“秘书姐姐，昨天那个是你吧？”
“你为什么装不认识我？是不是怕我哥知道？”
“那有什么关系？下班时间去酒吧玩，老板也没资格管吧？”
的确没什么关系。但封莞当初仅凭本科文凭，在一众硕博生中脱颖而出，成为傅亦铭的秘书，靠得就是她在实习期缔造的完美形象契合傅亦铭对秘书的所有要求。
在沃鸣工作期间，她绝不允许自己在傅亦铭心目中的形象有丝毫偏差。
白川尧还在喋喋不休：“不过，你私下的样子和工作时，还真是天差地别。哎，你在找什么？”
封莞被他吵得烦躁不堪，她压制住心头的火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听不懂你在说...”
“在找这个吗？”白川尧朝她摊开掌心。
封莞一愣：“怎么在你那儿？”
“昨天在酒吧捡的。”
封莞伸手去拿，不料白川尧却合上手掌，收回手，倚在桌角朝她笑笑，问：“昨天酒吧那个是你吧？回答了才能给你。”
封莞咬咬牙，气定神闲地说：“是。”
白川尧“嘶”了一声，又问：“那你干嘛装不认识我？”
“不是装，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刚刚我才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封莞眉眼弯弯，笑容杀气腾腾。
“切！”白川尧把U盘丢给她，“第一次见面，你还挽我胳膊呢。”
“那是我认错人了。”
说着她把U盘插进电脑，整理了一会数据。
隐隐的顾虑让她忍不住偏过头，叮嘱：“昨天我们遇见的事，我想...”
白川尧了然：“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哥的。”
封莞点点头，笑容多了几分亲切：“资料中午必须交给我，抓紧时间做哦。”
————
正午，沃鸣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内。
傅亦铭在端详一张照片。
照片上，人群尽头的卡座，一束光刚好打下来，照在女人的侧脸上，她的眼睫低垂，微抬着下巴，从樱红的唇口吐出一团烟雾，定格浮在半空中。美得仿佛一副绝世的画卷。
他将图片点小，翻到高子昂与图片一起发过来的信息。
“我昨天对着这张照片看了一夜，我可以用人头担保，这绝对是封秘书。”
傅亦铭懒得回复他，将手机扣在桌面，闭目养神。
不多会儿，封莞带着整理好的数据表格叩响总裁办的门。
“请进。”傅亦铭睁开眼。
“傅总，这是您要的数据。”
接过她递上来的文件，傅亦铭翻看两眼，点点头。
见他没有别的任务要吩咐，封莞也就识趣地离开。
“封秘书。”
封莞驻足，回过头。
“昨天晚上几点到的家？”他的眼睛盯着手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
他的问题问得突兀，封莞愣了一秒才回答：“六点。”
“没再去别的地方吧？”
这审问犯人的节奏...难道昨天他和白川尧一起去酒吧了？
不可能！傅亦铭从不去那种地方。
她随口扯谎：“没有啊。我一直在家看书。傅总，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看最近社会新闻层出不穷，作为上司，理应关心一下员工。”傅亦铭浅笑了下，嘱咐道：“对了，你在群里发个公告，提醒女员工们出行小心，最近可以不用在公司加班，工作带回家做，加班费照旧。”
待封莞离开后，傅亦铭才摸出手机给高子昂发消息：“你什么时候人头落地，我一定到场吃席。”
高子昂：“你眼瞎吗？那人绝对是封莞！”
傅亦铭摇摇头，懒得再回应他。
那个女人的长相的确与封莞有七分相像，若他不了解封莞，说不定也会怀疑。
可惜他对封莞了如指掌。
她是个温柔又高雅的人，生活习惯和他很相似，很自律，无论是作息还是饮食都十分健康。和他一样，她最不屑去酒吧那种污浊之地。
————
午后，封莞去茶水间冲咖啡，正好碰见公司的几位员工在讨论她发放的公告。
“真活久见呀！没想到还能等到傅总体恤我们的这一天。”
“回家加班还有加班费？终于可以感受别人上班摸鱼的快乐啦！”
“哎~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夜店玩？城北新开了家酒吧，就连酒保都是一米八的腹肌猛汉。”
“哪里的夜店？有美女吗？”熟悉的声音响起。
封莞转头望去，白川尧从门外走进来，挤到几位女同事之间谈笑风生。不过半天时间，他已经仗着那张脸和半个公司的女员工混了个熟。
好歹沾点血缘关系，傅亦铭若是有他这一半的能耐，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要陪他演戏的地步。
封莞抿了口咖啡，无声地叹了口气。
“封秘书，我们今晚上都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封莞闻声侧目，朝她喊的是市场部的一个平时对谁都很热情的小姑娘。
“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封莞柔声说。
“你以为谁和你一样呀！”旁边的女人戳了戳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封秘书可是乖乖女，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
“不一定哦！”白川尧插话道：“谁说乖乖女不能去酒吧玩，人不可貌相，是吧？秘书姐姐！”
他歪头眯着眼望向封莞。
封莞双手捧紧纸杯，尴尬地笑了笑。果然和傅亦铭沾点亲戚的男人，都令人讨厌！
“弟弟，你是不知道我们封秘书是......”
封莞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轻声打断这人的话：“陈倩姐，你交上来的报销单需要修改。正好现在有空，我去拿给你。”
“哪里需要修改啊？我自己过去拿！”
说着，她放下咖啡杯，和封莞一起离开茶水间。
封莞回到工位翻到报销单据，说：“有些地方□□和数额对不上，我标红了，你再核查一下。”
陈倩是财务部的一个主管，主要负责报销核算。她匆匆翻了下单据，发现数额的确对不上，小心翼翼地问：“傅总，还没看过吧？”
封莞点头。
她轻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真是太谢谢你啦，封秘书！那天我着急去幼儿园接儿子，没来得及复核。要是被他看到，我肯定就...”
她拿手在自己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封莞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事，你修改后再拿给我就行了。”
偶尔封莞也能理解为什么傅亦铭会对员工要求那么苛刻。沃鸣集团旗下公司十几家，他每天需要接纳和审批的资料众多，若员工马虎出点错，也会造成他的工作量增加。
所以大家知道会先经封莞手的资料，都会稍稍放松警惕，封莞心细又温柔，通常都会帮他们兜着。
比如像现在这样。
下班等公车的时候，封莞突然接到老夫人林芷的电话，让她到家中一趟。
搞不清楚林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封莞也不敢推辞，她给傅亦铭留了条消息，便乘出租赶过去。
开门的是保姆阿姨。
她把封莞领到二楼的衣帽间就离开了。
里面有几件晚礼服，封莞瞥了眼，都是当季的高定新款。
“莞莞！”兴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封莞回眸，林芷一身盛装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封莞认出来，她是某位当红艺人的御用造型师。
“宝贝儿啊！”林芷笑着捧起她的脸，“你可骗得我好苦。”
傅亦铭和她说过，他向奶奶交代他们之所以隐瞒恋情，是因为封莞担心她的身份配不上他，会遭到家里人反对。
封莞觉得这个理由挺荒唐的。依林芷的焦急程度，傅亦铭只要往家领的是个人，她就得去庙里烧香还愿，哪里会在意什么身份。
也不知道傅亦铭是如何把林芷哄得深信不疑。
“不好意思啊，奶奶。”封莞嘴甜地道歉。
林芷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丫头，你记住，人与人是平等的，哪里有什么配不配之说。我早该想到的，你能在他身边工作五年，说明阿铭对你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这您可就想多了，能在沃鸣待五年，纯粹是因为我缺钱，能忍。封莞默默想。
“阿铭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他不擅长表达，但是心里是温暖的。你能感受到吧？”
“嗯。”封莞轻声应道。
“夫人，咱们开始换衣服吧？”身后的造型师悄声提醒。
“哦，对对对！莞莞，看看哪件你比较喜欢？”林芷示意她看向身后的礼服。
敢情这是为她准备的？
“啊？奶奶...您这是...”
“我一个朋友今天晚上儿子订婚宴，你陪我去撑撑场面。”林芷笑着说。
打工人终究是逃不过加班的宿命，她好想发消息问问傅亦铭可不可以申请加班费。
傅亦铭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奶奶的消息，又翻到封莞的留言，只得换身衣服，驱车赶回爷爷奶奶家。
他登上二楼，站在门口——
仲夏的天暗得稍晚一些。
衣帽间的窗外刚好是一棵榕树，枝繁叶茂。晚霞渐沉，微弱的暖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射在镜前的女人身上，光彩照人。
封莞的身材天生很好，尤其是一双美腿，纤直如玉。造型师为她挑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绒吊带裙，将她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配合礼服，配饰都采用了珍珠元素，整体的妆容也比较浓郁复古。海藻般的长发卷成波浪披在肩头，只卡了一对珍珠发夹做点缀。
她的唇勾得很红，有些冶艳的媚感。
和他见过的，任何时候的封莞都不一样。
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咚——
咚——
咚——
心脏跳动地十分剧烈。昨天从酒吧回到家已是深夜，他总觉得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于是在浴室泡了两个小时。兴许是睡眠不足，心脏有些超负荷。
他缓了缓，迈开长腿，大步阔阔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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