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等舒鹞和周酩远再回到帝都市时, 又是一个临近冬季的深秋。
路两旁的银杏叶子金黄金黄,又纷纷落在路边, 被过往的车子卷起, 像是追逐在车边的蝴蝶。
东槿别墅连着热闹了好几天,朋友们来了一波又一波。
Healer凭借新歌拿了几个奖项,正在筹备又一轮的新唱片。
冯凌子和齐言清已经生了一对双胞胎, 当上了爸妈。
楚聿什么行业都想做, 大包大揽收购了一堆小企业,又顾不过来, 把白栩累了个半死, 两人哭唧唧来找周酩远, 求他帮忙。
里斯教授陆续找到了3位“天使—BT”项目当年的志愿者, 治愈了他们。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 慢慢走着。
又一个新年后, 到了初春,舒鹞被聘请做一期练习生选拔节目的导师。
同时,她被查出怀孕一个月。
那几天舒鹞很不舒服。
从早晨起来就总是在反胃, 吃什么都恶心, 脸色白得有些病态。
可能是碍于舒鹞之前胃并不好,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舒鹞的胃又出现了问题。
在她身体状态不好的第三天, 舒鹞一上午吐了三次, 被周酩远带着住进了私人医院,连里斯教授都从南非赶回来。
医院走廊里围着一堆人, Healer的大男生们一个个戴着帽子口罩, 神色紧张。
冯凌子和齐言清也在。
楚聿、白栩和白栩的妈妈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不住地看向周酩远。
周酩远并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只不过在舒鹞面前笑容更多一些, 面对旁人还是冷的,现在更是满脸的山雨欲来。
一个多小时后,里斯出来了,摘掉医用口罩,也看向周酩远。
周酩远整个人紧绷着,眉心紧皱:“怎么样?
是胃出了问题?”
里斯教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高高扬起眉毛:“胃没什么问题,是更严重的问题,关乎到你们以后的生活。”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周酩远。
他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唇上完全失去血色。
里斯教授忽地笑出声来:“想看你变脸色,果然还是要用舒鹞逗你,不闹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周酩远整个人一愣,像是被变成石像一样,久久不动。
“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进去看看舒鹞?
她刚才还说感觉到孩子想吃虾饺了呢。”
里斯笑着提醒周酩远。
周酩远这才入梦初醒,起身进了病房。
白栩在他身后捂住了自己的脸,摇头:“刚才那个傻小子是谁?
我们顶顶精明的小周总绝对不是那样。”
楚聿撕开口香糖丢进嘴里:“被人掉包了吧。”
舒鹞坐在病床里,看见周酩远进来,笑着说:“周酩远,我感觉我这会儿没那么想吐了,咱们去吃虾饺吧,孩子想吃。”
她现在想吃什么更加光明正大了,可以用孩子当挡箭牌。
周酩远眉心没有松开,握住舒鹞的手:“你这么瘦,怀孕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无论是否有孩子。
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她。
舒鹞笑了笑:“不用担心啦,里斯说没事的。”
“他说没事?”
“对啊,但是有一个当务之急。”
舒鹞蹙着眉心,一脸严肃,“我和你家宝宝,现在非常想吃虾饺,非常非常想吃!”
周酩远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念念”。
念念大概是个乖孩子,知道舒鹞还要工作,孕吐反应从那天出院后就再也没有过。
好像只是肚子里的小朋友为了提醒大家——嗨,我来啦。
舒鹞怀孕,Healer的几个大男生一个比一个高兴,他们被拍到在各种场合傻笑,采访也总是三句话不离“我小侄女/小侄子将来……”这种话题。
搞得媒体记者一度迷茫,不知道即将有小侄女/小侄子的,到底是哪个成员。
练习生选拔的节目都是女孩子参加,这期的练习生们格外幸福,因为她们的导师是舒鹞,Healer常常去探班。
有一次Healer临走时,陆欣和大琛还趴在门边放话:
“舒老师是我们亲姐姐,只是借给你们这群丫头当几天老师,不许惹我们姐姐生气啊,也不许惹我们还没出生的小朋友生气啊!”
两人佯装凶神恶煞,吓得练习生们频频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惹舒老师生气。
最后还是岑月白无奈地拎走了自己团的几个家伙,又和大家告别:“好好练习舒老师就不会生气,她只对舞蹈严格,人很好的。”
舒鹞丢了一盒酸奶过去:“快走快走,你们几个怎么总来?”
等Healer都走了,其中一个练习生小姑娘忽然说:“老公们太帅了。”
说完她捂住自己的嘴,脸红得像苹果,特别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不好意思,我是Healer的粉丝,情不自禁就……”
其他练习生笑着:“没关系,Healer就是帅啊。”
有练习生八卦:
“舒老师,Healer的老师们最初是您带出来的吧?”
“天呐,我要是和Healer朝夕相处,我肯定不想结婚了。”
“光看他们就够了。”
“所以舒老师是看久了免疫了吗?”
舒鹞手里拿着考核表,听见她们说话,抬起头,用笔敲了敲考核板,开着玩笑:“姑娘们,你们的老公们固然很帅,但我老公更帅。”
“不信!”
“不信啊?”
舒鹞挑起眉梢,“不信也不给你们证明,现在都归位,刚才的动作重新来一遍。”
后来Healer再来的时候,和练习生们闲聊,也说过——
“你们说我们师母啊?
那真是很帅的。”
“酩远哥确实比我们帅啊。”
“而且巨优秀。”
“自叹不如自叹不如。”
“绝对的甘拜下风。”
哪怕Healer也这么说,这群小姑娘并不服气。
不到20岁的小姑娘们,觉得天底下没有男人比Healer的哥哥们更帅。
帝都的春天也下了几场雨,练习生们就是在一个下雨的天气里,看见了舒老师的老公。
周酩远站在公司楼下,为舒鹞撑着伞。
他的背影挺拔,撑着伞的手腕冷白干净。
小姑娘们你挨着我、我挤着你,都趴在窗边,看见她们的舒老师走了没几步,一脚踩在水坑里。
舒老师的老公停下脚步,把伞递给舒老师,然后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把人抱起来,一路走到车边,动作温柔地把人放进车子后座。
他冒着雨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一双新鞋,帮舒老师脱掉了进水的鞋子,蹲在停车场里帮舒老师换上。
舒老师的老公转身时,小姑娘们才看清他的长相。
窗外烟雨蒙蒙,窗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个男人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眼里却是温柔的。
其中一个小姑娘抹掉窗上的雾,惊叹:“我去,舒老师的老公也太帅了!简直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眉眼如画啊!”
那天周酩远是接舒鹞回周家庄园的。
周母说周憬要出家,让舒鹞和周酩远回去劝一劝。
舒鹞被周酩远换上一双新鞋子,坐在车子里,烤着热乎乎的空调风,纳闷:“出家?
这老头又起什么幺蛾子?”
周憬现在是偏瘫,只能坐着轮椅。
过完年后,他让周母陪着他去过墓园,他的发妻、周冉之的母亲冯喆,还有周冉之,都葬在这里。
他们的面容印在黑白照片上,隔着阴阳冲着周憬笑。
周憬忽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他从未这么难过过。
好像他这一生抓住了很多,成功过,辉煌过,但也失去了很多。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爱的和爱他的人都不在身边了。
而他自己,也不再年轻。
那些野心和雄心壮志,终究是不见了。
只剩下苍老的肉体,和终于把名利磨擦掉的浑浊双眸。
舒鹞怀孕后,周憬想了很多。
他一边像普通老人一样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又一边害怕,怕自己永远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曾祖父。
这是周憬第一次想要逃避。
舒鹞和周酩远回到周家庄园,客厅里有不少人在,很多人都在劝说,又都顾着周憬的脾气,不敢多说什么。
周憬很执拗,淡着脸一言不发,像是打定主意要去出家。
舒鹞看出他的低迷,趁着人少时,在一旁怼他:“人家寺庙里都要年轻力壮的小和尚,洗菜做饭干活诵经的,谁都要你这个偏瘫的老头?”
周憬一瞪眼睛:“你说谁是老头?”
“你啊!难不成你是年轻人?”
两人斗了几句嘴,周憬身上萦绕着的那股悲戚倒是散了不少。
最后,周憬只留了周酩远在屋里。
周憬说:“酩远,我居然很怕,我怕我做不好曾祖父,你、你妈妈说你以前一直不快乐……”
他每说一句,腰背就更佝偻一些,又问,“酩远,你怨过我吗?”
“怨过。”
周酩远抬手拍了拍周憬的肩,“但都过去了,我学着做合格的父亲,你学着做合格的曾祖父,别想着逃避。”
周憬忽然热泪盈眶。
原来众多家人里,周酩远才是最懂他的那个。
从周家回来已经是深夜。
下了一场雨的春天还是带着寒气,舒鹞洗了个热水澡,从蒸汽里走岀浴室时,困得有些睁不开眼。
周酩远已经铺好的被子,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边看边等她。
听见浴室门响,他起身把暖好的一方被窝让给舒鹞,去摸她的头发:“困了吧?”
“嗯。”
舒鹞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轻轻拉起一角衣摆,“周酩远,给你看个东西。”
舒鹞太瘦,肚子一天天明显起来,生了一些妊娠纹。
她指着皮肤上暗红色的纹路给周酩远看,稍微有些担忧:“听说这东西生完孩子也还是会在的,消不掉了。”
周酩远把手抚上去:“担心了?”
舒鹞摇摇头:“我是没所谓,长不长这个我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美了?”
周酩远俯身,轻吻那些暗红色的细纹。
他说:“这是天使来时留下的痕迹,很美。”
三年后,舒鹞和周酩远带着已经3岁的念念去夏威夷玩。
舒鹞穿着比基尼,戴着大墨镜漂在湛蓝的海水里。
念念小朋友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抱着泳圈,戴着小墨镜,漂在舒鹞身边。
念念用小手指了指舒鹞紧致的腰际,娇滴滴地说:“妈妈,你的肚子真美。”
“又是爸爸教你的?”
念念摇头:“不是,是我和爸爸都觉得你美。”
舒鹞伸长胳膊,在漂浮在身旁的桌板上捏起一块三文鱼片,大咧咧地自我调侃:“美得就像三文鱼吗?
带着纹路?”
“才不是,三文鱼比不上妈妈美!”
念念有些生气,稚嫩地反击,“三文鱼怎么能和妈妈比呢!”
“好了好了,三文鱼是没有妈妈美,但是比妈妈美味,来宝贝,张嘴——”
念念嚼着三文鱼,又笑了:“美味!”
舒鹞领着念念从海水里回到伞下,周酩远正靠在躺椅里翻看手机。
“周酩远,你看什么呢?”
周酩远把手机里面的照片递给舒鹞看。
照片里是舒鹞和念念一起拎着三文鱼片,仰头把三文鱼投喂到自己嘴里的样子。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动作出奇地一致,连下一张照片里,眯缝着眼睛餍足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海色连着天色,一样碧蓝。
周酩远在这清透的蓝色里揽过舒鹞,吻她的额头。
他说:“我在看我家的两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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