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兼非不是没想过引爆那些炮弹,但傻子都知道,就算威力再大的子弹,除非精确命中引信中的引爆器,根本没有可能把没有拆除保险的炮弹引爆,最多也就是在弹体上打上一个洞而已。
他趴在坡顶上,举枪瞄了一会儿,发现侧风有些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悄悄靠近了一些,来到距离阵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在这个距离上,他几乎可以听到那两个炮手说话的声音。
在俘虏营不设防的错误之后,这个迫击炮阵地,是掠夺者的指挥官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或许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渗透的战斗,这次掠夺者的指挥官依然没有派出足够的人手来保护他的火炮阵地。
在一枚炮弹发射的同时,韩兼非开响了手枪,同时一跃而起,向迫击炮阵地冲去。
子弹准确地命中一名炮手的后脑,当另一名正在装填的炮手回过头来时,韩兼非已经来到他身前。
韩兼非扣动扳机,三枪直接命中炮手的胸膛。
万幸的是,坡下营地中的掠夺者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韩兼非看了一眼阵地上的迫击炮,这种古老的武器一直伴随着人类的战争史,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拧开一枚炮弹的保险,毛估了一下距离,发射出去。
炮弹拖曳着一道白色尾迹,落在正在冲锋的掠夺者战兽群中。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射出一枚炮弹。
破击炮弹在另一处冲锋人群中开花,将几名掠夺者骑手掀飞。
如果说这门炮在刚才那两个半吊子炮手的手里,命中全靠信仰的话,在特种作战专家韩兼非老先生的手里,就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直到发现自己的神器突然准得可怕,而且次次都在自己人的头上开花时,掠夺者们才回过味来,派出大队人马向山坡山冲来。
韩兼非微微一笑,将炮口对准掠夺者的营地。
炮弹飞出后,他也不恋战,拆掉所有能拆掉的炮弹保险,在两箱炮弹旁布置了一个陷阱,这才从坡顶上原路撤下去。
掠夺者们终于冲上山坡,迎接他们的,是一圈拆去保险,激活引信的炮弹。
一枚炮弹从弹药箱上滚下来,早已被拆除保险的引信在两倍重力的作用下,重重砸在那堆炮弹中间。
韩兼非潜伏在冰冷的水中,听到身后一声沉闷的爆炸,这枚炮弹引爆了更多炮弹,不断殉爆产生巨大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掠夺者营地中再次响起沉闷的号角声,本已突破豁口攻进围墙的掠夺者们,在听到号角声后,不情不愿地向后撤出战斗。
两族猎人没有追击,他们几乎已经用光所有的后备力量,完全靠一口气撑着,哪怕再有一分钟,整个局面就会彻底崩溃。
但无论如何,人们总算挡住了第二波冲锋。
在往回游的时候,韩兼非注意到,掠夺者们退得很匆忙,那声号角中蕴含着他所不理解的信息,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打退掠夺者的第二波进攻后,源智子和库里亚正在各自清点损失,在看到浑身湿透的韩兼非后,这个坚强的女孩只顾得对他微微点头。
“怎么了。”韩兼非本能地发现有些不对劲。
“老族长,被人从后背砍了一刀,伤得很重。”库里亚走过来,简明扼要地说。
韩兼非拍了拍智子的肩膀:“别担心,我去看看老族长。”
源智子轻轻“嗯”了一声。
韩兼非走到萨满的小院子里,老族长坐在地上,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上面敷了不知什么草药,又被白色布条斜着缠了几圈,但依然有鲜红的血和暗绿的药汁渗透出来。
“啊,你回来了。”看到韩兼非,老族长挣扎着露出一个微笑,“刚才那边的巨响,是你弄的?”
“是。”韩兼非说,“我能看看您的伤口吗?”
源崇岭点点头。
老萨满刚好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韩兼非正在解开她刚刚包扎好的绷带,大喊道:“不祥之人!你在做什么?把你被死亡诅咒的脏手拿开!”
韩兼非停下动作,指着老族长背上的伤口说:“我看看他的伤口,你这么处理,很容易得破伤风的,必须再清创消毒才行。”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邪恶咒语!”老萨满恶狠狠地咒骂道,“你已经为这个村子带来厄运、流血和死亡,休想再碰族长一下!”
韩兼非无奈地把目光投向源崇岭,老族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伤口?”
韩兼非略作沉思,道:“先把伤口洗干净,把周围的皮肉削掉一部分,再用烧红的短刀烙烫伤口,止血的同时降低感染风险——不是有那个让人不怕疼的药水吗?没有抗生素,我能用到的也就这些了。”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简单粗暴,就是直接用火药去烧,如果是自己,他可能会选择这种方式。
“这种邪恶的巫术!”老萨满用颤抖的嘴唇发出渗人的声音,“决不允许用在族长的身上!”
老族长也摇摇头:“还是算了,之前一直是老嬷嬷帮我处理伤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兼非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一位女猎人跑过来,说掠夺者派出使者,想与部族的管事人谈谈。
源崇岭在韩兼非的帮助下站起身来,对那位女猎人说:“让智子把人带到这边。”
女猎人点头离开,很快,在她的带领下,源智子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起来到萨满的小院前。
在对源崇岭微微鞠了一躬后,掠夺者的使者说:“我们伟大的新首领让我带句话给族长大人,您和您部族的勇猛无畏,赢得了我们的尊敬,如果您愿意和平,在答应我们的条件后,我们将绕开您的领地,并立下血誓永不再犯。”
听到使者的话,除了韩兼非,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一丝喜色。
掠夺者的首领把周围人的表现记在心里,表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出来。
源崇岭轻咳了几声,高声道:“说出你们的条件!”
使者环顾四周,轻声道:“在之前的战斗中,有一个卑劣的盗贼,利用我们的神器杀死了老首领,又摧毁了我们的神器。新首领只要那个人——活的死的都行——只要您的部族不再庇护那个盗贼,我们就会撤退,还可以送您一百个奴隶作为补偿。”
“不行!”源崇岭还没说话,源智子冷声道,“绝不可能!”
“没错,”老族长点点头,“你们可以换个条件。”
使者的目光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很快弄清了两个部族的状况,于是他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新首领只要那个盗贼的命,如果族长阁下不愿他被我们愤怒的勇士欺辱,可以赐予他体面的死亡,而我们只要他的头颅就可以了。”
“痴心妄想!”源智子怒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新首领,我们不接受他的条件,让他尽管来打就是!”
“女士,”使者面带讥讽的微笑道,“我们还有八百多民实力完整的勇士,而您的部族,恐怕已经很难再凑齐两百个还能站立的猎手了。”
“他说的没错,族长,”老萨满突然开口道,“不祥之人是死神的代言人,就是他为我们的部族带来灾难与战争,应该砍下他的头颅,来结束这场战争!”
源智子愤然拔出短刀,横在身前:“老嬷嬷,我一直敬重你,但这场战争跟韩兼非无关,而且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死在他们的兽蹄之下,所以,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源崇岭喝道:“都给我退回去,在外人面前起哄,成何体统!”
源智子收回刀,老萨满痛哭道:“不祥之人!我河东部族,今日就要灭亡在你的手里了!可惜小族长被你迷了心窍啊……”
韩兼非听了半天,半猜半蒙地,总算明白眼前是个什么局面,看了看相互僵持的两人和一言不发的老族长,他走过去笑着对掠夺者的使者说:“你很厉害。”
使者微微欠身:“过奖了,你是?”
韩兼非道:“我就是你要的那颗脑袋——我一直以为,掠夺者都是一些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没想到还有你这样,一句话就差点儿让我们自己先打起来的,真正懂得用脑子的人。”
他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在场的很多人,就连源智子都不由得冷汗涔涔。
如今外敌尚在,只是抛出一个空口无凭的许诺,他们自己就开始内讧起来,恐怕真的把韩兼非交出去或杀死之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掠夺者的铁蹄。
想到这里,源智子冷冷看了老萨满一眼,心中真正动了杀机。
说完那些话,韩兼非正式地向使者躬身道:“我为我之前对你们的低估,向你诚挚道歉。”
他说的是标准的联盟通用语,那位使者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原来是位与先祖同行的人。”使者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收回之前的条件——”他看向勉强站立的老族长,“这位……与先祖同行的人,只要跟我们走,之前所有的停战条件,我族都将忠实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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