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微笑:“琼霄的担忧不无道理。”
圆寂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有毒有药也就相当于是加了点作料,小和尚的肚子里有乾坤,最不怕的就是那些阴私伎俩。”
说罢,搬着椅子就到了那一堆好吃的跟前,欢天喜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快活极了。
不过,他倒是也守着斋戒,只取素食,荤腥是不碰的。
白帐篷外,又有脚步声响起,来到跟前却是停了下来,似是在犹豫。
顾惜年望了一眼琼霄,琼霄心领神会,便来到了门前:“是谁?”
段小白回答:“我。”
琼霄回眸望去,见顾惜年端着一杯香茶,似乎出了神,没有要放段小白进来的意思。
“段统领,您不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准备,来找咱们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段小白回答:“是。”
琼霄顿时觉得对方还真是实诚的很,她话语里表达的意思明明是拒绝,可他就像是听不懂,直接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弄的她都有点不好接了。
于是,她只能直言了。
“段统领,有什么话等会在擂台上说不行吗?姑娘睡下了,她得好好保存着体力,下午的那一战并不容易,务必要好好准备。”
段小白沉默着,可是,并不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去。
顾惜年也没任何反应,她只是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手绢,就那么出了神。
可是把拦着门的琼霄给难为坏了。
“段统领,您身上还有着伤呢,本来就不该来比赛了,可您非得坚持,不如还是回去,好好调整内息,休养妥当之后,才能应付接下来的……”
门帘,被挑了起来。
段小白逆光而立,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比血味更浓的药味。
两者混在一起,带了几分抹不掉的杀伐之气。
门前放着屏风,若不移开,他没法直接看到顾惜年。
但彼此都知,对方就在那里。
“段统领,我们姑娘睡着呢,您不能往里边闯。”
琼霄急了,双手展开,拦了去路,唯恐段小白乱来。
段小白攥住了手指,冷漠的瞪了琼宵一眼。
只这一眼,琼宵瞬间跟着一激灵,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跟着冻结了似得。
好可怕。
段小白却不搭理她,轻喊了声:“喂……”
听到这声呼喊,顾惜年觉得有些好笑。
但她秉着呼吸,就是不搭话茬,假装自己真的睡下了。
可是,小和尚这会儿正在桌边吃东西呢,咔嚓咔嚓,嘁哩喀喳,凡是能吃,他全往嘴里塞,吃的一脸幸福,显然是对这边的餐食十分满意。
吃饭皇帝大,在小和尚为数不多的爱好里,这件事顶顶重要,除非是他吃饱了不想再吃,否则没有人能阻止他去做这件事。
房间内外极为安静。
咔嚓咔嚓……
吸溜吸溜……
间或还有小和尚发出来的赞叹声,这是腹欲满足,心里美了,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既然圆寂也在,我进来又有何妨?”段小白如此说,但却没有真的唐突去做,还是在等。
小和尚一听到段小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顾着嘴里还嚼着食物,囫囵不清的辩解。
“小僧能进姐姐的白帐篷是小僧的本事,段施主进不来是段施主没本事,甭拿小僧做垫脚梯子。”
说完,还不忘帮顾惜年鼓劲儿,“哼,姐姐根本不吃这一套,不见就是不见,姐姐,小僧支持你。”
被吃货小和尚一搅合,顾惜年跟段小白这两人较劲似的,又僵持了好一会。
一个就是不肯走。
另一个也是不妥协。
琼霄不知所措,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既不敢离开,却也不能真的把段小白给撵走。
等了好一会,段小白才再次开了口,不过依然是轻轻的一声:“喂……”
琼宵有点好笑,困窘抿了抿唇,侧身绕过屏风去看顾惜年的表情。
嗯,她家主子还在发呆呢。
于是道:“段统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会帮您转达给大姑娘。”
段小白看着屏风,仿佛能从这道屏风里,看到她的样子。
“我……”
他欲言又止。
顾惜年竖起耳朵,想听一听他要说些什么。
但很快,噗通一声闷响,从屏风后传了过来。
琼宵惊呼:“不好了,段统领晕倒了。”
顾惜年心里莫名的发慌,她的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自动自觉的出击,来到了他跟前。
琼宵做了检查:“他在发烧,应该是伤口造成的,昨天和今晚服用的药物不管用了,再加上他的身体本来就……”
“先把人抬进去,让他躺平休息。”顾惜年打断了她的话。
琼宵疑惑极了:“抬进您的白帐篷?”
“不然呢?”
琼宵满脸的不赞同。
只是很快她想到了段小白的真实身份,他本来就是顾惜年的——顿时变的更加纠结了。
毕竟人言可畏啊,世人眼里,段小白就是段小白,顾惜年却已是嫁做人妇,这俩人没事的时候凑的太近,于顾惜年的名节有损。
好在顾惜年此刻脸上戴着面具,借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份,倒也还好。
顾惜年可没有琼宵那么多纠结的心思,手腕用力,直接把段小白从地上拖拽而起。
见琼宵还在发呆,顾惜年皱眉催促了一声。
琼宵如梦初醒,赶紧来帮忙。
两个人架着段小白,直接来到了床边。
顾惜年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不得不紧紧挨着他,同样也能感受到从段小白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
但十分诡异,她这边炽烫若滚油沸腾,琼宵的那一侧却是冰冷若三九天的极寒之夜,她挨着的时间长一些,连自身的温度都要被完全给吸收走了似得。
“他……一定很难受吧,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冰与火的折磨,能扛着走下来而没有崩溃,他真的是个意志力极其坚强的男人。”
连一贯对别人的事不上心的琼宵也发出了如此感叹。
她对着顾惜年点了下头,便开始给段小白处理起了伤处。
“主子,段统领接下来可能无法参加比赛了,这一次,若是再去拼,可真的要做好舍命的代价。”琼宵紧紧皱眉,连她都觉得一筹莫展了。
“你为什么要放他来参加比赛,我走之前,是命你把人给看好的。”顾惜年的心里边有股怒气,一直忍到了现在才彻底爆发出来。
琼宵露出惶恐之色,匆忙的跪倒在地:“姑娘,段统领本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止是毒对他没有用,迷药、致睡的草药其实也是用处不大,属下昨夜用药时已是下到了合理药量之内的最大剂量,若是再增多,段统领的身体决计承受不了。可用少了,时间一到,段统领也就恢复了神智,他的武功极高,身份更是尊贵,属下打不过也压不住,就没能拦下来。主子的命令没能完成,属下惶恐至极,还请主子责罚。”
顾惜年的脸上,寒霜之色不褪。
哪怕知道琼宵的解释非常合理,但她依然是很生气。
这股狂怒,并不全是针对琼宵,也非是段小白,更多还是不知所谓。
琼宵见顾惜年是动了真怒,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先救人。”
顾惜年在床边坐了下来,冷冷吩咐。
琼宵立即忙碌了起来,揭开伤处,查看情况,她专注而认真,却又不忘小心的遮挡好,不让别人看到段小白身上隐藏的特别。
顾惜年的眼神无比之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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