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钟可可茫然又无措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这就叫做社会性死亡!!!
要是别人看到她这个傻逼举动也就算了。
偏偏是这个男人。
钟可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脑袋插进花瓶里当花摆的冲动,对着男人扯了下唇角,“怎、怎么是你啊?”
说话间,她把白玫瑰迅速扔到一旁,摆出一副我跟这朵花不熟且绝对没有一丝一毫不正当关系的模样,故作轻松道,“我……远航哥呢?”
姜遇桥从玫瑰上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小姑娘因为窘迫而白里透粉的脸上。
定格两秒。
男人眉头稍微舒展,看不出喜怒,“你还记得我。”
钟可可啊了声,随口道,“你长成这样,别人很难不记得你吧。”
姜遇桥:“……”
神情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他嗓音低淡地解释,“付远航临时有事,所以让我过来帮忙。”
钟可可就猜是这样,并没什么意外。
只是说不上为什么。
她总感觉眼前的男人不太高兴。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
她不知道。
本能地挺直脊背,钟可可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质问,“那刚刚回我信息的人是谁?也是你吗?”
小姑娘声线甜软稚嫩,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配着身上那件有些小性感的一字领连衣裙,看起来就像个装模作样的小大人。
但也异常的漂亮。
这种穿着和打扮,是姜遇桥从未见过的,甚至让他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视线在她雪白圆润的肩膀上停留不到一秒,姜遇桥喉结微动,状似不经地错开视线,“是我用他的手机给你发的。”
“……”
怪不得她觉得今天的付远航格外的细致温柔。
原来被上身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俩兄弟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登彼此微信账号了吗?
盯着她的模样,姜遇桥薄唇微抿,笑意带着探究,“怎么,见到是我很失望?”
被他这么直白地问,钟可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尴尬地摸了下脖子。
失望倒不至于。
就是有点儿没想到。
正当她腹诽着,忽然瞥见一截白皙的手腕。
骨节分明的手将其中一杯燕麦牛奶放到她跟前,姜遇桥温声道,“趁热喝,不然凉了。”
钟可可听话地摸了摸。
的确有些热,像是刚买没多久,不过据她所知,这附近可没有牛奶世家,但如果是从市中心打车过来的话……那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些,钟可可抬眸望向姜遇桥,“这钱,是算远航哥的,还是算你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姜遇桥挑了下眉。
钟可可在心里嘀咕。
要是付远航她还好意思,但换成姜遇桥,她就不太好意思喝,毕竟俩人根本不熟,是要还回去的。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姜遇桥眼睑稍抬,“付远航有这么慷慨吗?”
“……”
钟可可摇头,那确实没有。
姜遇桥指尖轻敲桌面,像是打着什么主意,眉眼舒展,“你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把答案告诉我。”
“……”钟可可有些发懵,“什么答案。”
姜遇桥眼眸一弯,柔和了身上的那股冷欲感,像在故意揶揄,“就你刚刚的二选一。”
说话间,姜遇桥把旁边的那朵白玫瑰拿过来,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翳,像是在数着到底被摘掉了多少瓣。
反应过来。
钟可可的双颊噌地一热。
“我就是开玩笑的,”她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把花抢过来,扔进垃圾桶,像个斗败的小孔雀,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解,“我谁都不选。”
姜遇桥神色一滞。
随着她的话渐渐露出一抹不动声色的愉悦。
暗自抒了口气,他靠在椅子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眼底笑意更深。
此刻玻璃窗外阳光正好。
落在男人身上,为他镀了一层天然柔和的光圈,让本就清俊的身姿更为耀眼夺目。
看样子,像是忽然又高兴了。
但又不知在高兴什么。
钟可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想这男人还真是奇怪。
不过她现在的要做的不是和这个奇怪的男人聊天,而是搞清楚付远航这个王八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到这,钟可可愤愤地抓起手机,推开凳子站起身,对着姜遇桥道,“那什么,哥哥你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姜遇桥没说话。
默默注视着小姑娘气势汹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了几下。
姜遇桥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划开屏幕。
沈晓阳:【吴主任的一助你真放弃了啊?】
手机屏幕折射着窗外的光线,刺得姜遇桥半眯着眼,他漫不经心地敲字回复:【嗯,放弃了。】
沈晓阳:【为什么啊?这么好的事儿?】
沈晓阳:【还有,我听说你又请假了?是为了那个监控里的小妹妹?】
连夜坐飞机过来,脖子有些僵。
姜遇桥抬手揉了揉,懒得回复上一句,简单打了个“是”。
沈晓阳:【……】
沈晓阳:【你俩不会已经谈上了吧?】
姜遇桥:【没有。】
沈晓阳:【那你这是正在追?】
姜遇桥神思一顿,【嗯,顺便来跟她讨个东西。】
沈晓阳:【什么东西?】
姜遇桥没有回复。
抬手把另外一杯燕麦牛奶拿起来,抿了一口,香醇的牛奶混着麦芽的香气,甘甜温醇,是钟可可曾经最爱的味道。
接到钟可可电话的时候,付远航刚刚睡醒,刚一张嘴,就被小姑娘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远航哥你怎么回事儿啊?”
“你撺的局你不来,让你朋友来?还不告诉我!”
“你还把你微信给你朋友。”
“亏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没想过我尴不尴尬吗?”
付远航自知理亏,等她吼完了才慢悠悠开口,“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喝了口水,稍微精神些,“是我今天真的有事儿,过不去。”
钟可可气呼呼地插着腰,脸色潮红。
余光瞥向镜子,蓦地发现一边的布料下滑的厉害,赶忙又往上提了提。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生气。
而是觉得局促又别扭。
要是知道今天来的人是姜遇桥,她才不会傻逼兮兮地揪花瓣,还穿成这样……刚刚男人看她那眼神,就跟家长见到自家孩子早恋一样。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对他有种天然的惧怕。
那种惧怕不是害怕,而是生理和心理混合在一起的,类似于不想让他有一丝一毫看轻的想法。
正因为这,她才各自不自在。
想了想,她自暴自弃道,“不然我让那俩人也别来算了,我回家吃西瓜去。”
付远航一听立马急了,“别啊!三个男生陪着你去游乐园,条件都还不错,你居然想回家吃西瓜,疯了吗?”
这话把钟可可结结实实地噎住。
好像的确是有那么点儿道理……这男人的脸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放心,他人特好,比我眼光可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谁行谁不行,”付远航语气跟献宝似的,“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你看那两个条件也就那样,但你哥我这朋友可不一样。”
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
钟可可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
果不其然,付远航循循善诱,“先不说别的,他身高就碾压另外那俩,更别说人家这长相和学历,还是当医生的,越来越吃香,以后有得赚呢。”
钟可可被他堵的一句话说不住。
体温倒是节节攀升。
她莫名想到之前总梦到姜遇桥这件事,心头涌起一抹奇异的羞怯感。
这种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像是蛰伏在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稍不留心就要冲破牢笼。
潜意识里却有什么东西在禁锢着她。
告诉她不可以。
她不应该和这个男人接近。
这个时候,付远航还在逼逼,“反正你就多接触看看嘛,就算不喜欢,也当认识个新朋友,而且多个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被他说得有些烦,钟可可毫不留情打断他,“行了,别说了。”
付远航一噎。
“你睡觉去吧,”钟可可声音不大自然,“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
回到餐厅时,桌上的菜品刚刚上齐。
钟可可甩着还没干的手腕,佯装轻松地回到座位上,看了眼面前男人纹丝未动的碗筷,“你不饿吗?怎么不吃?”
姜遇桥轻牵了下唇,低眉倒了杯热水,“我不饿,等你一起吃。”
钟可可刚拿起筷子,碗里就多了一只虾皇饺。
姜遇桥收回公筷,放到一边。
清澈的眉眼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情愫,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好一阵子没见,小姑娘好像又清瘦了些,圆脸褪去稚嫩,露出漂亮的尖下巴,再往下,是修长白皙的脖颈,和光看一眼就足以勾住男人那根神经的锁骨。
忽然想到等会还要有两个男生过来,姜遇桥唇角笑意收了收,“我听远航说,你考了五百九,听起来不错。”
钟可可低头咬着虾皇饺,“还行吧,不是很好,但上一本应该是够了。”
姜遇桥状似不经地问,“想好去哪个地方了没?”
最近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很多,钟可可微微皱眉,目光在他脸上飘了飘,“没有呢,最近家里人都在帮忙看。”
姜遇桥举杯抿了口热水,“你觉得童安怎么样。”
“……”
钟可可忽然想起付远航的话,耳尖一热,“我没去过童安,不知道。”
姜遇桥眸色敛住。
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溢出丝丝涩意和酸楚。
沉默半晌。
姜遇桥再度拿起公筷,帮她挑了一小碗炒粉,推到她跟前,语气稀松平常,“童安还不错,很适合生活。”
钟可可闻言,缓缓抬起眸,对上他的视线。
面前的男人落在明媚的光影里,立体的五官半明半暗,深灰色的眸子也被晃成剔透的茶色。
姜遇桥神情内敛又温润,专注的眼神像是一只轻飘飘的羽毛在她心间挠痒痒,“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
被他看得耳根发热。
钟可可不自在地别开脸,轻轻“嗯”了声。
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挑起新的话题,就这样保持着某种平和,静默无言地吃着饭。
偶尔,姜遇桥会帮她夹一下够不到的菜。
但多数情况下,钟可可都是垂着眼专注且认真地咀嚼。
她吃东西的时候很可爱,看起来也很有食欲,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看着,姜遇桥也有种不可多得的平静和满足。
本就应该这样的。
只是因为他一时的自作聪明,搞砸了一切。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起,打破宁静。
姜遇桥视线一撇,赫然看见钟可可手机上浮现的四个字,“大三学长”。
然而还未等小姑娘接起来,身后就响起一高一低两道男嗓,叫着钟可可的名字,躁动得像是夏日里令人烦躁的热浪,蛄蛹着涌来。
姜遇桥眉头一皱,稍微侧眸,就看到两个男生走到桌前。
其中高一点的,长得还不错,一身潮牌,缺点是看起来咋咋呼呼不太聪明;另外一个看起来不到一米七五的男生,面庞清秀,卡着一个斯文的眼镜,确实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看到二人,钟可可眼神先是一亮,继而想到什么,脸色瞬间一沉,她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定的九点,已经过了整整一小时。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迟到成这样吧。
要不是有姜遇桥,她早就走了。
还会在这傻掰掰等着他们?
想到这,钟可可没好气地白了二人一眼。
看一眼都嫌多。
见她生气,机车帅哥虚虚一笑,“实在对不住啊可可,我昨晚上在我朋友家打牌来着,那边实在远,又堵车。”
大三学长倒是淡定许多,先是瞥了眼姜遇桥,才面向钟可可,“我那边的事情有点麻烦,所以来晚了,并不是故意迟到。”
钟可可本想说点儿什么。
但忽然想到也不是单独约会,没必要强行约束人家,就干脆咽下这口不爽,佯装平和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刚开始吃,你们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
大三学长稍稍松懈,拉开姜遇桥身旁的椅子。
机车帅哥刚要坐下,忽然想起付钱这回事儿,“哎,我去结个账。”
听到这话,大三学长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就听旁边的坐姿松散雅致的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不用。”
二人一起回头。
看向坐在窗边,穿着熨烫工整的浅灰色衬衫,面容清俊至极的姜遇桥。
姜遇桥平静地与二人对望,“我来的时候已经付过了。”
话音落下。袍茉
二人神色不约而同的滞住。
眼前的男人,像是一道存在感极强,又极为耀眼的光。
单看的时候,并不觉得冲击力有那么强,但一旦和另外两个人融入一个画面,那种气质和外形上的碾压,就显得另外两个人无比的平凡。
如同现在,三人站在一起的一幕。
这一刻,钟可可非常清晰地理会了付远航之前话里的那句“你哥我这朋友可不一样”。
确实是不一样的。
光是外在,就已经和那些人不是一个世界。
不知为何,钟可可神色突然黯了些。
心中那个叫嚣的小兽也跟着安静下来,它乖乖地缩在角落,蜷成一团,作出自卫的模样。
偏巧这时,姜遇桥深邃的目光,倏地转望过来。
连带着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还是机车帅哥先开的口,“可可,这位……就是你哥哥吗?”
钟可可应声抬眸,动了动唇。
还没开口,就听面前男人淡声打断:“不是。”
与此同时,如有形质的目光落在钟可可身上,那双向来清冷无绪的眸子里,是比夏日阳光还要灼人的温度。
像是宣示主权一般,姜遇桥语气带着毫不遮掩的锐气——
“我和你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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