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天际,光线经过车窗玻璃的折射后自是黯淡了许多。指着这光亮来正儿八经地读点什么是痴人说梦,看清几个字还是勉勉强强能做到的。
【名称:奈亚拉托提普】
【卡牌编号:039】
【级别:SSR】
【备注:三柱原神之一,是诸多外神中唯一具有真正性格的存在,却以使人类陷入恐怖与绝望为最高喜悦。他以上千种形象行走于世间,最常见的人类化身是一名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埃及男性。可能是为了方便传教,意外地很擅长现代社会所需要的技能。但在某次事件后,会坚持自己开车。此外,对尖叫声可能会有点过于敏感,建议让他多听听就能习惯了。PS.如果真这么做了,本卡拒绝负责一切可能造成的后果。】
林柚:“……”
奇了怪了,她有时候怎么感觉这卡牌说明比她还魔鬼。
为了弥补一下SCP-096,轿车的后备箱里塞满了成堆的纸袋,她准备找个合适时机送到它手上。
离开了事务所和那位委托人家所在的市郊,他们正行驶在通往山区的公路上。
她本来没想过事情能这么轻松,大约是因为……抛开别的不谈,她和奈亚拉托提普在某种意义上居然也能称得上是一拍即合。
“说起来。”
耿清河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主儿,可这会儿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情挺不错,也迫不及待地又提起了话头。
“柚姐你直接换去开车真是吓了我一跳,”他当时觉着可能有什么计划就没敢多嘴问,现在才好奇道,“我还记得你在玛丽·肖那个副本说……咳。”
什么要她开车也行,只要不怕她把车开沟里。
“但感觉还可以嘛。”
……当然,前提是除去那存心想让人撞玻璃的刹车。
“认真的?”林柚看着他。
耿清河点点头。
“想知道我上次开车发生了什么吗?”
“别介别介!”骷髅头适时地慌张喊道,“我这把骨头可禁不起吓了!”
林柚:“至于吗,又没真冲下去。”
骷髅头:“……至于啊!!”
耿清河:“……”
他突然不想知道了,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来看,”顾衡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有我来干了?”
感觉他已经沦落成专职司机了。
在看到树林边立着的一道人影时,他及时地踩下离合,汽车正好停在了那人的身前。
林柚在走之前就指着方向吩咐过兰顿,一旦他发现了什么,就来他们要走的这条路上等着。
此时此刻,他虽说满脸的忐忑不安,也还是搓着手待在那里。瞧得出他原本是借着树干遮掩身形,远远看见这辆轿车才站了出来。
“找到祭坛在哪儿了?”林柚摇下车窗,问道。
兰顿:“算是……吧。”
林柚:“算是?”
他显然不甘心作为被询问的一方,但现在是他弱势又有求于人,只得哼了声,继续不情不愿地说。
“我昨晚偷偷跟着一队人,大概看清楚了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兰顿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但他们看得很严,又一向提防我,我跟到一半怕暴露就没敢跟了。”
“但你记得在哪个位置吧?”
耿清河插话道。
“待会儿能试着找一下吗?”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趁月夜到来前毁掉他们的祭坛,提前断掉后路。
“可以是可以,”兰顿瞄着他,“但我后来又原地等了十分多钟,看到另一队人从反方向过来了。”
也就是说,祭坛是由几班人马轮流看守的。
“所以,”林柚若有所思道,“没法做到悄悄破坏祭坛又不惊动任何人吗……”
“不用怕会惊动谁吧。”
耿清河想得很简单,“只要解决掉那个看守的小队,等下一班再过来,咱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骷髅头哼哼一声,“果然还是年轻人。”
耿清河:“……啊???”
“最重要的可不是祭坛。”它以一种颇为得意的教导口吻说,“是现在还在那个山洞里的东西。”
这话一出来,耿清河也秒懂了。
——黑山羊幼仔。
想起上次对上它的情景,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除此之外,知道仪式还需要什么吗?”
不等耿清河回答,骷髅头就自问自答:“血。”
“准备好足足两百公升的鲜血,”它道,“进行仪式时让祭坛浸泡在血水里,可以大大提高成功请来黑山羊母神的可能性。只要还有黑山羊幼仔和血在,他们再准备个石头祭坛都行——我可不信这么正式的仪式没有留后手。”
“祭坛、黑山羊幼仔、鲜血,缺一不可。依我看,最好的动手时机是在三者齐聚的情况下,当然啦,时间会相当紧,风险也不小,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用不着担心时间。”
林柚想了想,说。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没问题,可以做得到。”
她可是刚刚拿到了一张SSR卡。
不过,她想的只是不能让他们转移走黑山羊幼仔。呼唤森之黑山羊得以鲜血为媒介,这一点虽然听说过,但一时也没想起来。骷髅头还真是在这方面了解得相当详尽——连具体数字都说得出来。
兰顿看上去也有点吃惊,没想到一个只剩脑壳的家伙能知道这么些。而当他对上林柚和耿清河怜悯的目光,一想明白他们是为什么这么看着他,立时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们都想起了旅馆阁楼里的那个画在地板上的召唤阵,跟今晚这规模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
简陋,寒酸,还不防水。
“我那是没办法!没办法!”
他嚷嚷道:“他们做的是最保守的召唤仪式,我那样在理论上也能成功的!你们以为我不想防水吗?!”
再说了,正常人哪会专门拎一桶水过来啊?!
林柚十分明智地没去跟邪教徒计较这个事关信仰与自尊心的问题,她心说行动时间就定在傍晚,他们可以埋伏在兰顿中断跟踪的那个地方。从中途开始,总比从山洞那儿跟踪更不容易被发现。
“柚姐。”
耿清河悄悄凑过来。
“你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嘀咕道,“还没联系上……”
林柚知道他说的是简明佳,也垂下视线。
“其实。”
她说:“我在想一个问题。”
耿清河:“……?”
“到现在为止,”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两道线,“我们是怎么行动的?”
怎么行动的?
不就是去调查了那把匕首,解决掉奈亚的事以后再回到森林——耿清河一对上林柚的目光,马上知道自己想岔了。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上一次我和你排到过一起,在这个副本所扮演的‘角色’有了因为那场危机互相认识的设定,我们之间可能也是联系不上的。”
“跟别的副本不一样,这次刻意把我们分开,可能是想给不同的任务。”
“我的这条线是上回的延续,黑山羊之母——莎布·尼古拉丝。你们呢,是奈亚拉托提普。”林柚呼出一口气,“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她那边可能还会有别的线索。”
莎布和奈亚齐了,三柱原神还剩下一位。
耿清河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问题吗?!”
“应该有别人在吧,”林柚倒不怎么担心,“就像你是跟顾衡出现在一起的,再怎么也不会让一个人去单独处理。”
耿清河:“但柚姐你不是——”
“可能是特殊情况。”
林柚眨眨眼,“比如说把我这儿判定成多出了半个人。”
骷髅头:“……”
说谁是半个呢?!!
……不对,它好像连一半都没有,只有四分之一。
这样抗议起来也未免底气不足,它只得悻悻闭嘴,假装自己没听到。
山里的天总是黑得更早一些。
他们用半天的时间摸清楚了周围的地形,待得日头西斜,一行人藏在兰顿看好的地方,静静地等着那群戴兜帽的家伙经过。
兰顿本人是不想待在这儿的,他到了这时还生怕自己有祸患上身,但林柚提防他搞些什么小动作,勒令他必须跟他们一起行动。耿清河正压着他的肩膀,后者也只好苦大仇深地蹲在草丛边。
“嘘。”
骷髅头忽然道,林柚也懒得提醒它,除了它压根没人出声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走在最前的家伙拎着一盏灯,只看得见他的下巴。他们拎着什么东西,静默地走在林间,压倒的草丛沙沙地响着,这一幕让声音听着就像有小虫爬上脊背,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十八、十九、二十……
林柚数着人数,显然,在阴湿的新月之夜,这些信徒为了举行仪式也是全员参与了。
也不仅仅是他们。
有一股腐臭的气味飘了过来。
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中夹杂着有什么粘滑的东西滑过的水声,远远的,只比周围树木矮了一头的庞然大物走在信徒的包围圈中间。
大约是因为受到了极好的供奉,它看上去比他们上次见到更大了。
即便已经看到过黑山羊幼仔一次,它的模样仍然让耿清河觉得很不舒服,偌大的团块借助几只蹄子蠕动着,鞭状触手从树木上滑过,一想到触手上那正在滴答着粘液的大嘴曾经吃下过人——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到走在最末的人也跟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林柚回过头,摆摆手,示意跟上去。
一行人尽可能地留意着自己的脚下,从中途开始跟踪显然是正确的,他们没有这么提心吊胆太久。
沿着对方的足迹走到尽头,那里已经早早地清理出一块空地。场地中央是一块巨石,想必那就是准备好的祭坛了。
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林柚小心地观察着那群邪教徒的动静。
他们燃起了篝火。
火光或明或暗,映得兜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这下也知道了这些教徒方才三三两两拎着、抬着的是什么东西——他们把那些容器翻倒下来,大量暗色的液体倾洒在祭坛上,渗进了石头的纹路。
“他们从哪来的这么多血?”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耿清河忍不住问。
“往好点的想,家禽家畜。”林柚说,“坏点的,也是更有效的……”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是时候行动了。
林柚想。
也该试试她新拿到手的SSR卡威力如何。
她反过手,只觉卡牌在手中消失了。
“叫我来居然是为了这种事。”
肤色黝黑的男人斜靠在树上,“我为什么要帮你?”
“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林柚理所当然地说。
他偏过头去,对上林柚的视线,安静了片刻后,两人同时一哂。
耿清河:“……”
脊背一凉应该不是他的错觉……现在要不要给对面那些人点根蜡烛?
“随你怎么说,但既然现在是这个形态。”
奈亚拉托提普懒懒地说:“我不喜欢自己出手。”
他的话音落下还不过半秒,天空黑了下来。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本来也是入夜,只是这些邪教徒们点燃的火光映亮了周围。可此时,连这点篝火也被压下来了。
一只,两只,然后是更多。耿清河认了出来,凭空出现在上方是他们见过一次的恐怖猎手,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怪物,它们同时响应奈亚拉托提普的召唤而来。
“马头、鸟身、蝙蝠翅膀,”骷髅头冷静地说,“是夏塔克鸟。”
第一声尖叫响起,有一名女信徒注意到这和她想象中截然不符的异象。她直愣愣地指着半空,很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忙于在侵袭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怪鸟们还在半空中回旋,它们渴求鲜血,时不时瞄准祭坛俯冲,这足以让教徒们四散溃逃了。
“别着急,”奈亚带着恶意的微笑,他一打响指,“这只是道开胃菜而已。”
教徒们狂乱的呼喊声中,这微不足道的声响却像是直传到了飞在上空中的仆从们的耳中,它们立刻一改方才盘旋的架势。大多数都朝着那四五米高的黑山羊幼仔扑去,后者被这些成群结队的家伙搅晕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用触手驱赶着它们。
有几只不幸中了这一击,飞出去时连着撞断了两棵树的树干,但马上又有更多的补上。其中一只尤为惹人厌,它在奈亚拉托提普的指使下,飞快地穿梭在触手之间,时不时再用力啄它几下。
被惹得狂怒的黑山羊幼仔挥舞着触手,终于把握住时机,高高抬起它生在身下的两只巨大的蹄子,狠狠朝着前方落下!
“咯嘣”一声巨响,足以肯定这骚扰它的家伙已经命丧于它的蹄下。
黑山羊幼仔得意地抬头——
它呆住了。
那只原本该被踏成血泥的夏塔克鸟拍打着翅膀,马一般的头颅在它跟前晃来晃去,“嘎嘎”地发出难听的叫声,像是在大肆嘲笑它上了当。
那它刚才踩的是——?!
黑山羊幼仔颤巍巍地再次抬起了前蹄,看见底下四分五裂的石块。
……它把母神的祭坛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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