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大概是上午八点半的时间,褚钰尝试给禹司南发了一条短信,看看禹司南有没有醒过来,短信发过去还没到一分钟,禹司南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她假借上厕所的由头跑到屋外去接电话。
几天不见,再次听到禹司南的声音,褚钰忽然有些恍然,她愣了愣才问道:“你起来了啊。”
电话那头的禹司南稍稍沉默了一下,说:“嗯,起来了。”
褚钰目光有些呆滞,握着手机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褚钰默默地想着,想着禹司南那日离开的背影,心中一时微酸,一会儿又觉得能够听到禹司南的声音她开心得不得了……一时间,她心中盈满了种种情绪,竟然心中还涌动出让禹司南来她家过年的想法。
勉强按捺住荡漾的心情,褚钰总算记得自己是为什么给禹司南发消息了,赶紧把自己村子里那条赖以生存的河水出了问题的事告诉禹司南,禹司南静静听着,直到褚钰说完,他才认真开口:“这件事有点蹊跷。”
“嗯,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水源处看一看。”褚钰点头表示同意。
“等我。”简洁有力的两个字,然后禹司南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褚钰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她抬头看着天空,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她问禹司南:“那你要怎么过来?”
电话对面的禹司南沉默着没有说话。
褚钰疑惑地看了看手机,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司南,听得见吗?”
禹司南似是怔了一下,听到褚钰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好,我到了之后联系你。”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褚钰。
不是,她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啊。
褚钰明明是问禹司南打算怎么过来,他怎么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电话也挂得特别得急,难道是他那里出了什么事?那也不应该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哪里还会给自己打电话,真是费解。
褚钰不知道的是,禹司南收到褚钰短信的时候他就在褚钰家的附近,他也是今天开着车不知道怎么车就开到这里,大抵是太想褚钰了,结果他一来就看到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人在向南山居门口的保安打听褚钰一家的消息,好在南山居的安保系统是整个苏市最完事严密的安保系统,这两个陌生人只能一无所获的离开。
收到褚钰的短信,再加上这两个打听褚钰消息的陌生人,禹司南还以为褚钰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立马将电话拨了过去,幸好褚钰没有事,是她老家的村子里出了事。
禹司南一边开车跟着眼前这两个陌生人,一边听褚钰描述,描述完之后他大概知道了什么事,以他的推断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整个村子都没有出什么怪异的情况,只有一直以来使用的水出了问题,如果有什么大问题,村子里也不会这么平静。
禹司南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冲着褚钰来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两个可疑人物比较重要,所以他才匆匆挂了褚钰的电话。
禹司南看到这两个人上了路边一辆轿车,他眼见看到轿车的车牌并不是苏市的牌照,很明显这是一辆来自外地的车,所以到底是谁想知道褚钰的信息呢?
就算禹司南打算再次跟进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禹司南扫了一眼手机,发现居然是翟宁宇打来的,禹司南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翟宁宇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禹,这两个人是我的。”
这两个人?
褚钰下意识地就看向面前自己正在跟着那两轿车,翟宁宇也对他们感兴趣?禹司南稍稍一联想,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猜到其中的情况,“这是你们翟家的仇家。”
翟宁宇笑得如桃李般艳丽,语气格外欠揍,“应该是我和褚总共同的仇家。”
能够下七煞钉这种招法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褚钰破了那人的招法,就会害得他被反噬折寿,等同于伤了那人半条性命,那人岂会善罢甘休。
“所以,你什么打算?”禹司南依旧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眼前的那辆车,并没有因为翟宁宇的话停车,眼里的光和语气皆是冷漠到了极致。
“禹,别那么冷漠嘛。”翟宁宇依旧是一贯的嬉皮笑脸,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禹司南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早就盯上的两条鱼,他话锋一转,把玩着手里精致的钢笔,不疾不徐地说:“反正现在褚总不在苏市,就算这两个人打听到什么,也不会伤害到褚总,等到褚总过完年回来,我就会让这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禹司南神色冷淡,“所以呢?”
“所以……”翟宁宇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轻轻地用手里的钢笔敲击着桌面,随后整个人往办公椅上一靠,笑着说:“这两个人让给我,我要用他们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他可不管父亲和这位曲夫人之间有过什么样的往来,既然她敢把心思动到翟家的头上,就该付出的代价,翟宁宇是个天生的狠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料定曲夫人不会就此收手,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台湾方面,正如翟宁宇想的那样,曲夫人没有收手,对褚钰也起了怨恨之心,把手伸到褚钰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翟宁宇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的怒火又高涨了一寸。
原本他只是想找曲夫人把这笔账算清楚,可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忽然也想帮褚钰除掉隐藏在曲夫人身后的隐患,他忽然想看看,褚钰在知道自己帮了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是惊讶。
还是感激。
禹司南客观地告诉翟宁宇实话,“你不是他的对手。”能够下七煞钉,那个人也是有能力的,一般的人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钢笔被翟宁宇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莹绿色的瞳孔中折射出和野兽一般的光芒,他坐在越天大厦的最高层,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凶狠且无情,“禹,没有对手从我手下活着走出来。”
禹司南没有再说话,当时他已经踩下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对着电话那头的翟宁宇说:“祝你好运。”
说完这句话之后,翟宁宇直接掉转车头,转向去江安的高速上。
……
禹司南并不是立刻就来到江安,而是过了四五个小时才来。
刚好是晚上吃完饭的时间,父母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禹司南的电话就已经打到了她的手机上。因为知道禹司南来了之后会通知自己,所以褚钰故意将手机设置成了震动模式。
她拿着手机走到卧室里面,接通了电话,放低声音对禹司南说:“喂,你到那儿了?”
禹司南言简意赅,“我在外面。”
外面。
褚钰下意识地向外面看了一眼,禹司南是直接已经到她家外面了吗?褚钰皱了皱眉头,困扰地说道:“可是我爸妈现在还没睡觉,我不能出去啊。”
禹司南听了之后沉默大约十秒钟的时间,然后对电话褚钰说:“现在出来。”
什么意思?
“我马上出来。”
褚钰虽然有些迷糊,但是她还是听禹司南的话向屋外走去,奇怪的是父母像是看不到出门的褚钰,依旧在乐乐呵呵地看着电视,褚钰想到之前也有两次这样的情况,难道这是某种情况的障眼法?
禹司南也太强大了吧?
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事情啊?!
屋外,禹司南依靠在车上微微垂着头,听到门口处传来动静,他亮如子夜星辰一般的眼眸看了过去,一瞬便落到褚钰的身上。褚钰也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禹司南的脖颈处围着自己给他织的那条米白色的围巾,在黑夜中特别显眼。
褚钰嘴角露出笑容,脚步轻快地跑了过去,“你来了啊。”
禹司南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说的那条有问题的水源在哪里?”
褚钰怔了瞬间,一丝失望的表情从她眼底悄悄地滑过,她指了指禹司南身后不远处,故作淡然地说道:“就在那里,逆流而上一直走,就可以找到源头,只不过源头在半山腰的地方,村里的人都说那里地势险恶,没那么容易上去的。”
禹司南回首看了一眼身侧的褚钰,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有我在,你怕什么?”
嗯?
嗯!
褚钰重重地点头,下一刻,禹司南伸出手臂搂住褚钰的腰,将她整个人嵌在怀里,轻声在褚钰耳边说:“闭上眼。”
褚钰下意识地就搂紧禹司南的脖颈,整个人埋到禹司南的怀抱之中,紧紧地闭上眼睛。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凌空而起,像是再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前进着,耳边有风呼啸而过,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树叶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她好奇地睁开眼睛,从禹司南的怀里探出一点点,想要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褚钰就被惊住了。
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在褚钰眼前掠过,她甚至看不清楚周围有些什么,只感觉到飞驰的速度和令人咂舌的高度,她装着胆子往下一看,她和禹司南都已经凌空十几米的高度,这高度还不算什么,禹司南依然在一直前进。
他奔跑的速度惊人,跳跃的高度更加惊人,什么样的穷山峻岭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褚钰觉得自己还是继续缩回禹司南的怀里最好。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身边的一切仿佛静止了,褚钰这才敢睁开眼睛,一点点从禹司南的怀抱里退了出来,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应当就是那座山的半山腰,可是让褚钰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山的半山腰之中居然有一个道观,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道观隐藏在葱郁的山林半山腰处,禹司南比褚钰更要认真的环顾着眼前这座道观,岁月的蹉跎早就让它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斑斓,木柱掉了漆色,石阶长满了青苔,一切都湮没在静谧葱郁的山林里,像是遗失在漫长的岁月里。
褚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道观,下意识地问道:“这得是什么朝代建的道观啊,我从来没听村子里的人说过。”
“贞观年间。”禹司南表情语气都很淡。
褚钰看向他,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司南,你怎么知道这是贞观年间建的,难道当时那个时候你也在?”
因为是夜里,禹司南特地带了一些工具上山,他用手电筒照了照道观早已破败的匾额上,在匾额的右下角能够隐约看到贞观几个字。褚钰抽了抽嘴角,小声地嘀咕道:“真是难为这块牌匾了,这么小的字也能被你看见。”
“源头在道观里,我们进去看看。”禹司南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褚钰点点头,利落地跟上禹司南的脚步,往道观里走去。
“小心。”禹司南忽然拉出褚钰的手。
他用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赫然发现。
道观门前,一道纵身的裂缝从门口青石台阶一直蜿蜒至里面的主殿,竟是将道观从中间劈开了一般!整个道观大殿里的承梁都从中间裂开了,似断未断,道观以一种将倾的姿态向两边歪斜着,浓重的煞气正是从道观大殿正中裂开的地方散出!
最恐怖的是这地上到处可见的残骸,褚钰仔细地数一数,竟然有将近十三具尸骸,早就经过岁月的腐蚀只剩下森森白骨,褚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她忍不住紧紧抓住身侧的衣物,用力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褚钰稳住情绪,忍不住问禹司南:“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尸体?”
禹司南用手电筒照过一具一具尸体,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他发现尸骸似乎都在冲着一个地方爬过去,甚至还有尸骸冲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想要是得到什么一样。禹司南眸色凝重,缓缓道:“你看这些尸骸,都在往一个方向爬。”
“那里,到底是什么?”手电筒的光射了进去,禹司南瞳孔漆黑如墨,又像是此时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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