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禹?你不认识我了?”翟宁宇依旧是满脸微笑,并没有因为禹司南的动作有任何不快。
禹司南警惕地盯着他。
翟宁宇摊摊手,继续道:“为什么要这么防备我?当初在英国,你可是救了我的命。而且……”他的目光落到褚钰的身上,轻声道:“褚总的为人我可是非常欣赏的,自然也不会伤害她。”
“有事?”禹司南牢牢地将褚钰护在身后,翟宁宇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绝对不是个好人……
禹司南的确救过翟宁宇的性命,在意大利黑手党追杀翟宁宇的时候。
翟宁宇是安庆集团董事长翟松唯一的儿子,是一个中德混血儿,也是美国最声名远赫也是最年轻的教父,小小年纪就已经让道上的人闻风丧胆。
翟宁宇和他的父亲,也就是安庆集团现任董事长的理念不一样,他的父亲希望集团的生意走向正规,由黑变白,毕竟现在社团的势力已经远远不比以前,可是翟宁宇却是个崇尚暴力,心狠手辣的年轻人。
当初翟宁宇正在被意大利黑手党追杀,他一个人一把枪,身上已经中了五六枪,血液浸湿了浑身上下的衣服,他却依旧拼着自己浑身的力气,送了不少黑手党的人去见上帝。
直到殚精竭虑,枪里已经没有子弹,黑手党的人依旧不肯放过自己,就连翟宁宇都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准备自杀的时候——
禹司南忽然出现。
禹司南并不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好先生,之所以救翟宁宇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不愿意服输的韧性,即便面对那么多人的追杀,翟宁宇也没有自我放弃,而是在死亡的恐惧下拼搏出一条鲜血铺就的活路。
最后,就算是没有活的希望,翟宁宇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死在对手的手里。
这样的人,死了可惜。
禹司南出手,根本不需要枪支,就将剩下的黑手党成员一一打退。
自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禹司南并不会使用超出常人的能力,用的只是一些拳脚功夫,就把翟宁宇救走了。
从医院出来恢复正常的翟宁宇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报仇,禹司南也是在翟宁宇的报复中,发觉这个人心性残忍和恐怖之处,面对意大利黑手党,翟宁宇没有一丝的心软和怜悯,他甚至有些心理扭曲,想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罚,以折磨这些对手为乐。
禹司南意识到,翟宁宇这样的人,死了可惜,活着更加恐怖。
事后,翟宁宇邀请禹司南加入自己,禹司南拒绝了翟宁宇,回到了国内。
翟宁宇何等聪明,看得出来禹司南对自己的设防,很是风度翩翩地向后退了两步,和褚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还伸手端起了旁边桌上的一杯酒,动作很是优雅地放在鼻翼间闻了闻,眉头倏地一皱,“这酒也太差劲了,禹,你能喝得下去?”
“这种场合喝得可不是酒,是人脉和交往。”站在禹司南身后的褚钰忽然开口道。
禹司南回眸看了她一眼,眼里流淌着担忧的神色,像是在为褚钰和翟宁宇说话担心。
毕竟翟宁宇这个人实在是恐怖。
褚钰心中感动,冲禹司南浅浅一笑,示意他没事。
“哦?”翟宁宇对褚钰的说法很是感兴趣,“那褚总今晚喝到了什么人脉和交往呢?”
“翟总怎么看?”
翟宁宇轻轻微笑,“在我看来,褚总今晚应该是大获全胜的局面,以后在苏市,无论是谁都欠了您褚总一份人情,再见面,可得要好好顾及您的身份。”
“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和在场的每一位老总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慈善机构将来也会有媒体和政府的势力介入,这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事情,翟总,您觉得呢?”褚钰眸色浓黑。
翟宁宇笑道:“褚总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相视而笑,但是之间却涌动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氛。
禹司南神色一凛,握住褚钰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褚钰先是冲禹司南点点头,随后仪态大方地冲翟宁宇点头,礼仪很是周全,转身欲和禹司南相携离开酒会。
“禹,你的长相似乎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英俊,可真是令人惊讶。”
甚至连一根皱纹都没有。
翟宁宇的话让褚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翟宁宇发现了禹司南哪里不对劲。
可是禹司南的步伐并没有因此影响,握着褚钰有些发凉的手继续向门口走去。
“如果你对和我叙旧不感兴趣,那……班特组织呢?”
禹司南的步伐猛地挺住,包括褚钰也停留在原地。
这下,禹司南也转过身盯着翟宁宇。
禹司南的眼中阴郁得如海啸袭来,巨浪拍打形成残骸,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你知道什么?”
翟宁宇得意地笑了。
阴测测的微笑隐约在灯光绰影下晃动着,眼里萤绿的光芒忽明忽暗交替阴影,在喧闹的繁华中,身上透出一股沉静冰冷的气质,让褚钰更加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说到了班特组织……那个在埃及袭击禹司南、想抓东方少女的组织,褚钰知道,禹司南这一步是如何都不会再迈开。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翟宁宇信步走了过来,眸光先是看了眼禹司南,又停留在褚钰的身上,轻声道:“褚总恐怕要自己单独回去了。”
“她和我一起。”
禹司南握住褚钰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眸光直视翟宁宇,“我和她之间,没有秘密。”
翟宁宇怔住,目光停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莞尔一笑,“从来没见过禹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褚总,你真幸运。”
褚钰没有搭话。
片刻后,翟宁宇收起笑容,眼里萤绿的光芒就像是璀璨的星光,他缓缓道:“那就一起吧。”
也许,自己看低了褚钰和禹司南之间的感情,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完完全全超过自己的预料。
班特组织这件事,禹司南都对褚钰没有丝毫的避讳,翟宁宇垂头伸手在鼻尖摸了摸,不再看他二人,自己迈着步伐兀自走出酒会,褚钰和禹司南立马跟上他的步伐。
酒店的地下车库里。
翟宁宇走到一辆银色超跑面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冲禹司南道:“开着车,跟在我后面。”
虽然翟宁宇是安庆集团的少当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翟家一向低调,甚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很少有人见过翟宁宇的真容。
所以,即使翟宁宇开着这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出现在酒店,也没有记者好奇过他的身份。
可是禹司南就不一样了,开的是载着褚钰来的那辆豪车,刚跟着翟宁宇行驶出酒店停车场就被一大堆记者围了上来,更有不怕死的记者直接挡在汽车的前面,想要采访一番褚钰。
翟宁宇似乎察觉到禹司南的窘迫,在路边停下车等他。
褚钰察觉到禹司南的情绪很不稳定,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目光冰冷地望着拦着车的记者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褚钰相信,此时这些记者已经都是尸体了。
“我下去对付记者吧,你去和翟宁宇谈。”褚钰作势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却被禹司南握住手腕,继而传来低哑冷沉的声音,“不用。”
不用?
可记者围在这里,不问个通透是不会离开的。
正在褚钰惊疑不定的时候,禹司南忽然一个倒车,汽车直接往后退了几米。记者们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往后退的黑色轿车,不知道这车上的司机想做什么。
骤然间,禹司南火力全开,油门踩到最底,车如离弦之箭一下就飞驰出去。
褚钰没有想到。
记者们更没有想到,这车上的司机居然这么疯狂!
黑色轿车的举动让记者们惊得立在原地,轿车急速跃来。
记者们即使再想要采访褚钰,但是比起自己的小命,这些记者们还是聪明地选择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向后退了一大步,目送着黑色轿车飞驰离开自己的视线。
“真是个疯子!以为自己是个集团老总就可以这么嚣张?!”余怒未消的记者冲着黑色轿车离开的方向狠狠咒骂了一句。
但是他们也只能咒骂一句,毕竟黑色轿车的主人可是风头正劲的盛煌集团的董事长。
翟宁宇也知道禹司南这次的行为有些过火,但是越是过火他的心里却越是高兴,这样濒临疯狂的禹司南不正是自己想要看见的吗?
呵……
翟宁宇阴冷一笑,驱动引擎,追上禹司南的黑色轿车。
银色跑车带领禹司南和褚钰去的是一家高档的会员制会所,名为:飞鸾阁,是个很文雅的名字。
在飞鸾阁里,翟宁宇显得轻车熟路,一看就知道他经常来这家会所,侍者一见他进来,立马垂首恭敬道:“翟公子。”
翟宁宇并没有搭理侍者,侍者也仿佛习惯了翟宁宇的态度,并没有太在意,任由翟宁宇领着禹司南和褚钰前往三楼的包间,这间包间是这家会所老板特地为他留的包间,只为他一个人开放。
翟宁宇来苏市,并不喜欢住在酒店,大多时候都会在这家会所里待着,和会所的老板算得上是朋友。
三人刚进包间没多久,侍者就准备了一些酒和点心送进来,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说吧。”
门刚合上,禹司南就立马开了口,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翟宁宇。
“禹,放松点。”
红酒一点点倾泻注入高脚杯里,鲜红的颜色刺激着禹司南的视觉神经,褚钰静默地看了翟宁宇一眼。比起禹司南的冰冷和急迫,翟宁宇浑身却透着一股冷静与从容不迫,显然对禹司南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在意。
“我不是来和你喝酒的。”
伴随着禹司南暴虐冰冷的声音,还有玻璃摔碎的声音,清脆绝响。
是禹司南打翻了翟宁宇刚刚为他到的红酒,鲜红的液体流淌在洁白的瓷砖上,如同狂涌出来的鲜血一般,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鲜血的气息。
禹司南的行为并没有引起翟宁宇的任何不瞒,他挑挑眉,又到了一杯酒,这次他将高脚杯递到了褚钰的面前,“如果禹不肯喝的话,我想这杯酒,褚总应该愿意代劳吧?”
褚钰声音微凉:“喝了这杯酒你就会说吗?”
“当然。”翟宁宇举着酒杯颔首。
褚钰抿了抿唇,看来翟宁宇是个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人,他在舞台上敬的那杯酒,就一定要自己喝下去。
褚钰伸手准备接过酒杯的时候,禹司南的动作已近先她一步,接过翟宁宇手中的酒杯,一言不发地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光。
酒杯见底,禹司南冰冷的眸光射向翟宁宇,如野兽般的眸光散发着近乎死亡的冰冷,冷然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短暂的沉默。
翟宁宇坐直身体靠在沙发上,嘴角露出笑容,伸手将茶几上密封的文件夹交到禹司南的手里,淡淡道:“班特组织限有的资料都在这里。”
他话语间一顿,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整个如妖孽般媚意横生,却意外地恰到好处,“禹,我帮你一起吧,你知道的,这个恐怖组织越疯狂,我就越兴奋,让我帮你吧?”
翟宁宇是个好战分子,而且对付恐怖组织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虽然他不知道禹司南为什么要调查这个组织,原因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去挑战班特组织,去挑战过自己没有做过的事,翟宁宇就是这样的疯狂。
禹司南正襟危坐,打量的目光扫过翟宁宇,漠然道:“你来苏市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翟宁宇笑得癫狂,萤绿的眸子里折射出近乎变态的光芒。
翟宁宇是个近乎疯狂、变态的人,他说想要和禹司南一起对付班特组织,禹司南相信他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可是这件事和褚钰有着密切的关系,除了自己,他谁也信不过,就连许墨彦他都没有透露太多,更别说眼前的翟宁宇了。
“禹,你是不相信我吗?”翟宁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笑意温软。
可是这温软的笑意背后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翟宁宇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从他的面孔上来看,反而更像是在威胁禹司南,威胁他同意自己也能够参加到对付班特组织这件事中。
在翟宁宇凶骇的气势之下,褚钰觉得自己都有点抵抗不住,可是禹司南面色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完全没有收到翟宁宇眼神的威胁,可见禹司南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好。
“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禹司南语气平淡,又像是在警告。
许久许久。
两人对视了几乎有半个世纪之久,最终是翟宁宇率先移开视线,从身后的酒柜里又拿出来一份文件递到禹司南的面前,语气淡然道:“不和我合作,是你最大的损失。”
褚钰眉宇微微一挑:敢情这家伙还私藏了一份。
禹司南对翟宁宇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拆开翟宁宇送来的文件细细阅览,这些文件上的资料和他们之前在埃及打探到的关于班特组织的资料更为全面,还有一些他和褚钰并没有查出来的线索。
比如这个班特组织源于中非地区,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上一任的首领是个日国人,现任首领很有可能是上任首领的后代或亲属。
又比如这个班特组织一向很少有组织恐怖袭击,只在亚非地区进行过几次恐怖袭击。
又比如这个组织的图腾是一副圆形图案,圆形里面雕刻着繁复的图纹,并不能知道这图案意味着什么。
禹司南看完这些资料之后,默默沉吟了几秒,垂首望着手里的文件,眼里的光忽亮忽暗,像是交织着明媚隐晦的色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褚钰已经直接拿过禹司南手里的文件,垂首翻看。
翟宁宇肆意地吹了声口哨,他咋舌道:“对手可不是一般的强大,禹,要不要重新考虑下,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她浏览的速度很快,大致翻看了一下,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沉眸一笑,“我和司南先谢谢翟总的这些资料,但是这件事就不劳翟先生您费心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翟宁宇笑得艳丽,眸光直视着褚钰,缓缓道:“褚总似乎对我有所误解,我可是真的想要帮助禹的,这可是班特组织……”
“不敢。”褚钰微笑颔首,眼里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翟总平时事务繁忙总是要好好管好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由我们自己处理得好,否则似乎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又或者翟总您是为了自己的什么想法。”
翟宁宇的回答滴水不漏:“我能有什么想法?那按照褚总的说法,你帮助禹又有什么想法呢?”
褚钰笑道:“翟总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件事与我有关,难道我不应该去调查清楚吗?”
翟宁宇目光微闪,凉凉道:“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系,那也不枉禹被班特组织折磨了十几天。”
说完这句话,翟宁宇怪异地莫名一笑,“这班特组织也太差劲了,如果是我的敌人落到我的手里……十天,我保证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找不到。褚总,你信吗?”
褚钰目光中溢满冷然,嘴角却带着笑容,“早就听说过翟先生你的铁血手腕,我自然是相信的。”
双方交锋,电闪雷鸣。
似乎连眼神都化成了一片一片的刀片,直直射进对方的眼里,而两人却没有一丝的避让。
“不知道翟先生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句俗语,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褚钰并没有就此罢休。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了口,但是语气已经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柔和,反而透着十足十的冷厉和威胁的意味,“我观翟先生的面相实在是不简单,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命主孤煞,这在玄学上被称为死局逢生之相,可谓是凶煞非常,其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翟先生有这个时间关心别人,还不如替自己的未来多想想该怎么办。”
翟宁宇笑出声,“差点忘记了,褚总您还是个风水师,我听说褚总风水术特别的准,那按照褚总你的说法,我只怕会落到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了?还可真是太好了。”
褚钰有些无语,正常人得到的命语批示,早就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翟宁宇非但不着急,反而还开心得不得了,就好像不得好死是他一直渴求的事情。
疯子!
褚钰在心里偷偷咒骂了一句。
“褚总。”翟宁宇看向褚钰,露出邪肆的笑容,萤绿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好笑的光芒,“在心里偷骂别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靠,这个人是不是有毒,居然知道自己在心里骂他。
“多谢你这些资料。”禹司南忽而开了口,目光看向翟宁宇,他这句话有七分真诚,翟宁宇的这些资料确实给了他不少的帮助,就比如这份文件中的那个图案,一下子就给了禹司南侦查的方向。
如果禹司南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个组织的图案是中世纪时期,一个魔法家族的足徽,那个家族的每个人从出生的时候都拥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天赋异禀,只可惜禹司南已经记不得那家族的名字。
在遥远的中世纪时期,这个魔法家族颇受礼遇,就连国王都会亲自登门拜访,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家族的后嗣越来越凋零,逐渐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难道这个家族还有传人,难道也是这个家族的人想要抓到褚钰?
可是,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其他的文件禹司南都没有动,他独独把打印着魔法家族足徽的这页给收了起来,随后牵着褚钰的手站起身,冲翟宁宇微微颔首,“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褚钰跟着禹司南起身,准备离开。
“禹,你可千万别死了。”翟宁宇的身后在两人身后响起,冷漠又带着点玩味,“你可别忘了,只有我能杀你,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褚钰去陪你,免得你在下面寂寞。”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褚钰有点莫名其妙。
禹司南没有回答的翟宁宇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冷着脸,牵着褚钰的手离开飞鸾阁。
包间顿时静谧无声,翟宁宇站在窗户边,萤绿色的瞳孔如同走在深夜中的猫一般神秘而慵懒,白皙纤长的手指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鲜红色的酒、萤绿色的眸。
夜晚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将他雾化得如同妖精一般绝艳。
他眸光看去的方向,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正在缓缓离开他的视线。
“……褚钰。”
他在嘴里慢慢咀嚼了这个名字,唇边在深夜中勾勒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良久之后,他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了一个电话,在电话接通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帮我查个人。”眼眸轻眨,眼底的流光乍现,“褚钰,苏市人。”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下来,又询问道:“老板,班特组织还查不查了?”
“查,当然查。”翟宁宇微微一笑,禹司南不让他参加又不代表自己一定要听话,他又加上一句,“不过要悄悄的查,别惊动别人。”
对付班特组织这么炫酷的事情,翟宁宇怎么可能错过?!
还有禹,这个他精心挑选的伙伴,他也不可能错过……
漆黑的夜幕上布满星辰,黑色轿车迅速地行驶在公路上,幸亏此时路人行人罕见,否则这样的速度稍不注意,就会发生意外。
“翟宁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杀你?”两人刚坐上车,褚钰就忍不住询问身边的禹司南,翟宁宇不像是开玩笑的人,那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禹司南刚刚在飞鸾阁喝了酒,所以开车的人是褚钰。
“大概是因为我救过他,而他不过我的原因。”面对褚钰的问题,禹司南系好安全带,背靠在副驾驶上回忆道:“翟宁宇和普通人不同,普通人被救了,他会感激你,而翟宁宇被救了,他会想杀了你,因为他不想他的脆弱被别人看见,只可惜他杀不了我。”
这样清奇的脑回路褚钰还是第一次遇见,她忍不住侧眸望了身边禹司南一眼,嘟囔着道:“我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手里有过不少人命,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之徒,你当初为什么会救他。”
禹司南目光发怔,很认真地思考了褚钰的问题,过了片刻,他才回复褚钰的疑惑,“他太拼命地想活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禹司南不明白,人生匆匆几十年,迟早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何必还要苦苦挣扎,更是因为禹司南他活腻了,所以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想活着。
褚钰不太明白禹司南这句话的含义,正好此刻红灯亮起,褚钰踩下刹车,松弛了紧张的心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那你觉得翟宁宇送来的这些关于班特组织的资料可信吗?”
“我们现在除了这条线索,也没有其他线索了。”禹司南目光复杂且沉然,他又将那张图腾的纸展开,脑海里努力搜寻这关于这个神秘图腾的信息,只可惜一无所谓。
“这是翟宁宇给我们的线索。”
褚钰也侧过身去看纸上的图腾,随后她的眉头紧紧一皱,沉吟道:“我好想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图案。”
禹司南眉毛微不可见的一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见过?你在哪里见过?”
褚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好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明明近在眼前,可是褚钰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说,我有点头绪,我先让许墨彦帮我查着。”禹司南收起印着图案的这张纸。
红灯结束绿灯亮起,褚钰发动汽车,预备先送禹司南回酒店。
褚钰开车穿过马路,询问道:“你住在哪个酒店?”
“希尔顿。”车窗外月色正浓,禹司南沉沉地开口。
褚钰不再说话。
到达希尔顿酒店之后,禹司南领着褚钰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口,从口袋里拿出房卡,正欲开门的时候他又望向褚钰,开口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褚钰没有搭理禹司南,既然禹司南不愿意自己开门,褚钰直接从他的手中将房卡夺了过来,将房间门打开,直接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望着禹司南,示意他快点进屋。
禹司南只能走到客房。
谁知他在刚刚走进客房,褚钰就立马将门关上反锁好。
禹司南正准备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褚钰居然伸手就开始脱他身上的衣服,动作麻溜,很快就将外套的纽扣解开,禹司南直接愣在原地。
褚钰这是要做什么?!
禹司南是在抵抗吗?
当然不是,他虽然表面上是在抵抗,但是他却没有使任何的劲,也许他的心里正在期待着什么,让他原本沉闷的心情隐隐有些雀跃,心跳得迅速。
他抓住褚钰的手,唇印在上面,磕绊低喘着说:“褚钰,你别这样……”
褚钰从禹司南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低头不语继续解禹司南身上的衣服,浓黑瞳孔中染上一抹奇异的情愫。
西装被褚钰解开仍在地上,接下来褚钰的手又放在男人的衬衫上继续解纽扣,她的动作有条不紊,但在又极度冷静之下,似乎隐藏在一丝难见的慌张。
下一秒,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出现在褚钰的眼前。
宽阔、温暖。
褚钰的脸颊几乎贴在禹司南的胸膛上,灼热的温度让褚钰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鼻尖的热情呼在禹司南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肌理分明,还有心口那个十字形的伤口。
这么长时间过来,她从来没有看过禹司南身上这道伤口,虽然已经淡化了不少,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来他曾经受过多大的磨难。
褚钰忽然抬起手放在禹司南的胸口上,轻声道:“你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可以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除了这里,当初受诅咒的时候,你一定很痛,对吗?”
禹司南黯哑着开口:“不痛。”
其实,他也不记得痛不痛了,时间太久远了,他早就忘记了。
褚钰温柔抚过。
他的口中忍不住溢出一丝轻哼,是褚钰的手游走在胸膛,移到了别的地方。
褚钰垂眸,头抵在禹司南的宽厚的胸口上,努力抑制着眼底的酸涩感,过了良久,才缓缓道:“……翟宁宇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知道。”禹司南淡淡地开口。
他从认识翟宁宇的那天起就知道这个人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翟宁宇他的手里却有着比自己更加详细的关于班特组织的资料,所以不管这个人值不值得相信,禹司南都要赌一把。
“他是唯一有线索的人。”
褚钰松开了禹司南,抬头凝视着禹司南的后背,露出笑容,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不值得信任就好……但其实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何必把自己牵扯——”
禹司南揽褚钰在胸怀,他抵着褚钰的额头,沉肃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禹司南。”褚钰只觉得胸口满满的,难以诉说的感动充斥在胸口,她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咱两认识到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禹司南好像是人生第一次开起了玩笑,“你都把我衣服扒了,我就是你的人了,肯定是要对你好的。”
褚钰有点接受不了这样开玩笑的禹司南,她拍了拍禹司南的胸膛,正色道:“……你还是正常点吧。”
禹司南将褚钰搂在怀里,褚钰的脸颊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声音闷闷道:“褚钰,我会保护你的。”
不是什么特别的甜言蜜语,但是却足以让褚钰心动。
手缓缓抬起,褚钰伸手揽住禹司南精瘦的腰身,头埋在男人的怀里,感受着胸膛滚烫的温度和坚硬的肌肉。她坏笑着伸出手指在男人的腰间撩拨着,动作轻柔而暧昧,顿时让男人的心中涌起旖旎的遐想。
嘶——
男人压抑的吸气声。
大手精准地抓到正在他腰间使坏的小手,禹司南低下头望向褚钰,少女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清澈的光芒和狡黠的坏笑,那眸光似乎灼伤了他的双眼,蛊惑了他的心智,他忍不住低头含住女孩柔软的唇瓣,缠绵厮磨。
极尽温柔,像是想用吻诉说自己如海般的深情。
越吻,越控制不住,失控激昂的情绪充斥了禹司南的全身,他更加用力搂住怀里的少女,想要将少女揉进自己的胸膛,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吻不知足地蔓延到少女白皙的耳朵上,脖颈上,胸口上,带着近乎膜拜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少女。
气氛暧昧,就连理智如褚钰都忍不住闭上双眼,沉醉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
缠绵激吻,禹司南搂着少女,两人缠绵的声音不知不觉地移到床边。
‘砰’的一声。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褚钰肩头的裙带被男人剥离至手臂处,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
禹司南似乎被刺激了,他迅速扯过床上洁白的空调被盖在褚钰的身上,自己迅速起身,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不敢再看褚钰,拿着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冲进卫生间里。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褚钰咬着唇一脸绯红地躺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攥着身上的衣服,不解的眸光望向卫生间,眼里眸光如水潋滟明媚。
明明他都已经动情,却又放弃了?
明明自己也已经默认了他的行为,他为什么又不继续下去?
褚钰伸手将自己的裙带扯回原来位置,走下床,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礼服,站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少女眸光潋滟如秋水般明媚,脸颊绯红带着一丝羞涩,唇瓣有些红肿,可见刚刚男人在吻自己的时候使了多大的力量,脖颈和锁骨都带着红印,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禹司南。
褚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男人的名字,走到沙发上坐下,眸光忽然又被茶几上那份奇怪的图腾所吸引。
她的眸色一冷,伸手将那张纸拿在手中,好奇地自言自语道:“这图腾到底在哪儿见过,真的好熟悉……”
正当她无言沉吟的时候,禹司南已经走出房间。
褚钰抬眸望去。
看到褚钰正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时候,禹司南怔了一下,刚刚的激情又涌上心头,心思顿时心猿意马了起来。
他努力地让自己稳定下来之后,张了张唇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我送你回家。”
“禹司南。”褚钰悠悠开口,眸中带着笑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褚钰到底又被回到酒店的禹司南送回了家。
尽管她出言挑衅,但是在禹司南的心中有一把尺衡量他的所作所为,现在的褚钰年纪还小,有些事就算自己忍得再辛苦,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褚钰家的楼下,她往家里看去,此时家里的等还没有熄灭,应该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回家,所以父母还在等着自己回家。
“那我回去了。”褚钰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禹司南。
“回去早点休息,别担心,万事有我。”禹司南粗粝的大手在她柔顺的发上摸了摸。
褚钰抿了抿唇,像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句‘你也是’,然后转身下了车,向家门方向走去,消瘦的身影在黑夜里若隐若现,渐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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