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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婚礼定在了草长莺飞的——次年四月。

    傅今弦听着几位老人定日子的时候,  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订到明年去,可贺老爷子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只能笑:“这日子好。”

    日子虽久远,  唯一的好便好在是春天举办婚礼,  不冷不热的,  她能少受罪。

    定下婚期后,贺瓷继续忙了,倒是她和傅今弦聊天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着手准备婚礼了。

    贺瓷微惊,  提醒他:“还有大半年呢,八个多月呢。”

    “虽然我觉得明年四月太晚了,  但八个月筹备也的确是慌张了些,委屈你了。”

    贺瓷:“……”

    不委屈,不委屈。

    “那傅先生,就辛苦你了哦。”

    “什么时候改口?”

    “改什么口?”

    “叫老公。”

    贺瓷耳根漫上红霞,  啪地挂了电话。

    改口呀,  早着呢。

    -

    婚礼敲定在一处私人海岛,  海天相接,  风景美得惊人。

    等到了婚礼的那一天,换上婚纱,  贺瓷依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脚踩在云朵上似的。

    容恬帮她把身后的绑带拉紧,  可是拉着拉着,她突然松了手。

    她狐疑地问:“贺软软,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那不能,  我控制体重控制得比以前还完美,  毕竟今天是我的婚礼欸。”

    “是嘛。”容恬将信将疑,  “可是你腰部好像粗了。”

    “嗯?真的嘛?”她拿了量尺,“帮我量量。”

    看着多出来的两厘米,贺瓷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这样?!”

    最近贺彦频频跟容恬提起生个崽,这时候容恬的心思不免就往那边歪,“会不会是……怀孕?”

    贺瓷瞪大了眼,“不可能,别胡说别胡说。”

    她和傅今弦每次都有做措施的,避开套套的几率低到不足百分之一,她可不觉得她有这么“幸运”。

    容恬却说:“你不知道你有个昵称叫‘欧皇’吗?”

    贺瓷愣住。

    这……

    这词不能用在这里吧?!

    “可是这……太荒唐了吧?!”

    “好像是有点。不过别担心,长胖了也有可能。”

    “怎么能不担心。”贺瓷苦着脸,“我都还没做好当已婚妇女的准备,怎么突然又冒出个新的头衔来?”

    “现在怎么办啊?”

    容恬出着主意:“你先别慌,婚礼结束后回去,我去给你买验孕棒。这个带子我就不绑的太紧了哦,反正你腰本来就细,然后就是——洞房花烛夜控制点儿。”

    贺瓷红着脸拍她,“光天化日的,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都是成年人,别害羞嘛。”

    “南宫誉怎么还没来?这个臭家伙,又迟到?”

    “啧,你转移话题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

    心里有了这个猜测,念头便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贺瓷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不安起来。越想,越觉得怀孕实锤。

    想着想着,她还得摇着头自己否定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换鞋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便抛弃了十二厘米高的水晶鞋,选了另外一双七厘米高的。

    ——便算是她对生命的敬畏吧。

    等她打扮好了,三个哥哥连带着南宫誉便一拥而入,贺遇拍着胸膛,“贺软软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给堵严实了!”

    贺瓷慢慢放松下来,笑着嗔他:“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我嫁不出去欸。”

    贺遇掐掐她的脸,“还没嫁出去呢你胳膊肘就往外拐?小没良心的。”

    韩书宜风风火火地过来拎他耳朵:“干嘛呢干嘛呢又欺负妹妹。”

    贺遇哎哟哎哟地叫唤,“我没有——”

    韩书宜的变脸速度非常快,下一秒对着贺瓷的时候眼眶瞬间一红:“呜呜呜我的软软要嫁人了——”

    贺遇:“……”

    操。

    您学川剧的吗?!

    贺瓷也去掐贺遇:“妹妹结婚了你却连个对象都没有。”

    贺遇不服:“干嘛只说我?还有大哥呢。”

    “你太天真了。”

    贺遇:???

    楚淅拿着一盒礼物走到门口,闻言,微愣。

    这是什么意思?

    贺导有对象了吗?

    贺桦一直旁观,直到看到楚淅,平静如深潭的眸光才微微有了变化。他回想了下刚刚贺瓷和贺遇在说什么,突然脸色微僵。她不会误会了吧?

    楚淅已然走到贺瓷面前,像是没听见他们刚才说的话一样,只送上自己的贺礼:“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贺瓷收下,含笑道谢,而韩书宜说的就比较多了:“楚淅啊,你也该找找男朋友啦。要是遇到喜欢的,一定要把握住,知道吗?”

    他们跟楚淅都认识挺久的了,韩书宜来几句长辈般的唠叨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贺瓷偷偷抬眼去瞧贺桦的脸色,成功看到他的脸色黑如锅底。她偷偷笑着,大哥啊,你再不下手,谁还能在那里等你不成?

    果然,楚淅微微颔首:“会的。”

    贺桦开始思考起他们的关系和进程来。好像还真的挺慢的,这么久了,这姑娘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心意?

    贺遇不经意间看到贺桦的脸色。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原来,如此?

    韩书宜拉着楚淅的手,开始操心起来:“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跟你也很合适,回头我把他们的微信推给你?”

    “婶婶——”贺桦突然出声,拉走楚淅,“我想起来有点事没跟她交代,我去跟她交代一下。”

    韩书宜叫都叫不住。

    贺瓷笑:“妈,你操心贺遇就好啦,其他的本事都大着呢。”

    韩书宜若有所思:“这样吗?”

    她看向贺遇。

    贺遇:“……”

    为什么莫名其妙战火又被引到我这边!

    还好,这时候傅今弦和伴郎团来了,韩书宜顾不上理他的婚姻大事,兴奋地指挥着:“快!快去堵门!”

    贺瓷笑得花枝乱颤。

    傅先生,你好惨哦。

    -

    挽着贺从敬的手,贺瓷一步一步地沿着红毯走向傅今弦。

    她的头上戴着钻石皇冠,身上的婚纱曳地数米,宛若公主。遥遥望去,傅今弦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半寸不移。

    贺瓷微微一笑,灿若星辰。

    昨晚跟他发微信的时候,他问她:“你之前同我说过没有安全感,现在呢?会不会好一点?”

    贺瓷昨晚睡着了,早上看完后要回的时候又突然被叫走,也就没来得及回。她想说:早就有安全感了,他一次次对她的执着、坚持,对她的无底线宠溺,一点点地早就把她的心给按踏实了。他进步飞速,不论是浪漫还是平时跟她的聊天,样样进步显著,妥妥脱离了“直男”二字。她想要的安全感,他一直在努力给她,她都感受得到。这个傻子。

    他们之间纠缠了多少年?她算不清了,反正是几千个日日夜夜。

    而如今,总算是终成眷属,圆圆满满。

    她年少时满眼都是他,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居然还能遂了心意真的和他在一起。

    现在,这个时刻,她挽着父亲劲实的胳膊,在走向她年少时的欢喜,走向现在满眼都是她的人。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梦境一般。

    唯有那一声“我愿意”响彻现场,堪堪让她有回到现实的感觉。

    ——哦,不是她说的,是他。

    贺瓷笑着看着他,眼底是繁星般的耀眼,她也庄重地许下此生的诺言:“我也愿意。”

    愿意此生和他一起走,愿意此生和他不离不弃。

    在亲人的见证下,在朋友们的见证中,许诺。

    -

    这次婚礼有无数媒体请求报道,在和贺瓷商量后,傅今弦一一都答应了。

    甚至还他准备了在线直播,让瓷娃娃们见证他们深深爱着的人的婚礼。

    走红毯时,足足有三千万人在线观看。

    傅今弦吻住贺瓷的时候,直播间崩了。

    众人在看到最后一句弹幕后黑屏。

    [艹!!!!绝美爱情!!!!我见证了!!!]

    众人:???

    啊啊啊怎么回事!

    管理员也很崩溃,这服务器很贵的,能容四千万呢。

    怎么这也能崩?到底多少人啊喂。

    不愧是自家老板娘,热度杠杠的。

    既然看不了,那众人便转战微博,开始讨论起这婚礼的排场。

    讨论了一会,有人算出这么一场婚礼,最低最低也要十亿起吧?

    但又有知情人说:“贫穷限制了你们的眼界。”

    众人:……告辞。

    -

    婚礼结束,傅今弦还在被缠着,贺瓷率先逃脱回到房间,容恬跟在她身后陪她,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着:“我给你从贺彦那里找来了验孕棒。”

    贺瓷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贺彦那里?找来了验孕棒?!

    容恬不好意思地解释:“那家伙想我怀孕想疯了,时刻带着那东西,我也没想到,嘿嘿……”

    贺瓷扶额。

    “他可真是……太用心了,你不妨从了他算了。”

    容恬:“在考虑,在考虑。你喝口水再卸妆,憋一憋。”

    贺瓷:“……你真是我洞房花烛夜中最美好的回忆。”

    容恬嘿嘿笑:“过奖过奖。”

    贺瓷身上还穿着敬酒服,红色丝绸旗袍,极其显身材,她思考了下,暂时没换。先卸妆吧。

    卸完妆卸完头发,她预约好这个别墅的理发师洗头,才在容恬的催促声中去检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东西贺瓷还是会用的。是以——在她看到那两条杠时,整个脑袋嗡嗡嗡地响。

    不是吧……

    真的来啊……

    容恬在敲门:“检测出来了吗?”

    贺瓷还没消化成功这个消息,心如死灰地打开门。

    容恬也苦了脸:“不是吧……傅总这么厉害的吗……”

    贺瓷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她,不忘说一句:“你这话要是被贺彦听到你就凉了。”

    容恬弥补似的拍拍嘴巴,“应该说我家的套套质量好。话说上次他扎孔,我都还没来得及找茬他自己就扔掉了那些,换了一批新的,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贺瓷叹气:“怎么办呐……”

    “不想要?”容恬探头,“不然你生下来给我养?我省得生了。”

    贺瓷扔了个抱枕过去:“你想得美。”

    “嘿嘿,别这么丧嘛,往好处想想?”

    “好处就是我要在事业的巅峰期停下来生孩子,这是什么行为?自掘坟墓的行为。”

    容恬噎住。

    好有道理哦。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待会傅今弦会把人哄好的。

    “算了,先不告诉傅今弦了,你也别说,嘴巴严实一点哦。”

    容恬:“……”

    她震惊无比:“你不会是想偷偷打掉吧?”贺瓷打掉孩子,她隐瞒不报……那傅今弦会杀了她的!

    “别脑补太多。”贺瓷拍拍她小脑袋。

    虽然嘴上各种抱怨,可贺瓷还是走到旁边把高跟鞋换下,穿上室内拖鞋。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接受,你让我冷静冷静。”

    “噢。”

    算着时间,傅今弦该回来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她可不能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容恬又安抚了贺瓷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她已经开始思考要给干女儿送什么礼物了。

    如果是干儿子……也行。

    既然贺瓷生的不给她,那她也生一个。最好是一男一女,看着就欢喜。

    ……唉,要是孩子父亲不是贺彦的话,她还能凑个亲家呢。都怪贺彦。

    -

    傅今弦果然很快就回来了,身上有些酒味,也不知是被多少人为难了。

    他坐到贺瓷身边抱她,“老婆——”

    今日开始,他们真的是夫妻了,他真的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了,名分到手了。

    傅今弦嘴角一勾。

    “傅今弦——”贺瓷犹犹豫豫地喊他。

    “哦,是不是太臭了?我去洗澡,软软等我。”

    贺瓷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捂脸。别着急,你今晚注定没肉吃,再着急也没用。

    傅今弦果然动作迅速地洗去一身酒味回来,一回来就亲了亲她,“还臭吗?”

    贺瓷起了玩心,笑嘻嘻地回答:“不臭,香香的。”

    傅今弦搂过她的腰,脸颊蹭过她脖颈,“今天你好美,从看到你开始就想亲你,想……”

    他四下作乱的手惹得贺瓷娇笑连连,她推了推他。

    “好不容易宣誓完可以吻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一直吻下去不用放开就好了。”

    贺瓷点头:“嗯,今天的傅先生也格外帅气哦。”

    她主动地咬住他嘴唇。

    傅今弦嘴角一勾,抱着人往床上压。

    却在最后关头,她的旗袍扣子被一一解开得只剩最后两个的时候,他身上也浴袍大敞的时候,贺瓷突然挡住他,她细细喘着气,“等一下,我有件事告诉你……”

    傅今弦额角可见忍耐住的青筋,他怀疑这坏姑娘是在耍他,眯了眯狭长的眼:“嗯?非要现在说么?这么急?”

    贺瓷眨眨眼,微微笑:“我怀孕了。”

    她反悔了,她还是说了。

    虽然刚才和容恬很笃定地说不告诉他,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思就变了。突然就好想好想和他分享这件事情。这是一条生命,一条由他和她共同创造出来的生命,他是孩子的父亲。

    但她又不想轻易说出来,于是便玩心大起,决定在最后关头说出来。——虽然结果是她也被弄得好难受。

    贺瓷成功地看到傅今弦脸色一僵,脸上些许因□□而起的红迅速地褪去。贺瓷咯咯笑出声。

    傅今弦的情绪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只余满心澎湃。开口说话时,连声音都在颤抖:“真、真的?”

    贺瓷点头,“是呀。”

    傅今弦说不出自己有多震惊,也不记得自己呆愣了多久。

    直到贺瓷抱住他,“你要当爸爸啦,傅先生。”

    傅今弦大为震动。

    贺瓷坏极了,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如此震惊而停止动作让他消化,继续刺激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喏。你的崽子。”

    傅今弦眼眶一热,反手把她抱住,“宝宝,我们有小宝宝了。”

    贺瓷笑:“是呀,有小宝宝了。”

    傅今弦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想起了什么,慌里慌张地解释:“我没有给套做手脚,那些套都是正规渠道买的。”

    他怕她以为他是学习贺彦。

    傅今弦活了三十年,从来不知自己还有这么害怕的时候,怕她误会,怕她生气,怕她因此而震怒。

    贺瓷没想到他的这脑袋这么能想,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好啦,我相信你。”

    傅今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想起了另一个事。

    “软软,你想要他吗?”傅今弦紧张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的事业正处于巅峰期,一切顶级资源都在向她招手。女演员的演艺生涯并不容易,她的这段黄金时间谁也说不准会维持多久,但是真的不会太久,任何人都会努力去把握住这段时间,让这段时间利益最大化,努力地留下各种成绩。

    这个时候让她退出圈子生孩子,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挖坟墓还自己往里跳,这是错误到不能再错误的选择。

    傅今弦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有此一问。

    这对她而言,太残忍了,她努力争取来的一切,努力争取来的今天……

    贺瓷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想要他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现在正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思考,为她着想。

    傅今弦拳心攥紧,思忖着回答。

    “软软,看你,选择权决定权都在你,你想要我们就把他生下来,不想要我就去找最好的医生……”他突然哽住,说不下去。亲口说打掉他们的孩子,他真的开不了口。

    “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他埋在她颈间,轻声说。

    他当然是想要的,这是他们的孩子,是她给他怀的、给他生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来得突然,但这也是一个惊喜。

    而且,如果打掉他……对她的身体伤害太大了。他舍不得。

    各种思绪纷飞,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她的决定。她做什么她都支持。

    她想生,便生,不想生,便不生。就算她这辈子都不想做妈妈,他也同意。

    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她。

    想通这个,傅今弦释然了。

    “都依你,老婆,你有权做家里的任何决定,做关于我的任何决定,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顾虑。结婚不会降低你的生活质量,更不会减少你的快乐。我会拼尽一切,维护好你的世界与你的快乐。”

    闻言,贺瓷大为震动,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万万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话。

    每一句话,都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他的忐忑,他的不舍,他的深情,她都感觉得到。

    刚才还在贺瓷心里游移不定的问题,忽然全都有了确切的答案。她咬牙,把手放在小腹上,感知着那个还未成型的小生命:“老公,那我们留下他吧。把他生下来?”

    傅今弦迸发出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狂喜,他高兴得像个傻子:“好,生下他,生下他。”

    贺瓷拍拍他的头:“傻子。”

    “软软,接下来会很辛苦,会很累,也会牺牲很多。我很抱歉让你这么毫无准备地就做了妈妈。”

    贺瓷心中所有的芥蒂都在被他一一消除。她从来不知他会这么懂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一不是她的顾虑。

    可他这么一说,她——还怕什么呢?

    贺瓷眼角微红,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他是上天给我们的惊喜,那我们就接受这个惊喜吧,老公。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一定是最好的。”

    傅今弦含笑点头,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他的开心。

    洞房花烛夜因为这个小不点儿而被毁了的郁闷,也消失无踪。——不消失无踪也没办法,他还能怎么办呢?大不了,如果是个男孩子,出生后就揍一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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