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帝越想越不对:“不行,朕得去看看。”
说着一甩袖子就往外走,王奇连忙跟上,然而仁德帝刚刚走到门口就停住,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
满眼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王奇也跟着看去,就见一身大红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一身威严厚重、雍容华贵,不仅仅是她身上的衣服头饰,而是仪态和气质,王奇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你......你你你......”仁德帝惊得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凤执踏入门口。
凤执眉眼冷淡,似是在笑,可她的眼里却没有温度,反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云枢见过皇叔。”
款款一礼,却让仁德帝差点儿站不稳:“你真的是凤云枢?”
凤执觉得好笑:“皇叔都已经准备对我下毒手了,现在才问这个,是不是太晚?”
仁德帝像是终于缓和过来一般,站住脚跟,质问:“你残害晚儿,还冒充她,是何居心?”
凤执:“那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仁德帝瞬间噤声。
凤执睨着他:“你之所以突然态度大变,不就是因为见了那个老不死的?说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仁德帝不语,只是瞪着凤执,眼里都在冒火。
凤执冷笑:“孤确实不是你女儿,但是你自己想想,就算不是我,凤云晚能活下来?她本就已经死了,我代替她的位置至今,护了你多少次?”
“护着王妃、护着长恭、护着云双、护着你,这龙城会吃人的!我一路披巾斩棘,护着你,竟然都比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奸贼几句蛊惑?凤安河,你真是让孤心寒啊!”
仁德帝瞬间被刺激道了:“你闭嘴!”
一声怒吼,他双眼泛红:“你害了我女儿,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护着我家?狗屁,你就是想利用我们,利用我帮你夺回皇位,你就是想重新掌控天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险算计?”
“你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为的不过是你自己的野心勃勃,有何颜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凤执笑了:“孤野心勃勃、机关算尽,那为什么最后坐在皇位上的是你?”
仁德帝眼里恨意浓郁:“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傀儡,你一直都把朕当傀儡,你联合连勋,故意策划西弦事变,乘机掌权,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仁德帝越说越激动:“你看看,朕身边都是你的人,玉子归、师策、宋砚,还有那一个一个的门客,哪个不是你安排的?”
“你用心险恶、居心不良,是朕眼瞎,一直看不清你的嘴脸,还把你当亲女儿疼爱,却不知养了一头豺狼。”
豺狼?她可比豺狼凶恶多了。
“所以呢?你现在想杀了孤?”
仁德帝怒指着她:“你罪大恶极,本就该死,你那些阴谋诡计,朕不会让你得逞的。”
凤执轻叹,她真是好脾气啊,上一个敢这么骂她的,骨头都快化成灰了,可这人是仁德帝,她竟然不想杀他,身上的威严卸去,颇为好脾气的说道:“爹,你还记得平吉王府吗?”
“王府虽小,但一家和乐,那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安逸的时光,从睁开眼开始,娘亲把我当个宝一般宠着,爹爹威严,却爱重妻儿,二姐不爱笑,但面冷心软,长恭年幼,天真活泼,一家子清苦,但和睦有爱,人情暖心,这些于我而言,都是难得又珍贵的日子,呵......你大概都忘了吧。”
“我年幼就在这里宫里,富丽堂皇、阴暗龌龊,我比您看得还多,这里会吞噬人心,您会变成这样,也不怪您,我早就预料到了。”
凤执轻嘲叹气,看着仁德帝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她却也没觉得太意外和难受,已经预料到的结局,还有什么好难受的?
“您说我野心勃勃、阴险恶毒,我认,左右我身上的恶名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但是您可是忘记了,当初让您来龙城的人不是我,让您起了夺位之心的人也不是我。”
“若我真的有罪,大概就是把您护得太好了,让您觉得自己有实力可以一争,把玉子归和师策放在您身边,为你省去了很多弯路,让您忘记了皇权之路的荆棘和血腥,让您得到一切太简单,所以天真得谁都话都信,独独不信我,简直......愚蠢得让我......连骂你都觉得浪费精力。”
凤执眼里最后的温度也消失,冷冷看着他:“孤从不会白白担了罪名,您可要好好看着,孤是如何的野心勃勃、阴险恶毒!”
抬手:“来人,送陛下回宫休息。”
两个禁军上来就要拉走仁德帝,仁德帝当然不依,可惜不等他反抗,直接打晕抬走。
而王奇,他赶紧摆手:“公主不必费这力气,奴才自己走。”
这乖觉的态度,让凤执诧异。
王奇笑叹:“奴才是忠于陛下的,但是奴才有眼睛看,是非对错不一定分得清,但奴才知道什么是好坏。”
说罢王奇就跟着走了。
凤执站在原地,笑了,这仁德帝还不如一个奴才,真是被皇权蒙了眼、瞎了心。
“哈哈哈......哈哈哈......”
凤执扶着柱子,忍不住放声大笑,笑自己啊,笑自己傻,明知道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偏偏痴心妄想,最后呢?眼睁睁看着那些变成刀子扎在自己身上。
她早该明白的,不是吗?她只是一个人,从始至终,孤独到死。
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刺眼的阳光晃了她的眼,有人缓缓从前方走来,一身风尘,一脸着急,是靳晏辞。
在看到一身红衣的凤执那一刻,靳晏辞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凝着她,下一刻坚定的朝她走去。
凤执也看到了他,但在靳晏辞靠过来之时,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刀对着他:“站住!”
靳晏辞看着面前的刀,再看着她:“我来迟了。”
知道生了变故,他不顾一切赶回来,可一切都已经晚了,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三公主了,而是真正的大长公主---凤云枢。
他往前一步,刀刺入了他的血肉,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想杀我,大可动手。”
凤执倒是真想一刀扎下去,下一刻抽了刀:“滚!”
黎旭上前扶住靳晏辞,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主子啊,您这是非得把命给作没了才甘心啊!”
靳晏辞望着远去的凤执,不觉得疼痛,却是笑了:“黎旭,她心软了。”
盛怒之下,可她却依旧没有杀他。
黎旭觉得他家主子疯了。
一身伤痕,九死一生,命都快没了还发疯的跑回来,就为了挨一刀?
疯了,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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