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焜双眼阴冷暗沉,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种阴狠,令众人躲避着眼光不敢对视,他的阴狠里有刀子,能剜下块肉来。
酒吧强节奏舞曲震耳,各色灯光频闪,锥形摇头灯照得眼花缭乱,气氛热火朝天。
楼上这一隅之地安静得心惊胆战,害怕少爷动怒,各个噤声屏息。
有人悄悄推了那丫头一把,哭都不敢哭出声的女孩,终于明白这样可怕的安静是在等她道歉。
颤颤巍巍站起来,肩膀哆嗦着,忐忑地看向沈薇梨,“姐,对不起,我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
这丫头眼睛周围尽是浓妆,穿衣暴露,看着很有风尘味,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
沈薇梨微微起身,给这丫头递着纸巾,示意她擦擦眼泪和晕开的眼妆,“没关……”
沈薇梨这句“没关系”还未说完,肩膀就突然被周燕焜给按了回去,按得她后背紧紧靠着沙发椅背。
周燕焜这一下力气很大,吓得沈薇梨一惊。
周燕焜松开手,眉头微蹙地瞥了眼她身后,眸光不悦,无声道:“走光了。”
沈薇梨:“……”
沈薇梨只得后背后腰紧贴着椅背不离开。
少爷不高兴她穿着,也不高兴她要说口的“没关系”。
沈薇梨有眼力价儿地话锋一转,对那小丫头不咸不淡警告道:“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以后说话多注意吧。”
说罢,眼尾余光看到周燕焜对她这句话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意思大约是,他周少爷的人,决不允许外人欺负,受委屈更不行。
唐沛端着热牛奶回来,地上一片狼藉,碎酒瓶子和酒散得到处都是,众人各个低头缩手噤若寒蝉。
唐沛轻叹了口气,已然猜出可能发生何事。
两个月前,少爷也因为这事儿发过一次火,当时是个不识眼色的小富二代当众调侃说出“丫鬟”“小保姆”这些词,少爷就动了手。
今天周少爷本就气不顺,刚才那丫头又是新来这圈子的人,不了解情况,口不择言往枪口上撞,周少爷有火还能憋着?
少爷和梨姐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少爷就黏着梨姐,大家不觉什么。
可少爷成年后,还黏着梨姐,每次少爷吃喝玩乐时,又都是梨姐过来接少爷,不了解的人自然会有所猜测,圈子里就慢慢传出梨姐和少爷已经睡过的谣言。
也怪周家老爷子,给少爷找个男人做司机不好么,偏偏安排梨姐给少爷做司机。
不过也是,也就梨姐能治住少爷,梨姐自然是少爷司机的最佳人选。
唐沛上前打圆场,“大家呆坐着干什么呢,把桌子扶起来啊,一看你们在家就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
众人这才赶紧动起来,气氛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压抑,都暗自松了口气。
唐沛笑着递牛奶,“梨姐,牛奶来了。刚刚好温的,不烫嘴。”
沈薇梨接过去,“谢谢唐少爷。”
“梨姐和我客气什么,不客气。”
沈薇梨接了牛奶后,先侧身给周燕焜,杯子递到周燕焜嘴边,“你刚喝了酒,喝点牛奶舒服些,别生气了。”
周燕焜垂眉看了眼,沈薇梨的手指修长白嫩,和柔滑的牛奶有种相融的错觉。
周燕焜食指抵杯,推回到沈薇梨唇边,目光随牛奶杯移动盯向她嘴唇,“给你的,你喝。”
周燕焜长了双风流眼,不怒时眼尾微翘,望着任何人时眼里都似含笑。
目光深了,就似含着深情。
这会儿周燕焜静静看着沈薇梨的嘴唇,不发一语地等她饮尽,目光就似含着情。
沈薇梨耳垂微热,与他对视片刻都是找罪受,何况他盯着她嘴,躲着视线,迅速地把这一杯牛奶喝光。
周燕焜侧眸看着沈薇梨,听到她吞咽牛奶的声音,歪了下头。
此时方注意到随着杯中牛奶减少,沈薇梨仰起的脖颈越发修长,侧脸的线条越发柔美,和酒吧牌匾上那个简笔画线条的尤物女人微像。
牛奶剩个底,沈薇梨不喝了,正要拿开杯子,周燕焜突然使坏,手指按住杯底不让她移开,“姐,浪费不好,都喝了吧。”
沈薇梨余光瞪了他一眼,移不开杯,被迫着把杯底最后一点牛奶喝光。
周燕焜满意松手,冷冽的气场倏忽转变,有了笑模样。
沈薇梨再次瞪他,“少爷发了一通火,又戏弄了我一回,现在心气儿顺了?”
沈薇梨上唇粘了牛奶,像两撇胡子,说话间胡子来回动着。
看着有点碍眼。
周燕焜抬起拇指,在她唇上细细擦掉那两撇牛奶胡子。
他拇指碰到沈薇梨唇上时,沈薇梨全身僵住,他手指带着温度,温热的,似摩挲着她嘴唇。
沈薇梨大脑突然变成空白,体内热度浮上脸颊,滚烫,呼吸也变热。
周燕焜很快擦完,转着拇指给她看,“有牛奶,姐,你喝东西怎么跟小孩似的。”
沈薇梨怕脸红被人看了去,忙将脸垂得很低,没搭理他。
周燕焜没在意,抓了把开心果,起身向外走,“走了。”
沈薇梨跟着起身,拿开盖在腿上的周燕焜外套,弯腰整理裙摆,脸仍压得很低。
走在前面的周燕焜脚步停住,退回到沈薇梨面前。
用力抢走她手上的外套,拧眉披到了她身上,严丝合缝地掩住她后背那点风光。
脸红的沈薇梨突然失笑,“我这裙子究竟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丑。”
周燕焜这一个字说的,语气颇凉。
同时将那一把开心果,放到她掌心。
像偷偷给好朋友留糖吃似的。
周燕焜和沈薇梨走后,余下的这六七人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紧张过后的放松,众人直接瘫在沙发上。
惊恐过度的那个小丫头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唐沛捂耳朵叹道:“这回你长记性了吧,有些事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不是什么都能说的。”
小丫头这会儿还觉委屈,“那女的是少爷的保姆,少爷又那么维护那女的,那女的不就是暖床的丫鬟吗?我哪儿说错了?”
唐沛头疼,看向秦菁,“你把这小丫头带来的?以后别再带进这圈子了,傻|逼一个。”
秦菁是这圈子里爱玩的富家女,红指甲点着烟吞云吐雾,“沈薇梨那穷出身,让她认清自己就是个丫鬟保姆有什么不好,不然她还真仗着少爷的维护,以为自己能当上少奶奶呢。”
唐沛和秦菁一起长大,他早知道秦菁瞧不起沈薇梨,但俩人家庭背景差不多,他又没办法骂秦菁。
气得又一脚踹翻酒桌,骂了句桌子,“操。”
沈薇梨开车送周燕焜回去,周燕焜坐在副驾驶上,棒球帽压得低,歪着头看似睡了。
沈薇梨在即将变道转弯前,偏头看了他一眼,猜测他没睡,语气放得柔软,“小焜,你今天回哪儿?”
车内安静好一会儿,周燕焜方嗓子泛哑地说道:“我想去你那儿。”
沈薇梨还在担心刘老板半夜撬她门,“我晚上不回员工公寓住,回我妈家住。”
周燕焜又不说话了,车内冷气像被突然调低、变冷。
遇到红灯时,沈薇梨想起手机之前振动过,拿出来看,是唐沛发来的——
【梨姐,老爷子给少爷找了个未婚妻,少爷今天不高兴,你劝劝少爷吧。】
沈薇梨看着“未婚妻”三个字,看得入了神,其他字都自动隐去,只剩下“未婚妻”三个字在无限放大。
总是泛着粉晕的脸颊逐渐泛白,像有只手捏着她喉咙,喘气都艰难。
后面突兀响起催促她快走的喇叭声,沈薇梨回过神来,绿灯已经过去好几秒,忙踩油门开出去。
再看周燕焜,身上有浓郁的酒气味儿,帽子盖着脸,周身散发着浓烈的不高兴劲儿。
沈薇梨到下个路口时,终是拐了个弯,开向自己公寓。
周燕焜感受到她转弯,帽子稍掀,黑眸扫到窗外街景与方向,轻“哼”了声。
这声“哼”,藏着笑意。
沈薇梨的员工公寓很简单,三四十平,一室一卫,没客厅,房间就是客厅,厨房开放式,占着一个小角落。
双人床对面有个两米长的黑色长沙发,皮质的,沙发扶手上搭着个蓝格子空调毯。
其余摆放整洁,其实房间里也空落落的,没什么装饰摆件。
沈薇梨带周燕焜进来后,她就忙掇着给周燕焜找浴巾睡衣,推他进浴室。
她去换衣服,找毯子铺到沙发上,被子枕头扔过去,再烧水给周燕焜煮泡面。
周燕焜在浴室里喊,“姐,没牙刷。”
沈薇梨回道:“等会儿再刷,出来吃两口泡面。”
过了会儿,周燕焜从浴室出来,穿着身标号23的黄蓝色球衣,身材比例匀称,三角肌和肱二头肌很饱满,手臂线条分明。
脚下趿拉着人字拖,小腿很细,用毛巾胡乱擦着湿头发,整个人似学校男寝的大男孩。
公寓里飘满方便面的味道,沈薇梨背对着周燕焜煮面,锅里冒着热气,面里加了菠菜和火腿,还有给周燕焜煮荷包蛋。
周燕焜擦头发动作停住,目光在沈薇梨背影上下瞟,她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换了宽松运动裤和白T恤,不露滑背,不露细腰,“好多了。”
沈薇梨将吸油烟机调小一档,回头问:“什么?”
“好了吗,”周燕焜问,“姐?”
喝酒后的周燕焜总会犯饿,拿了双筷子走到沈薇梨身后,挑了两根面条兀自尝着,“有点硬。”
他个子高,站在沈薇梨身后,单单脑袋探过来尝面,就似身体半圈着沈薇梨、下巴搁在她右肩上。
刚洗完澡的大男孩,没有在酒吧时的放纵傲慢感,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清新。
微湿泛凉的头发擦过沈薇梨的耳朵,说话时的气息吹拂到她耳廓,嗓音犹若压低了两分,男音低磁。
周燕焜身上清新的味道仿佛忽然转而变成男人的气息,浓烈的荷尔蒙刺激着沈薇梨的感官。
沈薇梨闭眼,压下被扰乱变快的心跳,与急促不安的呼吸。
再睁开眼,语气平稳,“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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