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这几天又闹情绪了,临高考的最后一天,他竟然弃考了。不为别的,就是总觉得自己可能会考砸,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沉重的令他直不起身,他呆呆的一个人站在自家楼顶,看着远方出神。
从小到大,他就生活在父母的光环之下,父亲是高级工程师,母亲是单位领导,各种荣誉不断,大会小会,新闻采访,总会见到父母的身影。
每天加班加点,这都是常态化了,隔三差五地出差,要么是搞讲座,要么是开展新项目,三更半夜回家都是常事。
从小到大,他顺从的学习学习再学习,他不能有一丝地反抗,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他活在父母既定的框架里。
父母常常对他说,成绩才是唯一的出路。一定要上名牌大学,一定要出国深造。自从上了初中,他就被迫放弃了自己热衷的篮球,忍痛割舍了自己喜爱的吉他,每天只有机械式的复习背诵,他只有一个目的,达到父母的满意,获得父母的认可。
而这一天,天塌了,父母离婚了。夏明内心的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楼倒塌了,他的信仰消失了,他茫然,无助,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知道学习为了什么。
“唉,这孩子,咋又睡着了!复读了还不知道多学多练!”夏明的母亲凌晨12点半才到家,看着趴在书桌上的夏明,心里一阵火气,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硬是将夏明摇醒。
“妈,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明天再背吧。”夏明恍恍惚惚,迷迷瞪瞪的,完全没有一点精神。
“不行,去洗个脸,今天多背一条就比别人多一点机会。”夏明硬是在母亲的坚持下扛到了凌晨一点才休息。
离婚后,夏明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每天晚上12点才结束工作回家,夏明早已司空见惯了。
复读,对于他的父母来说是一种耻辱,夏明顶着这种压力,在老师,同学不解鄙视的目光中开始了这条复读之路。
一天下午放学,夏明下楼准备回家,路过操场。
“夏明,来顶我们队吧,我们跟三班打比赛,缺一个人。”同班的王楠大声对着场外经过的夏明叫道。
“我,算了,你们再找人吧,我回家还有事。”夏明说完急匆匆离开了学校篮球场。
“王楠,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个懦夫,今年高考弃考了,这不,又复读了。”旁边一男生手扬着一羽毛球拍大声的对王楠说道。
“就是,以后啊,少叫他,听说他父母离婚了,他的性格很古怪,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另一个男生凑了过来说着。
他们的议论,夏明完全不知,他跟往常一样,快速地出了校门。
夏明径自往家走,穿过马路,来到路口处,这里有一个书摊,书摊前来往很多学生在挑着看着他们喜欢的书。
这时,经过书摊的夏明被一道声音吸引了。
“小雨,你打算怎么办?反正我明年肯定是考不上了,我感觉学不进去啊,可我又怕我父母失望。不知道出路在哪?唉……”一旁,一个和夏明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脸无精打采,显得很失落,他对着身旁的一个女孩问道。
“我呀?咋说呢,我也得努努力,应该还行吧,不过我不想按我父母的路子走,我想去当兵,你想啊,一个女兵多威风的,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女兵。”身旁那女生扎着马尾辫,一身校服,看起来精气神十足,非常有活力。
夏明被他们的聊天吸引了,站在书摊边有些发呆,他感觉那男生的现状多像他啊,而那女生的想法却更令他神往,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这女生那样,敢为自己而活,可……
“再说了,你看这《悟空传》就写得很好,我觉得吧,不管怎么样,还得活出自我,该反抗就反抗,你看这句话多好的,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神,都烟消云散!”女孩微笑,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
夏明被那句话深深吸引了,他驻足在此,停留了许久,他低着头,装作找书的样子不断翻弄着,却分神在偷偷听着那女生的言语。而往常,他一放学就匆匆回家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逗留。
后来,这两个学生走了,夏明弯下身子看着书摊上摆满的书,眼神慢慢扫过,仔细盯着查找。
一本大片红色的书出现在他眼睛里,书的左角是一只手拿金箍棒的猴子腾空而去的图片。
《悟空传》,夏明拿起书,眼神缓慢的划过,没错,那女生说的应该就是。
“小伙子,这书很不错,这几日买的人不少,都是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买的,现在就剩这一本精装版了。”书摊老板一个老大爷看着犹豫不决却拿着书爱不释手的夏明,笑呵呵的说道。
“大爷,这书多少钱?”夏明狠了狠心问道。
“就剩最后一本了,给你打个折10块钱拿走吧。”老大爷说道,表情依然是乐呵呵。
夏明付了钱,将那本书硬是塞进了他那再也放不进多余东西的大书包里,然后快速往家走。
家里空荡荡,母亲又是开会。看着奢华冰冷的墙壁,他没有任何情感。夏明迅速泡了个面,坐在书桌旁,拿出那本刚买的《悟空传》看了起来。
“嗯?原来还能这样?”夏明不解,这和他曾经看过数遍的《西游记》相差甚远,他一时不敢接受这反抗的方式。
但接下来的数日里,他竟看得入迷了,小说中的悟空敢爱敢恨,那不受约束追求自由的猴子让他着迷,他不再是被束缚的猴子。
他曾经为《西游记》里,那只被条条框框约束在框架里,被观音的紧箍咒约束住血性,失去本性的齐天大圣喊冤。
而今恢复了本性的猴子在这《悟空传》里回来了,他才是齐天大圣,才是夏明心目中那只有血性的猴子。
五天五夜,他一头埋进了悟空传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又睡着了?嗯?都复读了,还学会看不三不四的书?”母亲大发雷霆,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母亲回到家中,看到趴在书桌前的儿子,手下竟压着一本厚厚的《悟空传》。
她火冒三丈,揪起夏明,抓住那本书狠狠的砸向了夏明的脑袋上,紧接着一巴掌就扇到了夏明脸上。
夏明呆呆地接受着母亲的责罚辱骂一声不吭。
“气死我了,从小到大,我们对你抱着多大的期望,你爸,你爸他是高级工程师,你妈我也是博士出身,我们都指望你更进一步,你到好,气死我了!”母亲越说越来气。
“你们,你们再强,不也,也,离了嘛!”夏明断断续续,胆怯的嘀咕着,这是他第一次顶嘴。
“什么?你还敢还嘴?你翅膀硬了是吗?”母亲喘着粗气,吼叫声淹没了一切。
她抓起那本《悟空传》,歇斯底里地嚷道:“好,我叫你看,叫你不用心学,叫你顶嘴。”
说完,她挥动双手,将书撕得粉碎。
整整一晚,夏明没有睡好,他傻呆呆地坐在书桌旁想了很多很多,他不甘,不甘自己的人生被家庭束缚,他很想按自己的意愿去努力,可心中那由小到大禁锢的枷锁令他无法挣脱,他在枷锁内不断地挣扎。
第二天晚上,夏明翻开那本残破的,粘满胶带的《悟空传》,心里一阵刺痛,这是他第一次花钱买的的书,也是他着迷的一本书。他没有去上学,花了整整一下午粘好了,看着这本书,他心里似乎都在滴血。而后,他感觉内心沉重无比,头脑恍惚,继而内心似乎有什么要崩裂开来,他两眼一花,一头栽倒在了书桌上。
似乎是过了许久许久,他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惊醒。
“叮!”
“恭喜宿主,成功觉醒反抗系统!”
“宿主等级:待转体”
“能力:转生”
冰冷清脆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回荡。
他一阵惊奇,脑袋依然是沉痛无比,但此时,他又觉得自己内心轻松,似乎摆脱了那束缚的枷锁。
他望向四周,周围空荡荡,一片漆黑虚无。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他知道,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卧室。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夏明胆怯的叫着。
他感觉很诡异,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令他有些紧张。
片刻后,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是你大脑的意识界,当你成功觉醒系统后,就会来到这里。现在还请宿主保持镇定,我会送宿主重新投胎,进入宿主该去的地方,开始全新的人生。”
冰冷的声音停止,而后四周变得一片死寂。夏明有些胆怯,害怕,他不断地嚷叫,没有任何回应。
渐渐的,他开始感觉头脑恍惚,整个身体变得轻盈,体内血液似乎脱离了出来,而后便没有了任何感觉,周围的死寂向他涌来,将他包裹,吞噬,最后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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