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从未想过自己的王府中会出现这种丑事。
首先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他的女人,看上其他男人的可能性极小,其次,王府又不是普通后宅,人员进出十分严格,想要偷人,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都难。
这皇觉寺毕竟是个都是僧人的寺庙,他将岑双送来时只想过她什么时候会认错,从未想过她竟还敢偷人,还是个比她小那么多的男孩!
唐靖胸腔中一时间充满了被欺骗背叛的恼怒,怪不得本该兴高采烈随他回去的岑双却两次都不肯跟自己回去,是啊,在王府哪有在皇觉寺来得畅快,不必担心被他察觉?
但他没有将自己察觉到的事说出来,只是先前的温声细语都不再,他冷冷地抓着甄兮的手腕道:“你是赵王妃,没有一直待在皇觉寺的道理,明日你必须跟我回去!”
甄兮蹙了蹙眉,手腕上的力量让她明白自己挣脱不了,她便也不费那个力气,只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唐靖道:“你送我来时征求过我的同意了么?你不高兴时将我送来,高兴时又将我接回去?你把我当什么了?”
唐靖一怔,随即更恼怒了:“强词夺理!若非你做了错事,本王何必将你送来此处?”
“呵,我早说了,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甄兮针锋相对道,“先前说我不认错便永不让我回去的又是谁?”
见甄兮脸上满是嘲讽之意,唐靖面色微变。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她这样顶撞自己,让他十分恼火。
唐靖嘴角噙着冷笑,眼里淬着寒冰似的:“想必上回我说了这话后,你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吧?你们俩是几时勾搭上的,嗯?在皇觉寺之前,还是之后?”
甄兮眸光微动,她不知道唐靖怎么会发现她和怀安来往,在他来之后,他们明明没再接触。
可若说他早就监视着她,发现了她与怀安的来往又不太合理,那样他在发现的时候便会赶来了,这事关男人尊严和子嗣问题,他不可能拖延,且他今日来之时的表现也看不出他是察觉了什么。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因为她屡次拒绝后产生了联想。
所有的想法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甄兮望着近处男人英俊的面容,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反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王爷,我真没想到,您竟还有这样的喜好……”
唐靖一怔,却听甄兮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上赶着给自己罗织绿帽。”
绿帽的说法在这个架空时代早就有了,甄兮自然不怕他听不懂。
唐靖听明白甄兮的话之后,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岑氏,你还以为你做得隐秘?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你做得出,便别指望永远将旁人蒙在鼓里!”他斥道。
甄兮却只是冷眼看他,半点不见心虚。
赵王妃早死了,当然没有对不起赵王,而她是甄兮,对赵王没有忠贞的义务,自然也没有对不起他。
她甚至不屑去解释什么,她想,这应当是作为赵王妃的骄傲。
唐靖见甄兮理直气壮地与自己对视,确实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这时,有人在外头惊慌地叫道:“王爷,走水了!”
唐靖皱眉,也顾不上太多,没松开甄兮,直接抓着她走出屋子。
外头不少人都出来了,但看天空,看不出哪儿着了火。
唐靖看向自己的随从:“怎么回事?”
离他最近的小厮连忙说:“回王爷,外头不知何处走水了,这呼喊声一直传到了此处,却不知究竟是哪儿,想来并不大,很快就会扑灭了。”
唐靖依然死死抓着甄兮的手腕,她挣了下没挣脱,便也随他去了,只略微仰头看向院外天空。
外头确实有人在喊走水了,可问题是,看不到烟和火,便不知何处着了。
冬夜寒冷,甄兮不过在屋外待了会儿便觉得冷在浸入骨髓,她打了个喷嚏,转头对唐靖道:“王爷,我很冷,先回房了。”
唐靖还在看着外头,闻言手一松,也没看甄兮。
甄兮转头便回自己的屋子,有这么多人在外头盯着呢,若真的要烧过来了,她再跑出去不迟。
但在甄兮即将合上门之前,一只手卡在门缝中,将门推开,然后唐靖便跟了进来,又随手将屋子门关上。
甄兮无言地望着唐靖,面露疲惫不耐之色。
唐靖扯了扯嘴角道:“真是一出好戏!看来你那奸夫占有欲很强啊,都不愿意让本王这个正牌丈夫碰你……”
他觉得这“走水”莫名其妙,就在前一刻,他忽然想到,那人很可能盯着这院子,见他在岑氏屋里多待了些时间,便按捺不住了。
这个猜测让他恨得牙痒痒。
甄兮听唐靖这么说,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虽说她曾跟怀安约定过,别冲动,让她来应对赵王,可保不齐他又冲动了呢?
毕竟,赵王确实在她屋子里待了一段时间,怀安难免会多想。
“王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怀疑翎儿不是你的儿子了?”甄兮以冷笑回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唐靖却沉默下来,细细打量着甄兮,片刻后笑了:“是不是本王猜的那般,验证一下便知。”
他警告似的看了眼甄兮,转头便打开房门,将丹桂叫过来:“去备着热水。”
丹桂一怔,随即惊喜地点点头,连忙去准备了。
唐靖阖上房门,便回到甄兮身边,冷冷地盯着她。
甄兮别过视线不理会他,心里却有些紧张。
备热水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也不知传到怀安那边他会怎么做?
他真的还太年轻了,很可能会被赵王这老狐狸套路了。那么,她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赵王得逞,不让怀安被卷进来?
甄兮想了很久,心里一叹。
看来,没办法了。
这时,外头忽然又热闹起来。
甄兮一抬头,便对上了赵王藏着冷意的锐利双眸。
“他果然来了!”赵王冷笑,“岑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甄兮同样冷笑:“我有什么可说的?好话坏话都让王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王爷非要往自己头上扣一顶绿帽,我还能抢不成?”
赵王也不与甄兮争辩,他起身要出去,却在到了门口时又转身回来,一把扯下了甄兮簪发的祖母绿发簪,又扯松了她的衣襟。
甄兮一头黑亮长发披散下来,她望着赵王的双眸里带着怒意。
“王爷!”
赵王随手将发簪塞到甄兮手中,嘲讽一笑,什么都没说,终于出了屋子。
甄兮有些放心不下,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头发弄整齐,只得随意地将长发绾好,理了理衣襟后跟着赵王走出去。
一出房门,甄兮一眼便看到了瞿怀安,他一身玄衣,面容紧绷,在她出来时不动声色地转过来一眼,又飞快挪开,只看着赵王道:“赵王爷,小民瞿怀安,多有打扰。然而有一刺客逃往这一方向,不知他是否会伤到王爷,我等只好贸然闯了进来。”
甄兮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袖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出。
她心里一紧。
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传入甄兮鼻腔中,她知道这是刚流的血,是怀安为了逼真,故意伤了自己?
当着赵王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得对他太过关切,只能尽量维持冷淡的神色。
唐靖此刻却没在屋子里那么愤怒,略显关切地对瞿怀安道:“你便是护国公的弟弟吧?果真是一表人才。你的伤可要紧?”
“多谢王爷,小民无事,不过是皮外伤。”瞿怀安恭恭敬敬地说。
唐靖微笑道:“无事便好,这刺客是什么模样,你可瞧见了?”
“对方蒙着面,小民未曾见到。”瞿怀安道,“也不知他为何要杀小民,待抓住他,想来便可问出一二。”
唐靖点头道:“正是。这刺客也没来本王这边,你便去其他地方好好寻寻吧,本王与王妃要歇息了。”
唐靖说完便转身揽住甄兮的腰,将她往屋子里带。
他这举动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尤为轻浮,没一点将她当做正妃看待的意思,倒像是个玩物似的。
甄兮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道:“王爷自去歇息吧,我患了风寒,免得传给王爷。”
唐靖像是没见到周围这一圈人似的,拉住甄兮的手臂一个用力,便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头与她额头贴额头,轻笑道:“方才亲都亲过了,此刻还怕什么?”
甄兮眼中几乎冒火,她掐住赵王腰上软肉,狠狠地扭转了一圈。
唐靖的脸色几乎立即便变了,蓦地抓住甄兮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让她失了力气。
随后他眼神一瞥,当即看到了瞿怀安那极力压抑的恼怒痛苦模样。
他心底冷笑,忽然松开了甄兮扬声道:“所有人都出去,本王要跟瞿公子好好探讨这刺客的问题!”
很快的,人群便走了个干净,院中只剩下唐靖,甄兮和瞿怀安三人。
唐靖脸上的客气也随着人群的离开而消失,他冷冷地望着瞿怀安,嗤笑道:“瞿公子好胆识,连本王的女人都敢肖想!你当真以为,护国公府便能护得你周全,任由你闹出任何事来?”
瞿怀安早在人都被赶走时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听唐靖如此说,他低着头惶恐道:“小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不能给兮表姐招惹麻烦,也不能拖累护国公府。
他今日似乎做错了,早知不该冒险过来……可他真的无法忍受另一个男人搂着他的兮表姐,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刚才看到兮表姐那衣衫不整的模样,他险些便控制不住自己。
唐靖认定了瞿怀安跟岑双有私情,不理会他的解释,死死盯着他道:“你们做到了哪一步?只是眉来眼去,还是已经亲过了?或者你们早就睡过了?”
瞿怀安依然一口咬定:“小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小民与王妃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关系。”
唐靖哈哈笑了两声,突然踢出一脚将瞿怀安踹倒,低头望着他冷冷地说:“若本王此刻杀了你,护国公得知你的所作所为也怪不得本王杀你,你信是不信?”
瞿怀安仰面望着唐靖,撑起自己,依然道:“小民未做对不起王爷之事,王爷若是杀了小民,便是滥杀无辜。”
他是与兮表姐来往,那人早不是赵王妃了,他自然没有对不起赵王。
“王爷!”
二人身后传来甄兮的声音,双双扭头看去之后,便同是愣了愣。
甄兮披散着长发,那头黑亮的头发在带着寒意的北风中微微飘荡,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到近乎透明。
而那支簪发的祖母绿发簪,此刻正被她握在掌中,尖锐的那端顶着她自己的脖子。
她神色冷淡地望着唐靖,语气不见起伏:“王爷非要污我清白,我只好以死明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2143934童鞋和哈哈哈童鞋的两个地雷,感谢SweetLuna童鞋,小鹿?童鞋,茶茶茶子童鞋,mimiaiziy童鞋和嘟嘟童鞋的地雷,亲亲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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