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绾愣了半晌,刚才她光顾着偷听墙角了,也没来得及和自家儿媳妇打个招呼。
思及此,她轻声咳了咳,捞过千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是下来上个厕所。"
千栀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栀栀,你呢?"
"我吗?我就是下来找水喝。"
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
但罕见地,眸中有了某种不约而同便达成默契的情愫。
月色连带着远处湖泊夜中闪着的星亮一齐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里,铺开一室明辉。
顾绾绾和千栀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千栀刚刚因为偷听而乱蹦跳的小心脏不跳了,但是正撞顾绾绾的尴尬又渐渐地泛了上来。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
刚刚的房门虽然是关上了,但并不代表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刚刚千闫和陆婉亭两人交谈的动静不算大,也不算小。
如果有人站在楼梯间,亦或是就在一楼的话,绝对能够听到。
千栀和顾绾绾沉默了会儿,旋转楼梯上又有脚步声渐渐地传过来,很轻。
等到宋青庭修长的身影出现时,顾绾绾连忙避开脸去,用手挡着,企图不被来人发现。
"你傻吗,我还能认不出你?"
宋青庭说着来到两人面前,看到顾绾绾身旁的千栀,却是下意识一愣。
"栀栀怎么也在。"
千栀挠了挠鼻子,和顾绾绾对视了一眼。
顾绾绾捞过宋青庭,往旁边怼,"你小声点行不行,大半夜的。"
说着,她的视线往陆婉亭的房间飘了飘。
"好了,说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找了好久,原来在一楼。"
"我是下楼上厕所!"顾绾绾直接捂住宋青庭的嘴,而后推搡着他往楼上走。
"上厕所?"
宋青庭还在径自疑惑中呢,怎么大半夜顾绾绾和千栀都聚集在一楼,就跟约定好了似的。
他之前疑问还未消,但还是在掰扯中拧过头来问千栀,"栀栀你不上楼吗?"
"我喝完水再。"千栀说着指了指客厅向旁边延伸的厨房。
"好,那你早点休息。"宋青庭叮嘱完还想问什么的样子,随即便被顾绾绾拉走了。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弱,千栀才慢慢踱到冰箱那儿。
睡前的时候,宋祁深按照惯例给她拿了杯牛奶,是温的,但她被拉着烙完馅儿饼以后就很渴了,半夜醒来找水,只想喝冰的。
等到她捞出冰好的水,才想明白一件之前觉得不对劲的事儿。
一楼没有单独的卫生间。
洗漱的浴室,都各自在小房间里。
那宋母下来说是要上厕所?
是去太空中上的?
千栀一时之间,在月色中活生生地凌乱了。
因为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千栀之后睡得格外踏实。
再次辗转张开眼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千栀用手探了探,被褥上也不再温热,宋祁深应该是已经起来很久了。
她半撑起身子,视线撂到墙上。
棕红石英钟滴滴答答转着,正好指到罗马数字十上面。
居然已经十点了,千栀理智回神,也不敢再磨蹭和慢吞吞,从衣柜里拿出昨天已经整理好并且放进去的衣服,连忙换上,匆匆忙忙洗漱完以后,直接下了楼。
客厅里很是热闹,宋老爷子居然也下来了,坐在木质的轮椅上,正在和千父千母攀谈。
总而言之,除了她,大家都已经起来了。
一行人见到千栀下来,也没有惊讶似的。
"栀栀下来了?"顾绾绾看过来,"祁深说你爱谁懒觉,昨天坐飞机也累到了,说是让你多睡一会儿。"
陆婉亭朝着她招招手,"厨房里给你留了早饭,不要想着起得晚就不吃了,记得去吃啊。"
千栀乖乖点头,再从厨房里出来以后,直接觑向宋祁深。
这里面刚刚唯一一个没有看向她的,就是宋祁深。
千栀望着优雅叠着长腿,正在翻着报纸,眼抬也不抬的他,走上前来径自在他身侧坐下来,而后没好气地、毫不客气地、带着点力道地、恶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宋祁深这才抬眼,单挑起半边眉看向她,"怎么?"
这人还就还好意思问她怎么!
一贯叫她起床那么积极,到了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反倒是放任自流了。
"你怎么不喊我早点起来啊?"
宋老起得都比她早,实在是太丢脸了。
宋祁深缓缓合上报纸,口吻云淡风轻得要命,"平常不是很喜欢赖床?"
他唇角微勾,"让你赖了又开始不爽?"
"今天人这么多呢,"千栀开始努力地为自己辩解,"而且,我今天可没赖,因为你都没喊我。"
顿了顿,女孩强调,"爷爷起得都比我早。"
宋祁深被她这番理论弄得好笑,看她径自炸毛了一会儿,凑上来,"那你昨晚最后喊累,喊得都是假的么?"
这番话他是凑在她耳边说的,只有彼此两人才能听得到。
嗓音刻意压低了,那种萦绕起来的氛围登时将千栀代入到昨晚朦胧的某些场景。
千栀的耳垂登时绯红了一片,浸染的颜色格外深。
在女孩彻底炸毛的前一瞬,宋祁深才好好解释了,"这几天都挺空,既然累了当然可以不用起那么早,这都是你的家人,他们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
宋祁深捞过她的小手,捏了回去,"中午吃完饭,哥哥带你出去玩。"
千栀任由他捏,而后听到宋老爷子缓缓开口,"婉亭昨晚是没休息好吗,还这么累的样子?"
此话一出,千栀的视线偷摸摸地移了过去,想去看自家妈妈的脸色。
就在这时,她和宋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两相交汇了一瞬,又各自移开。
陆婉亭沉默了好久才回答,"嗯,是有点,老爷子你也不用担心,接下来几天,总归是能休息好的。"
宋祁深只当这是长辈和老一辈之间的谈话,稀松平常。
但他发现一旁的千栀不仅仅是耳垂那儿红了,脸颊也跟着泛起了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估计是他刚刚问的昨晚触及到了她的什么开关。
这姑娘,脸皮子果然还是薄。
婚礼的策划和筹备仪式都很简单,但也仍然需要时间去准备。
两方父母当天下午就开始交接一些商务和股份的合同,宋氏和千陆在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战略合作。
撇开所有不谈,本质上来说,这还是一场商业联姻。和那些单单联姻有所不同的是,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就是了,外加之这么多年的交情在,比一般的要来得亲近些。
也算是,万千打算中的最佳圆满。
起码在长辈的眼里,这两个孩子目前处起来,还算合得来。
顾绾绾拉着陆婉亭还要讨论婚礼事宜,大手一挥,就把两人给赶出了门。
宋祁深本就提前有所打算,直接带着千栀去了靠近挪威北部高海拔地区的滑雪场。
北部的挪威在这个季节,雪山银顶被雪色浸染,一路往下蔓延开来,是成片的深色针叶林。
再往下略显起陡的下坡,被厚厚的雪覆盖,自此也开辟出滑雪的通道。
滑雪场内人并不算多,两人用的更衣室是贵宾间,还是避免了和他人撞见的尴尬。
千栀换好滑雪服出来的时候,等了有一会儿,宋祁深才姗姗来迟。
"之前你有玩过么?"
"有啊。"
就在前两年,她高考毕业完的那个暑假,陆婉亭为了奖励她,带她去了澳大利亚玩。
在佛斯奎克滑雪场,千栀愣是玩疯了好几天。
单单是累了停下来,用手搓小雪球,都有趣得要命。
因此,这次宋祁深说要带她来挪威滑雪,千栀还是揣着热情来的。
不过虽然是玩过,但要论及滑雪技术,千栀只能勉勉强强,还算凑合。
尽管时而会有笨拙跌倒的事件发生,大部分的时候,她能自娱自乐,玩得还算开心。
千栀笑笑,"不过我玩得不太好。"
"随意玩玩好了,要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宋祁深穿着滑雪服,竟也不显得臃肿,颀长杵在那儿,劲挺如松,和远处的针叶林交相辉映,嫩得跟大学生似的。
千栀看着裹得圆圆的自己,撇了撇嘴。
之前宋祁深说怕她冻着,硬是塞给她好几条内衬的保暖衣。
两人这么面对面站着,还没有开始滑雪,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是一位十分高大的外国男子,看得出来是挪威当地人。
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像海一般,瞳仁是浅色的蓝,很纯净。
"亲爱的,你们也来这里滑雪?"
男子话一出,千栀就惊讶了,"你会中文啊?"
"是的,我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年轻男子看着千栀娇嫩如花的小脸蛋,轻轻地笑了,"你长得很漂亮。"
千栀知道外国人一向擅长夸人,闻言点点头,"谢谢。"
年轻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视线,他转头,看到了一位神色淡漠的男人。
"这是你的哥哥吗?"
千栀刚要开口,被宋祁深揽着,拉到了身后,"我是她老公。"
年轻男子愣愣,继而笑道,"我明白了,但你可能是误会了。"
等到人走了,宋祁深才转过身来。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拿出来的围巾,篼头就往千栀的脖子上缠。
缠了好几圈以后,被裹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双杏眸的千栀不乐意了。
"你这是裹粽子吗!"小姑娘的嗓音瓮声瓮气的,透过围巾传过来。
"还不是跟你学的。"宋祁深敛眸,继而语气淡淡,"这不是怕你冷么。"
作者有话要说:秃头:裹成粽子也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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