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巷一队凶煞玩意,大杀四方。
京都送子娘娘庙。
一头缠白帕的庙祝妇人正在收割愿力。
雨前巷闹得凶,京都城里吓坏的人可不少,都缩屋里瑟瑟发抖找送子娘娘许愿保佑。
这鬼也是它,神也是它。
老百姓哪知道这个,反正依照往常经验,只要把身家都给许个干净,自然就能万事大吉。
“今儿个真是大丰收,愚民就是愚民,不整点事出来,就记不起本仙儿的好。”庙祝数落着,手托净瓶,瓶口涌进愿力,瓶底凝结好几滴晶莹的金珠。
“不出事优哉游哉,出了事才想到找补,这临时抱佛脚,不就是人性?”庙祝身后一麻衣道人,看那打扮,发髻不像发髻,道袍不像道袍,头发随便撅了根筷子绞在一起,发丝都脏得打绺了。
这道人手中杵脚下一黑幡,上没书什么问卜算卦,也没书什么替天行道。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幡,却是冒着黑雾缭绕,在那收魂。
“你悠着点收,我这好不容易积攒的灵童,都被你这幡子收了,我使唤谁去。”
“嘿,瞧你小肚鸡肠的样,跟愚民一个德行,行,我不在你这庙里收,我去街面上收那些被灵童夺了命的魂总行吧。”
道人骂骂咧咧的,迈过门槛,身后传来庙祝的声音,“你可悠着点,大顺朝对道士什么态度,你可比谁都清楚,今夜这么大动静,我不信伏魔堂不往外出人。”
“伏魔堂?”道人光是听到这三字,就磨得牙咯吱响,气冲冲哼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具化身可别又稀里糊涂交代了。”
庙祝手心一颤,手中净瓶差点没拿稳,“消你说?滚你的吧。”
庙祝说完话,沉下腰,忙活手中的活计,眨眼看去,这庙祝长得真的不起眼,放人群里完全不打眼。
眼睛肿着袋子,脸色灰黄并刻着些许皱纹,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麻木迟钝,整一个被劳作磨掉性子的中年农妇。
“收成不错,收成真心不错。”庙祝絮絮叨叨,时而裂嘴露出一脸憨样,跟和道人交流时完全不同。
她絮叨着絮叨着,慢慢皱起了眉头,额头上好深几道抬头纹。
“怎么回事?我的灵童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少?”
……
今夜的京都不安宁。
镇魂司里留守的镇魂使,尽数朝雨前巷扑来拘魂。
衙门成了近乎空荡荡的存在。
那道人出现在镇魂司大门前,嘴角一丝淡淡的微笑,“幽魂闹煞好啊,你不闹出这么大动静引开镇魂司的注意力,我还要费些周章才能闯进去。”
道人望着挂在门上的照妖镜和立在不远处的镇魂碑,切地一声,不屑道:“多少年了,还是这两破铜烂铁。”
他抽出插在头发里的两根筷子,哚哚两声,一根入照妖镜,一根入镇魂碑。
照妖镜上浮出一带愤色的稚童脸,闷不做声跟那根筷子缠斗。
镇魂碑上也是嗡地一声闷响,浮出一张老树皮,包裹住筷子,消失在碑石上。
“今夜在你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反应,你都没动静,看来,你是真的快不行了。”道人自言自语,抬腿进门,摸着下巴施施然轻笑一声,“上次一缕分魂,没试出你的深浅,也好,这一次,拼着这具分身不要,让我来看看,你是真死还是假寐。”
道人闲庭信步,走在空空荡荡的镇魂司里犹如逛街。
他手中黑幡摇摆。
数头浑身冒着浓郁黑烟煞气的凶煞扑将出来。
这些凶煞,比雨前巷闹煞的幽魂,凶残得多得多。
这是道人以噬魂幡为炉,收集数万亡魂,冶炼的蛮鬼。
“去吧,饱餐一顿,我的乖孩子。”道人指尖弹出数滴鲜血,没入蛮鬼口内。
蛮鬼吸了道人鲜血。
变得更加高大凶猛。
头顶扭曲弯曲角,瞪眼如铜铃,带弯钩的獠牙形成冒着寒光的口器,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光是脚下的黑烟,都已快凝成实质般的黑云。
蛮鬼一脚踏下,黑云荡漾,地板都踩出了灼烧痕迹。
这不是灼烧,是煞气过于浓郁,刺骨冰寒导致地板内部结构被破坏,出现灼烧的错觉。
蛮鬼四散开去。
不消多时。
留守镇魂司夜值的少数几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在这夜空中,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道人蛮鬼开路,不断试探镇魂司里某个存在的底线。
蛮鬼冲进镇魂司内部,撕咬墙壁。
那墙壁,跟人受到伤害,出于下意识的本能保护一样,竟开始蠕动紧绷。
道人手指沾了沾墙壁上渗出的些许液体,放在鼻尖嗅了嗅,眼中的明亮鲜活起来,“一股腐朽的味道,就算没死,也差不多要入土了。”
他加快脚步,原地消失。
再出现。
眼前是一口幽深的魂井。
魂井旁,一条苔色发白的……大舌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吧嗒吧嗒蔫蔫的舌头。
……
数头蛮鬼一路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镇魂司蠕动的频率越发频繁。
导致出现了幅度不小的抖动。
“地震了?”摆弄铁线陈的陈风,将其收进虚空梭,茫然四顾。
天玑组的称魂师们也是睡梦中陡然惊醒,东倒西歪,一脸迷茫,找不到北。
镇魂司里诡异不少,这种地颤变形,犹如地震突发的情况,大家还是头一次遇到。
陈风依照前世经验,正准备找个坚固的桌子当支撑架,就被不断传出的凄惨叫声骇得凝在原地。
这是北斗科其他组别称魂师传出的惨叫声。
听那惨叫中还带着心肝剧颤的惊恐,似乎遇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诡……诡异降临。”天玑组的称魂师们,光是听到那声音,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说话都不利索。
“不……不对。”陈风手臂上的汗毛也立了起来。
不过,称魂得奖励,修为暴涨,丹药不少吃,他如今的实力比这些称魂师强太多太多。
陈风不仅听到了惨叫,还听到了嘶吼的声音,是那种野兽食人,喉咙里发出的愉悦低沉嘶吼。
“快,堵门。”陈风不再犹豫,跑了出去,搬了一张桌子横推立起堵在天玑组大堂的门口,那里是进出天玑组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通道。
通道在变形蠕动,陈风第一次得到遮眼神技时看过一次,以为整个墙壁是活物的猜测,被变相印证。
陈风顾不得多想。
站在通道口,惨叫、嘶吼的声音,听得越发清楚。
他回头望去,见无人跟来,怒吼道:“不想死的就动起来,再磨蹭,下一个发出惨叫的就是你。”
踌躇不前的天玑组称魂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举手无措。
还是五号大叔比较信赖陈风。
第一个跑了出来。
五号怀里抱着一床被子,拐着脚塞到门口。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剩下的称魂师,手里拿什么东西的都有。
就连床板都被抬来堵门。
齐心合力下,天玑组的大门,堆起了厚厚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该可以了……吧。”陈风擦了擦虚汗。
话音刚落。
噗通一声。
堵在大门口的床板被从外到里捣出两个大洞。
两根缭绕着黑烟煞气的扭曲弯曲角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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