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安失踪了!
就算肖厉亲自下水去寻人,在洪水里潜了整整一个时辰,依然没有找得到穆安安和那小男孩的踪影,根本就不知她们究竟被翻腾的洪水带到哪儿去了。
而如今,夙璟还没有得到穆安安失踪的消息,一旦被夙璟知晓,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保不住性命。
肖厉一身潮湿的站在船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抬眸望向别院的方向——
就见到白日里伺候着娘娘的那位侍女两眼无神怔怔的望着外面的洪水,她的表情既是自责又是绝望。
肖厉漠然的收回视线。
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果再也找不到娘娘的下落,依着君上对娘娘的在意,那君上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任是谁都不会猜到。
那侍女有罪,同样,他也有罪。
待将困在海城里的百姓送出城后,肖厉也跟着去了一趟城外的密林,他吩咐暗九接替着他的工作,而肖厉则是去向君上请罪。
回城时,暗九察觉到暗卫长的情绪不对,他倏地的握住了暗卫长的手腕,语气担忧的道:“暗卫长,是不是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
肖厉并不打算将娘娘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即便他们最终都会知道,但起码并不是现在。
至于君上的责罚,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好。
肖厉神情漠然的道:“我有事要去找君上商量,你和暗五暗八暗十七他们迅速的将城里的百姓送出去。”
“好,我明白的。”
虽然暗九觉得暗卫长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事情故意的瞒着他似的,不过既然暗卫长不肯说出来,就算他一直问也不会从暗卫长的口中得出任何结果。
肖厉和暗九分开后。
他没有丝毫迟疑的朝着君上所在的方向而去。
不消片刻,肖厉就见到了站在工部尚书前面的君上,他们似乎在研究着什么大事,待肖厉走近时,就听到了君上在说着解决洪水的办法。
工部尚书和徐府尹都听得很仔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的靠近。
能轻易发现肖厉出现的也就只有夙璟一人。
忽而,夙璟抬眸望着肖厉,捕捉到他眸间的那一丝异样,夙璟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心慌慌得像是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夙璟拧了拧眉,冷声道:“肖厉?你怎么回来了?”
话音未落,肖厉就跪在夙璟的面前,他狠狠的一闭眸,再睁眼时,却见他的眼尾染着一抹红意。
“回君上的话。”
肖厉脸色僵硬,他的语气沉重:“君娘娘被洪水卷走了——下落不明!”
“属下不能保护好娘娘,自当罪该万死!”
“肖厉,你刚刚在说什么!?”
夙璟瞬间就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似的,他猛地站起来,顿时身形踉跄的往后倒去,夙璟及时的扶住船身,眼眸猩红死死的盯着肖厉,捏着船身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夙璟语气阴冷,一字一顿的道:“肖厉,你给孤说清楚!”
“安安明明就在别院里,你为什么就说她被洪水卷走了下落不明!”
工部尚书和徐府尹已经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纷纷不可置信的望着肖厉。
怎么可能!
在他们出来之前,君上还说了娘娘就留在院子里歇息,别院固若金汤,就连雨水都飘不进去,娘娘怎么就可能会被洪水卷走了呢?
工部尚书提出质疑:“肖厉,你刚刚是不是说错了啊?”
肖厉轻轻的摇头。
他语气沉重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属下得了君上的命令带着船只将被困在海城里的百姓送出城,却不料娘娘和侍女刚出了别院的大门,正逢,一妇人带着孩童出来,又遇上洪水翻腾,那妇人和孩童都被洪水给绊住了,娘娘心善,欲要救回那孩童,不顾自身安危就跳入洪水之中,而属下离得远,来不及救回娘娘......”
“属下跳入洪水之中,来回搜寻一个时辰,并未见到娘娘和那孩童的踪影......”
闻言,工部尚书和徐府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因为救人,却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去。
娘娘此举心怀百姓,但也过于冒险,娘娘不该这样做的......
然而——
夙璟气得恨不得就将那害得安安陷入危险的孩童给杀了,若非如此,安安也不会下落不明!
一想到安安如今不知流落在何处,夙璟的心就疼得厉害,他目光阴冷的盯着肖厉,下一瞬,就见他倏地抽出长剑刺向肖厉的左肩,瞬间见血。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你才来跟孤汇报此事!”
“若安安真的有什么事,即便你以死谢罪,孤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肖厉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他闷哼一声,忍着左肩的疼痛:“属下有罪,不求君上的宽恕,属下恳请君上,让属下前去救回娘娘......”
“若是救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夙璟将长剑扔下,不再看着肖厉,他转身迅速的离开此处回到别院那边。
离开前,夙璟还留下一句话:“徐府尹,你府上的侍女就交由你来处理。”
闻言,徐府尹脸色一僵,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工部尚书脸色担忧的望着肖厉:“你左肩的伤口还是要用药处理一下。”
肖厉摇了摇头,他站起来,身形踉跄的跟在夙璟的身后离开了。
眼睁睁的望着穆安安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这一幕令肖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当初一同前去边疆军营时,肖厉和穆安安相处过一段时间,一路上,他们两人同行,穆安安的性子直爽不拘小节,令肖厉甚为亲近。
他自小孤身一人,并没有妹妹,可跟穆安安相处起来时,穆安安根本就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抛去她是君娘娘的身份之外,两人越是相处,肖厉莫名的就觉得穆安安更像是他的妹妹,肖厉也会在一旁默默的保护着穆安安。
可如今,明明他就在当场,却保护不了娘娘。
无论君上最终给他的惩罚是什么,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都会将娘娘找回来。
留在海城里的所有暗卫都出动了。
就从穆安安先前失去踪影的地方开始搜查起来,肖厉即便是左肩受着伤,依然咬着牙的潜入洪水之中,任由着不断翻腾的洪水将他卷来卷去的。
这时,暗九才明白方才暗卫长为什么不肯将娘娘失踪的事情告诉自己。
看着暗卫长这么拼命,其他暗卫的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尽力的搜寻着娘娘的下落。
至于将娘娘带出来的那个侍女,已经被徐府尹关起来了。
一日没有找到娘娘的下落,文彩就饿一日,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娘娘,那文彩就得要活生生的饿死。
夙璟对于徐府尹的这个处理结果,并没有说满意,同样,也没有说不满意。
若是穆安安能被找回来还好,万一真的找不回来的话......
文彩的下场恐怕会比饿死还要更加的惨烈。
这一点,徐府尹自己的心里也明白,再怎么说,文彩也是他未婚妻留下来的人,徐府尹并非是不想救文彩,问题是他根本就救不了,如今他也就只能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娘娘。
很快,夜色渐渐的就沉了下来。
肖厉带着所有暗卫搜寻了整整大半日,依然没有见到娘娘的踪影。
-
另一边。
一直潜伏于海城的夙长卿和谷怀妃在夙璟和穆安安出现在海城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海城突然发生洪灾莫名的让夙长卿有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明明按照时间线,发生在海城的洪灾不应该是现在,如今,却是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同样,这也打乱了夙长卿的计划。、
他本来是想着在距离发生洪灾的前几日再跟徐府尹商量合作抵抗洪灾的事宜,好将徐府尹纳入自己的阵营,却没想到,这一世跟上一世发生事情的轨迹根本就不一样!
而且,在海城连续下着暴雨的时候,夙长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最终倒是让他错失了良机。
导致他和谷怀妃现在还要被困在海城里没办法出去。
“长卿,现在那暴君突然来到海城,若是让他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
谷怀妃对于上一世夙璟残暴的手段仍然心有余悸,简直就是成了她的阴影。
谷怀妃有预感,这一次暴君会出现在海城,说不定,暴君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妃儿别怕。”
夙长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他嗓音温柔的道:“如今我们都身处于地窖之中,只要我们不出现,夙璟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得到我们。”
“你再等一等,待我派人出去查查夙璟来海城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好。”
虽然谷怀妃很担心,但听着夙长卿这么说,她的担心瞬间就消失了一半。
正说着话时,地窖口突然就传来了动静,接着,就有一道身影跳进了地窖,他大步的朝着夙长卿和谷怀妃走过去:“主子,海城外面如今乱成一团了,听说是夙国的君上和君娘娘都来了海城,可才不过一日,君娘娘就被洪水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外面都已经找疯了,听说,夙国的君上甚至想着亲自潜入洪水之中找人,却被工部尚书和徐府尹拼死拦了下来......”
来人正是夙长卿一直留在身边的暗卫。
至于还有其他暗卫,早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如今都不知流落到何处了。
此时,夙长卿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一个最厉害的暗卫了。
暗卫名为无影,无论是轻功还是剑法,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凭借着轻功,无影曾几次将夙长卿和谷怀妃从肖厉的手中救了下来。
“哈哈哈哈,穆安安居然失踪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谷怀妃顿时就笑出声。
没想到,他们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了穆安安都没有成功,如今暴君非要带着穆安安前来海城,结果刚来海城就失踪了,真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上一世,暴君无情无爱,没有软肋,看起来极难对付。
却没想到,这一世,暴君不仅是有了软肋,竟然还在海城痛失所爱,真的是报应!
思及此,谷怀妃忽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长卿,你说,如果我们比暴君先一步找得到穆安安的行踪......”
“到时候,我看那暴君究竟是想要江山,还是想要——”
“穆安安。”
对于谷怀妃的提议,夙长卿十分的心动。
若是真的能捉住穆安安,再用穆安安来威胁夙璟,他就不信夙璟还能够无动于衷。
夙长卿在心里酝酿一番,迅速的作出决定:“无影,你现在出去打探一下穆安安究竟被洪水冲到哪个方向去了。”
“是,属下明白。”
才刚进来的无影又再次的离开了地窖。
如今是有两拨人在查探着穆安安的下落。
然而——
他们都不会知道。
此时的穆安安早就已经被洪水冲出了海城的区域,甚至,顺着下游慢慢的飘到了离着海城大约有十公里之外的小渔村。
而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双眼紧闭的孩童。
即便是经受着洪水的冲击,她都没有松手。
穆安安本以为自己都快要死了,迷迷糊糊的却又好像是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娘,大夫让我熬的药我已经熬好了,是要我喂给这位姐姐么?”
“是啊,等姐姐喝过药之后,就会醒了。”
“那我现在就去喂,希望姐姐可以早点醒来......”
“......”
穆安安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她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话,听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姐姐究竟是谁......
可她一直都睁不开,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厉害,在脑海的一阵浑浑噩噩之中,她再次昏迷了过去。
待穆安安恢复意识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屋里仅有的一根烛火静静的在燃烧着。
“姐姐,你是醒了么?”
“姐姐?”
“姐姐?”
“姐姐,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耳边一直响起稚嫩的嗓音,吵得穆安安忍不住睁开眼,顿时就见到了坐在榻边的小姑娘,她不禁一愣:“你是谁?”
说出话来,才发觉她此时的嗓音沙哑得厉害,顿了顿,穆安安才慢慢的打量着屋里的布置:“我......我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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