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岫的心情不太好,唐宁多少感觉得到,而且连“不错个头”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听着就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
所以唐宁这会儿抱着被用力敲了一下的脑袋,也不知该说什么,尤其是他清楚司同学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这个时候就很需要有第三个人来打破僵局了……唐宁衷心期盼这人会是玉荷或者雷鹏,哪怕来的是慕容独也好!
结果,第三个人来是来了,但来的是龙蕊。
唐宁:“……”
唐宁有点紧张地看着她,这姑娘一开口说话就容易得罪人,司同学的心情已经够糟糕了,要是她再添砖加瓦一下,说不定会被气吐血啊!
和魔尸打的时候没有受伤,反而是被人气吐血什么的也太那啥了……
只见龙蕊走到司无岫的面前,站定,神情狼狈中还有些许屈辱之色:“赌约是你赢了。”
司无岫漠然地看着她。
“你想要在这里看着我跪,还是选在别的地方,我都没有二话。”龙蕊两手紧捏成拳,深吸一口气,又道,“但是我有个请求。”
龙蕊这里用的是“请求”而不是“要求”,唐宁注意到她的态度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诚恳。虽然看着不明显,还有些生硬,但比起之前的态度已经有很大的进步。
“你有请求,我就一定要答应你吗?”司无岫那是一脸神色淡漠,甚至因为心情不好,连说话都是凉凉的语气。
就像万里雪飘般严寒。
不光是唐宁被冻到了,就连龙蕊也是面色一僵。
唐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早就觉得司无岫除了对自己还能有点好脸色以外,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挺不客气的,这样下去迟早要把人都得罪光啊……
“你先听听人家的请求,再决定要不要帮忙吧。”唐宁主动开口,目光放软地看着司无岫,“万一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吵架这种事情总要有一个人主动服软的,虽然唐宁也不确定他们刚才那算不算吵架。
但总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唐宁觉得自己还是得大度一点。
谁让刚才他那一招“附灵”把司同学给吓个不轻呢?
而且这件事也只有司无岫知道,其他人包括还在湖边的渊竹弟子们都以为是司无岫的剑招得了手,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敬畏起来。
唐宁的主动,总算是让司无岫的脸色变得和缓一些,他终于正眼看向龙蕊:“你究竟有何事?”
龙蕊:“……”
说真的,龙蕊觉得自己有点哽得难受。
她好歹也是排名天下第三的美人,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女,居然被人接二连三地忽视。从前无往不利的美貌,到了这些天湘修院的人面前就变得如此廉价,简直令人想哭。
但此时无论她有多想暴躁,还是得好声好气地说:“如你所见,我有两个师弟被魔尸所伤,需要紫云散疗伤。价码随你开,我先赊账,等我写信回家就能把欠款付清,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大概在龙蕊眼中,司无岫已经和“奸商”“狡诈”之类的词汇锁死了,所以着重强调她不会逃账。
“我想龙家人也不至于为了一点钱败坏自己的名声。”司无岫点点头,“紫云散可以给你,价钱就按市价来吧。至于赌约,我也不需要你下跪了。”
龙蕊戒备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说话?该不会又有什么条件吧?”
唐宁也跟着看向司无岫,瞧见没,平时态度太恶劣,你在别人眼里都成了什么形象啊!
连龙姑娘也形成条件反射了!
司无岫却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道:“条件的话,倒是有一个——我想知道你们渊竹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乌璐镇。”
龙蕊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这件事你们以后也会知道,我暂时不想说。”
“哦?”司无岫挑眉,“还有以后,就说明你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天湘修院,没错吧?”
龙蕊面色微僵,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套出话来了,她暗自咬唇,将目光瞥向一边。
唐宁“啊”了一声:“所以也就是说,我们还会在天湘修院见面?”
“恐怕还不止如此,渊竹的人出现在天湘,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而已。”司无岫思索道。
唐宁有种预感,要是天下前三都聚集在天湘修院的话,一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不定会变成修罗场!
“不错。”龙蕊见他们都猜到了,便矜持地点点头,“我们本就是要去天湘修院的,只不过半路上接到王员外的委托,才会顺路来到这边。”
“你们去天湘修院做什么?”唐宁问。
“现在还无可奉告,就算你们再怎么问,我也不会透露的。”龙蕊立马咬紧口风,坚决不说。
司无岫摸了摸下巴:“你们和王员外从前就认识?”
“谈不上认识,只是他曾经和我家做过生意,算是有一点交情罢了。”龙蕊冷淡回答,其实她也看不上这个王员外,家里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还对她献殷勤。
太烦人了啊!
司无岫勾了勾唇:“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件事,倒是想让龙姑娘帮个忙。”
“什么事?”龙蕊狐疑地问。
司无岫走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唐宁也很想凑过去听,但是这样显得他太八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用眼神无声交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完全被排除在外的人等得好捉急。
“好,我帮你这个忙,从此以后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龙蕊沉声道。
“可以。”司无岫点头。
龙蕊正要离开,脚步迈出又顿了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家里人送钱过来,你总得留个姓名,好让他们找到你吧?”
唐宁差点要倒,合着这姑娘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们叫什么?
她平时对周围的人是有多不上心啊。
“你们不是要去天湘修院吗,到时候我找你要钱就是了。”司无岫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是。”龙蕊冷笑道,“若你不来,这两瓶紫云散就等于是白送我了。”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龙蕊拿着紫云散回去救她的师弟,司无岫则对一脸好奇的唐宁笑了笑:“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悄悄话?”
唐宁老实点头承认。
“其实也没什么,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司无岫冲他神秘眨眼。
“怎么你也卖关子!”唐宁怒视,只有姑娘家才扭扭捏捏不肯说完整,你怎么也学那一套。
司无岫轻笑:“不过看那边,或许已经不用等了。”
唐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王员外正一脸高兴地跑过来。
“这魔尸……是已经死透了?”王员外远远看着已经不会动弹的魔尸,还不太敢靠近,“不会再出来作妖了吧?”
渊竹弟子们纷纷安慰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魔尸是死得透透了。不光魔尸,就连蛊虫也都被天湘修院的人药翻,如今这片被污染的湖已经安全了。
王员外喜出望外,对着大家深深鞠躬:“多谢各位英雄啊!”
“等你见了官府,再来说谢也不迟。”龙蕊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王员外,对师兄弟们说,“此案已结,我们走!”
渊竹弟子虽然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走,但他们一向都以龙蕊为尊,自然什么都听她的。说走就走,就连受伤的哥俩都片刻不敢耽搁。
不多会儿,湖边就少了一大半的人。
王员外双手抱拳的姿势还保持着,感谢的对象就快走光了,脸色也有点挂不住。只好转而看向还没走的唐宁和司无岫:“今晚在下会摆酒席,庆祝魔患解决,还请二位赏脸啊!”
司无岫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还要回去交任务。”
王员外面露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在员外家的湖中找一样东西。”司无岫说。
王员外有些心虚:“这……这湖水如此浑浊,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英雄就算武功高强,也要小心才是。”
“不想让我下湖?”司无岫冷笑道,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员外。
“不……不是,在下只是担心会出什么事端,不建议下湖……”王员外磕磕巴巴地说。
“你是不是在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打听到,宅子的前任主人在这里埋下了宝贝,所以一心想要解决魔尸,不惜付出万金?”司无岫盯着王员外的眼睛道。
王员外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开始他还想否认,但在司无岫那无形的压力下,他还是忍不住点头了。
司无岫轻轻一笑:“我就说,一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为何在明知魔尸危险的情况下还不愿离开这座宅子。”
王员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厚着脸皮恳求:“英雄既然已经猜到,在下也不隐瞒了!是,当初我买下这座宅子,就是听说湖里有宝贝,才守着这座湖的。谁知道这湖太邪门了,居然会有魔尸,在下根本不敢靠近呀!这位英雄高手,既然你说想要下湖,在下也再拜托英雄一件事,若是在湖底找到财宝,还请帮忙捞上来……价钱好说,分你一半也可以的……”
司无岫轻嗤:“我可不需要人面蛊作为酬劳。”
“什……什么?”王员外的表情凝在脸上。
“所谓的财宝,就是人面蛊。”司无岫微微摇头,“这宅子的前任主人在死前沉入湖底之物便是人面蛊,你以为他在京里做过官,就一定会有万贯家财吗?”
王员外瘫坐在地,瞬间面如死灰。
设下高额悬赏广招武者前来除魔,就是为了湖中的所谓的泼天财富,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员外在地上用力抓了一把,手中只有草屑和黑黑的泥土。
唐宁也是听了司无岫的话后,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对王员外也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
“小心一点,别去太深的地方!”唐宁站在湖边,和雷鹏一块拽着粗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司无岫的腰上,他换了一身黑衣,亲自潜入湖水中。听见唐宁的喊话时,还从水中冒头看了眼唐宁,对他笑了下。
“记住啊,扯两下绳子是拉你上来,扯三下是有危险,别记混了。”唐宁对他说。
司无岫颔首,捏了捏唐宁的脸颊:“等我回来。”
唐宁刚想拍开他的手,就见他根本不等自己反应,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湖面上咕噜咕噜地泛起气泡,完全看不清司无岫的人影。
唐宁无法从黑色的湖水中看到司无岫,只能根据水面上的气泡来判断他究竟游到了什么地方。可当司无岫再往深一点时,连气泡都看不见了。
唐宁紧张地捏着绳子:“湖里不会再有人面蛊了吧?”
慕容独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不会有了,手札上说,人面蛊都是结伴而生,不会有落单的情况。”
“那就好……”唐宁稍稍松了口气。
“况且司无岫武功高强,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他。”慕容独对他说。
显然,身为一名天湘修院的学生,慕容独也对司同学的事迹有所耳闻,战帖榜的高手又怎么可能会被一座湖给击败?
“那不一样啊,武功高强不代表不会受伤。”唐宁还是有点担心,“里面不会有第二具魔尸了吧?”
“真的不会有了。”慕容独有些无奈。他本在房间里潜心研究毒术,结果硬是被唐宁拉出来,说是担心湖中会有奇毒,让他在一旁助阵。
玉荷也安慰唐宁道:“少主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遇到危险他定会先回来与我们商量,不会硬上的。”
一个有分寸的人会说下水就下水吗,唐宁深深叹气,至少可以等湖水变得清澈再下水也不迟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面上还是没什么气泡,而绳子被拖得越来越长,足见司无岫游得越来越深,可他到现在还没浮上来透过气。
唐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不过事实证明,唐宁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绳子被人拽了两下!
“他要回来了!”唐宁激动地对雷鹏说。
雷鹏点点头,将绳子绕在自己身上两圈,然后像拔河一样,一步一步往后退,将人拉上来。
唐宁、玉荷、慕容独也都来帮忙。
这时,唐宁察觉自己身后还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绳子,转头一看,原来是王飞舟小朋友:“你怎么跑出来的,那些下人有没有欺负你?”
小孩摇摇头,盯着湖面:“他会在湖底看见我娘吗?”
唐宁觉得有点瘆人,但还是认真对他说:“或许能看见,不过也不知道这湖底究竟埋葬了多少人。”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司无岫终于从湖面冒出头来,虽然头发全部被水打湿,身上也是**的,但司无岫嘴角带笑,眼睛亮得像是有光。
“找到了。”司无岫扯着绳子跃出湖面,一个纵身来到唐宁身边,将掌心摊开,露出一枚红色的蚌壳。
唐宁打开蚌壳一看,看见躺在中间圆溜溜的红色珠子,也不由一喜:“真的是赤蚌珠啊!”
司无岫笑了笑,又转头面对小孩,把另一手提着的包裹递给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娘的头骨。”
小孩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毅然上前接过那湿漉漉的包裹,抱在怀里。
“这可以作为王夫人献祭活人的证据。”司无岫低头看他,“将来或许要与她对簿公堂,你怕不怕?”
“不怕!!”小孩大声喊道。
“很好。”司无岫用力揉了揉小孩的头顶。
和嫡母对抗,将来这小孩多少遭人闲话。但为母报仇,就算落得名声有损,相信小孩内心也会觉得快意。
这就足够。
太阳逐渐西沉,小孩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次日一早,王飞舟便带着娘亲的头骨前去官府自首,没过多久,官府派人将王夫人、刘管事并王员外一起带走。
人面蛊残害武者,起因却是妻妾争斗,纵使王夫人并不知情,可大月帝国的律法却不会饶过她。而与她通奸却被小妾撞破的刘管事,作为帮凶,也一并获罪。
至于王员外,由于他治家不严,也被官府警告一番。因人面蛊是他的家眷弄出来的,所以王员外还要出钱抚恤那些受伤身亡的武者家眷。
武者地位崇高,可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打发走的,王员外势必又要破费。
而王飞舟则由于情况特殊和自首情节,官府认为可以酌情减刑。他年纪虽小,却是一片孝心,令人动容。
审案的时候,唐宁和司无岫就在边上看着,官府宣布对王夫人的判决时,小孩终于嚎啕大哭,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
唐宁这才恍然大悟:“你和龙姑娘商量的事,就是让官府重判王夫人?”
这两天唐宁也悄悄恶补了点《大月律法》,知道王夫人这样的情况罪不至死,一般会判她坐个几十年牢。不过这次宣判的结果却是杖责一百,杖刑结束后立刻发配苦寒之地,终身不得返回故乡。
这其中要是没有司无岫的手笔,唐宁第一个就不信。
司无岫颔首道:“不错,我让她以龙家大小姐和渊竹修院的名义向官府施压,反正这对她来说比什么当众下跪要容易得多。”
“这样也好。”唐宁看着他,“不过,真看不出来,你对小飞舟的事情这么上心。”从两人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司同学分明就对小孩子很不耐烦。
司无岫平静地说:“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多少能感同身受。”
唐宁这才想起,司无岫的童年也过得很不好,说不定司家人也曾经虐待过他。
难怪他会愿意帮王飞舟的忙,那句“感同身受”虽然说得轻巧,可当年的司无岫必然也不好过。
司同学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啊!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孩从府衙里跑出来,眼睛亮亮的:“多谢你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唐宁对他笑了笑。
小孩小脸一红,鼓足勇气对唐宁道:“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娶你为妻!”
唐宁笑容渐渐消失:“……”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孩略羞涩地说,“我在屋顶上不小心看到你洗澡,哥哥你为什么要易容?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司无岫缓缓抽剑:“我看不用等官府对你宣判,我先把你剐了吧……”
“喂,这里是衙门口,不能动手啊!”唐宁赶紧拦着他。
小孩冲司无岫做了个鬼脸,然后撒丫子跑回府衙,跟两名衙役离开了。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孩的确对你有企图。”司无岫面沉如水,寒气慑人。
唐宁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司同学说得没错吧,可小飞舟年纪才这么小,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行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赤蚌珠也找到了。”唐宁对司无岫笑道,“你的剑胚可以继续提升了!”
“嗯。”司无岫也温柔看着他,“都是阿宁的功劳。”
“其实我也就是无意中发现小阁楼而已,剩下的事都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唐宁挠了挠头,“还是你比较厉害。”
“难不成我们要这样互相谦虚下去?”司无岫好笑地说。
唐宁眨眨眼,有点不解。
“请你吃乌卤面,去不去?”司无岫问。
“好啊!”唐宁点点头,虽然面的卖相不怎么好看,但味道是真的好,令人回味无穷。
难得来一趟,总要吃够本了再走!
小吃货真是好哄,司无岫轻笑着摇头,和唐宁并肩走在街上。百姓们对镇上发生的大案议论纷纷,可不管街上再怎么热闹,司无岫眼里仿佛就只看得见眼前的这一个人。
……
因为王家出事,王员外家财都赔上去了,王家大宅也被官府查封,唐宁他们一行人在离开乌璐镇前的一晚是住在客栈里的。
客栈房间管够,唐宁一上楼就钻进自己房间里,速度那叫一个飞快——免得又被人占便宜。
司无岫摇头轻笑。
他本想再逗逗唐宁,眼角一扫却见玉荷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司无岫便敛起笑容,用眼神示意她进房间再说。
玉荷一进门就道:“属下在王家大宅被查封前问过府中下人,都说府里不曾养过猫狗。”她小心观察了下司无岫的神色,才继续道,“说是王夫人不喜欢小动物,怕那些小东西的爪子会抓破贵重丝绸,所以勒令下人也不许养。”
“没有猫?”司无岫眉头微皱。
“是,属下翻遍了宅子,包括少主说的小阁楼,也不见一只猫。”玉荷有些为难道。
“算了,找不到就罢了,或许只是野猫。”司无岫摇摇头。
原本是见唐宁喜欢,想把那黑猫抱回来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飞舟的事呢?”司无岫又问。
玉荷神色严肃,压低声音道:“王家小少爷说,他的轻功是跟别人学的,那人只教了他三天,而且阁楼也是那人告诉王飞舟的。”
司无岫目光锐利:“果真如此?”
“是,属下问他那人长得什么样子,王飞舟说不出清楚,对方有意用面具挡了脸,不过据说他穿的是一身儒袍,像读书人,很年轻。”玉荷道。
“我说那孩子怎么跑得特别快。”司无岫闭目揉了揉眉心,“只怕那人是个假书生、真高手,连王家的事情都十分清楚,或许也早就猜到我们会来此处。”
就不知小孩是被引到唐宁面前的,还是真就是个巧合。
若是巧合倒还好些,若是故意的……对方究竟是冲着唐宁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玉荷看了眼司无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少主,那人面蛊……是不是宫中之物?”
“你见过?”司无岫对此并不意外,虽然他从手札上抹掉了人面蛊的来历,可玉荷精通医理,对蛊物也有涉猎,她会留意到人面蛊的特殊之处也是早晚的事。
司无岫本就没有打算能一直瞒住他们。
玉荷遗憾道:“属下并没有见过,不过倒是听宫中前辈曾经提起。而且按照宫里的称呼也不叫人面蛊,所以属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宫里是怎么称呼的?”司无岫问。
“宫里人都叫,叫它僵尸蛊。”玉荷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说实话这两个名字都不好听。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没有了。”玉荷看向司无岫,“少主,那个书生与宅子的前任主人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司无岫道:“或许有,也或许没有。魔尸虽然看起来身形高大,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死时已经是暮年之人,若是那书生真的如王飞舟所言还十分年轻,那这两人是怎么联系到一块去的?”
这道题对玉荷来说太难了,她只好闭上嘴巴不说话。
司无岫长叹一口气,不管他们有什么联系,都和宫中这两个字脱不开干系。
他的身世注定会让有些人坐立难安,却没想到暴风雨前的征兆来得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司无岫站起身,“我去看看阿宁。”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美人总能变得好一些,就连司无岫都不例外。
这次司无岫没有再暴力拆门了,因为唐宁的房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他推开房门,看见唐宁正站在桌子边上,对他的蝎子进行严肃教育。
“你不能随便看到一只母蝎子就扑上去啊!”唐宁用食指戳了戳小黑的脑袋。
小黑两只螯钳绞在一起,泛着绿光的尾针轻轻摆动,像是在讨好唐宁,又像是表达自己的委屈。
“装可怜也不行。”唐宁瞪了它一眼,苦口婆心,“你知道蝎子一生就只有两根精棒,也就是一辈子只能做两次!”他伸出两个手指,竖在小黑面前,“只有两次啊!做一次少一次,你一定不能这么草率!”
小黑似懂非懂,在桌子上爬了几步,看上去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唐宁抱着手臂道:“行,那你去吧,从此以后你就要变成太监了。”
小黑又爬了几步,怂怂地停下来,趴着不动了。
司无岫站在门口,完整听完了唐宁和小蝎子的互动,以拳抵唇,拼命忍着笑意。
“咦,你怎么来了?”唐宁这才发现司无岫,纳闷看他,“我刚才看见玉荷上楼了,还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说。”
“已经说完了。”司无岫道,指着小黑问,“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差点忘记跟你说!”唐宁一拍脑门,“这间客栈里有蝎子,刚才我房里就出现了一只,小黑还差点被人带跑了。”
“蝎子?”
“对啊,而且不止一只的样子,否则小黑不会这么兴奋。”唐宁说着又戳了一下自己的蝎子,这小东西真是不令人省心。“你挑的这是个什么破客栈,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出没。”
司无岫闻言皱眉:“这间客栈里有毒物?”
“很明显。”唐宁摊了摊手道。
幸好唐宁现在已经逐渐习惯和那些危险物种打交道,要不然他肯定一刻都待不下去。
“会不会是慕容独引过来的?”司无岫心眼小,对慕容同学还是不放心。
唐宁摇头道:“我刚才去问过了,不是他。而且慕容独的房间里也有。”
慕容独似乎对于房间里有蝎子这种事情非但不排斥,反而还挺欢迎,正好能拿来当练手的素材。
“客栈的其他房间呢?”司无岫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
“其他房间就不太清楚了。”唐宁顺着楼梯往下看,客栈大堂空荡荡一片,“镇上的人都跑去看王家的热闹了,我听小二说,平日里来住店的人并不多,除非是路过的行商之人。”
司无岫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如今客栈里除了我们,就只有那些商人了,蝎子多半是他们的。”
客栈以前从没有闹过虫患,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多的蝎子。
司无岫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因为他们在楼上还没观察多久,二楼一个房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面色惊慌大喊道:“我……我的货,都跑出来了!救命啊,谁来救救人!”
唐宁和司无岫对视一眼,同时往楼下冲去。
二楼的客房前,一个穿着铜钱印花袍子的中年男子像看到救星一样跑上前,不过由于他惊慌到无语伦次,唐宁听了两句压根就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只好自己进入房间查看。
司无岫紧随其后,那商人也跟着进了屋。
唐宁走到床前,发现地上有个破了口的袋子,袋子里面还有几只蝎子试图往外爬。而客房的地面上乍一看去也有好几十只蝎子,有的甚至已经爬到了窗外。
而唐宁他们的房间正好就在这些商人的上方,想必那些蝎子是顺着窗户爬进来的!
地上横躺着一个面色发青的人,看起来比那个铜钱袍子要年轻一些,此时他眼睛紧闭,嘴唇黑紫,一看就是中了毒。
“他中了蝎毒。”唐宁蹲下来,抓着那人的手腕探了探脉。
司无岫问:“还有救吗?”
“再晚一点就真没救了。”唐宁也不由替这人捏了把汗。
这些蝎子的毒都不算很厉害,远没有那日慕容独所中的金鳞蛇毒可怕,不过数量实在太多,加上这只是名普通百姓,所以还是有点危险。
唐宁自己随身就带着解毒药,见状也不犹豫,直接打开一个瓶子给那人灌了下去。
铜钱袍子焦急地问:“我侄儿何时能醒过来啊?”
“少则一个晚上,多则两三天吧。”唐宁根据对方的情况判断道。
“唉!”铜钱袍子跺了跺脚,“怪我,没有把袋子收紧,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被它们跑出来了!多谢二位相救,我和侄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司无岫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谢就不必了,你只需告诉我,这些蝎子是怎么来的?”
铜钱袍子老实道:“都是收购来的。当地人负责抓,我们叔侄二人从他们手中买下,再倒卖出去。”
唐宁奇怪道:“这些蝎子不像是附近山里的啊,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带过来的?”
因为专业的缘故,唐宁也会留意天玑阁中可用于兑换的毒物,知道天湘修院附近的蝎子都是山蝎,颜色偏黑。
可这对商人的“货”却是颜色偏浅的品种,有点像沙蝎。
听见唐宁的疑问,铜钱袍子也不隐瞒,立马道:“这些确实是山蝎,不过是特殊的山蝎。就在前不久,昊山地动,有很多世家门派都过去查看,听说出现个什么秘境,我们这些老百姓也听不懂。只是地动之后,深山里百兽尽出,当地人抓了不少新鲜玩意,我们叔侄二人觉得可以赚上一笔。”
结果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就差点把命给丢了。
唐宁无语地看着铜钱大叔,你们倒卖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选了蝎子呢,被蛰一下可不是好玩的啊。
“昊山地动?”司无岫在听到秘境二字时就若有所思,“我记得渊竹就在昊南城。”
“昊空、昊阳、昊南城都是昊山脚下的重镇。”唐宁对这些地理知识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原著里也提到了这段,昊山地震,引出了一个上古秘境。
司无岫摸了摸下巴:“看来渊竹修院此行的目标,多半是和这个秘境有关。”
“难不成他们是到天湘修院来找帮手的?”唐宁思索了下,这又跟他所知道的剧情不同了。
原著里,司无岫是因为别的事情前往昊空城,才知道有这个秘境的,而且也没有渊竹弟子前来天湘修院这一幕。
可是虽然细节不一样了,该来的剧情还是会来。
唐宁担忧地看了一眼司无岫,因为他记得,司同学在这个副本里好像是受了重伤!
司无岫却误会了唐宁的眼神,对他轻轻勾唇:“阿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对秘境又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唐宁好奇看他。
司无岫和他视线相对:“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糖:这位同学,你有没有觉得铜钱大叔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456:不管他,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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