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鱼没敢让温祁带着她参观房子,假装自己肚子不舒服就躲进了卫生间。直到一整锅的饺子煮熟、叫的披萨炸鸡外卖也都到了,她才出来。
这样的晚餐时光应该算是很温馨,大家坐在一起都有说有笑的,就连坐在纪鱼身边的温祁,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难得的轻快温和。
他们说了很多发生在大学里的事情,而这些纪鱼全没参与过。她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吃了一个又一个的饺子。
“纪鱼现在在做什么?听说你也是师范毕业的。”宋雅突然把话题转到了纪鱼身上,纪鱼惊了一下,差点被嘴巴里的饺子噎着。
“我……”
“她在我学校当代课老师。”
温祁开口说话了,保持着今晚一贯的和气。他看向纪鱼,眼眸里带着许久不见的笑意,让纪鱼差一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他……是在对她笑吗?为什么要突然对她笑?为什么感觉好诡异?
“代课老师啊,那也不是正规的,福利工资各方面都没保障。没有考上编制吗?”宋雅疑惑地继续问,陶小书却忍不住了。
“代课老师怎么了,纪鱼就随便去做做。编制这东西,她要是想考,还能考不上?”
纪鱼偷偷擦汗:她是真的考不上,不然哪会去当一个代课老师……
“温祁和纪鱼什么关系啊,他肯定会帮纪鱼的,今年的编制不在话下。”陶小书说着,目光不善地看着宋雅。
她从进门开始就看宋雅不爽了。在别人家还围着个围裙,包饺子煮饺子了不起吗,那指点江山的样子就像这是她家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宋雅干干地笑了一下。席延和顾深都知道陶小书是什么意思,他们对温祁和纪鱼之间的事情大致也都了解。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席延开口缓和气氛:“好了,东西都凉了,先吃点吧。”
“不如我们玩游戏吧,inever,怎么样?输的人喝酒。”平时就爱玩的顾深提议,顺便拉了拉陶小书,示意她敌我分明别分得太明显,两个主人公都还没说话呢。
陶小书不爽地抓起一个鸡腿啃了一口,另只手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玩就玩,纪鱼,咱们不能示弱。”
“呃……我不大会玩游戏,还是不了吧……”
纪鱼真的不敢跟他们玩游戏,上次喝个喜酒,就是他们一群人用一个小游戏就把她给灌醉了,然后她就被温祁扔到了浴缸里清醒。
那酸爽,纪鱼不敢再来第二次。
“你不是最会玩游戏吗,真心话大冒险,难道玩得不好?”
温祁意有所指地看着纪鱼问道,明明眼眸里还满是笑意,可却隐藏着许多暗涌,那样锋利和冰冷。表面如此风平浪静,也只有纪鱼能看出底下的波涛汹涌。
如果温祁没有提起真心话大冒险,或许纪鱼一直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件事。
那是纪鱼拒绝温祁的几天后,班里同学过生日,纪鱼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替她庆生。饭局上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纪鱼输了,选的大冒险。
陶小书也在场,想趁机助攻一把,就想了一句话,让纪鱼打电话问温祁。
纪鱼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她问的什么,她问他:“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那个时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得很慢,温祁在沉默,纪鱼也在忐忑,心跳的声音几乎快戳破耳膜。
或许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或许只是很简短的等待,可纪鱼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温祁说可以。
大家瞬间起哄,喧闹声此起彼伏,可纪鱼却对着还没挂断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手机愣了很久很久。
电话那头的温祁再没说过一句话,纪鱼没有对他解释。她知道他肯定发现了这只是一个游戏,毕竟一开始他也这么跟她玩过,只不过她没当真而已。
“那我们就开始玩吧,我去冰箱拿酒。”温祁说着站起来,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把冰箱里所有的啤酒都拿了过来。
他开了一瓶,重重地放到纪鱼面前,意味不明地说着:“好好玩。”
纪鱼的心颤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温祁的眼神很冰冷,笑着的时候却比不笑还要让人恐惧。
“好了好了,开始了,我先来!”终于可以开始玩游戏了,顾深首先把目标对准了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席延。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学姐。”
inever的游戏就是a说“我从来没做过**”,如果b做过,b就要罚酒;如果b也没做过,那a罚酒。
这样的游戏,比真心话还要难玩。
比如现在,中招的席延横了顾深一眼,端起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口,算是默认。
纪鱼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席延喜欢过学姐?哪个学姐?可是这样的八卦她还没有去搞清楚,就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陶小书已经接了下一棒。
“到我了,我来说。”陶小书看向纪鱼,把纪鱼看得浑身发毛,“我从来都不喜欢在场的人。”
纪鱼完全懵了。
大概就是陶小书说完的那一刻,坐在纪鱼对面的宋雅已经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温祁,就连喝酒,都那么优雅。
她像一只优雅的蝴蝶,而纪鱼,却觉得自己像一只想要扑火的飞蛾,只是想要,唯独没有勇气。
纪鱼盯着自己面前的啤酒,该喝吗?该承认吗?
她想要拿起啤酒罐,可手却怎么也伸不出来。
陶小书的这个问题明显就是为纪鱼和温祁准备的,除了宋雅,另外的两个人也都在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纪鱼,还有坐着面无表情的温祁。
纪鱼和温祁之间那不明不暗的关系他们都心知肚明,也许现在喝一口酒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却没有人动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乎没有人说话,最后陶小书急了。她气得要站起来,却立刻被顾深拉了下来。
“你拉我干嘛!”
“我要你看着我喝酒!”
这个游戏确实能套出很多真心话,就像顾深说完就把一易拉罐的啤酒给喝光了,而陶小书顿时怔愣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纪鱼不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突然结束的,反正她就记得宋雅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走,温祁起来送她下楼。
温祁跟宋雅离开后,陶小书跟顾深各自坐着沉默,沉默到最后,陶小书整理自己的东西要走,顾深起来追了过去。
真正剩下来的,就是席延和纪鱼。
“宋雅追了温祁很久,她知道我们今晚有聚会,说要过来帮忙。你知道温祁对别人都很客气,所以他没有拒绝宋雅的好意。”
席延向纪鱼解释为什么今晚宋雅会在,希望她能别想多。
可是纪鱼却傻坐着,一声不吭。
席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看到顾深的手机还在桌上,就起来去给顾深送手机。
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只有纪鱼一个人在孤独地坐着。她好像能感受到这四周快要让人窒息的孤独,她好像快要被这孤独给打败。
纪鱼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把啤酒端起来。冰凉的啤酒灌入喉咙的时候,她才发现苦涩原来是从心底涌上来的。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承认喜欢温祁的勇气。她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把自己深藏起来的心事袒露出来。
有一点她比不上宋雅,不是外表不是气质,而是勇气。
宋雅能那么坦荡地承认自己喜欢温祁,而她,却像只蜗牛只会躲在自己的壳里。
人都走光了,纪鱼坐得也累了,感觉头有点痛,就起身去卫生间洗脸清醒一下。
水龙头的流水声很大,纪鱼用双手掬了一把水冲脸,埋头的时候,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等关了水龙头,她擦着脸转身看到身后的温祁时,惊慌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温祁敏捷的扶住她,可抓住她手腕的手,力道却很大。
纪鱼的手被他捏得很痛,但她不敢吭声,微微皱着眉头已经表露出她的吃痛。温祁看的到,也看的出来,可他却不打算松手。
他想把她抓在手心里,哪怕她会痛,他也想抓住不放手。没有什么比一个偏执的疯子更可怕。
“是我让陶小书把你叫过来的。”
温祁开口了,黯黑的眸子压抑着很深很沉的情绪,如墨色晕染开,明明那么好看,但纪鱼却看着浑身都在颤抖。
他很陌生,陌生到她真的感觉到害怕。他的眼神实在太锋利。
“为……为什么……”
“为什么?”
温祁轻笑着反问,唇畔的笑意很冰冷。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抚上纪鱼的脸颊,手指碰触到她的皮肤时,他能明显的感到她的微颤。
他心里一些积压的情绪全然隐藏不住,眸色越来越深,深得见不到底。
纪鱼反射性地想后退,但身后已经是洗手台,她根本无处可退。她往后微微倾身,可温祁也跟着倾身过去,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鼻尖差一点碰到。
“因为我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温祁没有任何温度地说完这句让纪鱼全身发僵的话,略一低头,就不容她闪躲地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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