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巧克力是夹心的,花生仁还是核桃仁,或是什么其他坚果,桑暖分辨不出,因为那颗巧克力很甜,甜到足以覆盖掉其他食物的味道。
她把电话夹在耳下,又拨开一颗巧克力。
“我不太想听。”桑暖笑了笑,“因为您上次和我说的话,对我造成了困扰。”
桑暖直白的拒绝并没有让解玉恼羞成怒,她只是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婉转,仿佛还是那个最温柔优雅的女士。
“我只是将我弟弟的实情告知与你,信与不信全在你。我可真不想有姑娘日后知道了他的另一面,会想不开。”
另一颗巧克力在她口中咬开,这一次,桑暖尝出被巧克力包在里面的仁是什么了,很脆的花生。
电话的另一头,解玉对她说,那次酒吧闹事后,男演员的公司彻底雪藏了他。
“只是一个小公司,怎么敢得罪解家的太子爷。”解玉轻嗤,“一个传话下来,那公司的老板就马不停蹄地照做了。”
甚至做得更过分。
男演员没有了主要的生活的来源,每个月的收入只有合同上签的那一点点的微薄的底薪,与之前的生活相差太大。于是生活中的不如意,他只能借由酒精来宣泄。
后来,不知有谁引导,他沾上了赌博。
“赌这种东西,一旦沾上戒下来格外困难。”解玉这时忽然反问桑暖,“你知道是谁引导他染上赌瘾的吗?”
桑暖沉默着不说话,她似乎没有在听解玉的话,专心观察包装巧克力的锡纸上的纹路是什么。
解玉也没有明说,她话中的意思,桑暖应该很明白。
男演员有了和赌徒一般的心理,总觉得下一盘能翻身,能让他东山再起。这么一盘一盘的下去,后来,他输掉了全副身家,甚至――借上高利贷。
放高利贷的那群人从古至今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逾期不还向来不吝于用最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借钱的人。没有钱的人下场不止是断手断脚倒是其,更会要你的命。
在临近还款期限时,那群人常常会来他家,凶神恶煞地往他门口一站,要他尽快还钱。如此两三次之后,他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回想陷入这个痛苦深渊的原因,他想到了桑暖。他那么痛苦,凭什么她能继续活在人们艳羡的视线里。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解玉说,“因为星辉那一个和你拍广告起冲突的小演员,也被他雪藏了。”
桑暖想起来被她恶整了的人的脸。
“我虽然在星辉高位,但是星辉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解宴一人。”
“他将对你不好的人,一个一个,全都在你的生活里清除。”
桑暖冷静地说道:“按照您的说法,解宴是在保护我。”
解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话语都带了笑音:“对,也算是在保护你。”
“但是长此以往,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生活中只有他想让你看到的人,他不想让你看到的人都不会出现。因为他有极其变态的占有欲,不允许喜欢的人眼里有除了他以外,重视的人的存在。”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拍的广告,最近拍的电影,都没有亲密戏的出现。”
“因为我的好弟弟,让他们把这些都删了。”
通向医院的这条路尤其拥堵,即使今天是工作日,也没有处于早晚高峰时刻,车辆前进的速度依然让人堪忧。
桑暖已经没有去看那盒巧克力了,她把它重新扔回前座。
解玉的话语还没有停,“我会把我查过来的资料给你一份。”
“桑小姐这么聪明的人,收到资料时一定会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解玉忽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一件事,言笑晏晏地继续对她说:“不过桑小姐也要小心,说不定我亲爱的弟弟正在监控你。”
“否则为什么,他总是会恰好,在你遭遇不测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呢?”
终于能看见医院的建筑,红色的十字标志出现在视线里。桑暖右手拿得累了,想换了另外一只手拿手机,低头看见打着的白色石膏,才意识到左手已经受伤了。
她只能换个姿势继续拿着。
但是桑暖听解玉说了那么久,仿佛心里没有任何波动,还是平静如往昔。
她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您把这些事告诉我,是为什么呢?”
“说实话,我与您并不相熟,您对我说了这么多,肯定有原因在。”
解玉爽快地承认了:“我确实有我的意图。”
“只凭你一个人,是无法逃离这种窒息的生活。解家在宛城的权力,大到你无法想象。”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解宴,请来找我。我有能力帮你离开他。所需的代价很小,你只要帮我拿到一份文件就可以。”
桑暖挂了电话。她怀疑解玉是不是心理学专业的,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强烈的暗示性和引导性。但是解玉的最后一句话,也确实说出了她的目的,她几次来找上她,是因为想要一份文件。
因此,就更不能相信解玉所说的话了。桑暖对自己说。
她到了医院的时候,解宴已经在了。床头的花瓶上多了一束花,花瓣小巧,颜色是很淡的嫩黄色。桑暖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只是单纯地觉得它很好看。
到处都是白色的病房有它的装点,整个空间仿佛都鲜亮起来。
这花应该是解宴带来的。
解宴正拉开玻璃窗,换上通气的纱窗。
桑暖小步小步地走到他身后,想抱他,虽然遗憾只有一只手能动,但还是可以碰到他。
“我饿了。”她贴上解宴的后脑,说出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
解宴转过身,小心地拥着她,让她坐到床上。然后蹲下身,一边解开她的鞋带,一边说:“我让小陈去买吃的了,等一会儿就好。”
在解宴的手碰到她鞋子的那一刻,桑暖就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帮她脱鞋。她的脚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却被解宴握住脚踝。
“别动,”他说,“我会帮你。”
桑暖想抿起唇,嘴角却不听话,非要弯起来。
解宴妥帖地将她放置于床上,盖上被子。这几天的活动区域就在床上,桑暖躺久了,不愿意长时间地待在床上,于是抗议。
“我不是重病缠身,为什么要天天在床上?”
解宴坐在窗边,这个位置,要看她只能垂眼,那双纤长的眼睫半垂下来,像是蝴蝶扇动旖旎的翅膀。
“我怕。”他说,“我怕你弄伤自己。”
“阿暖,你乖一点。”
这时候,仿佛他才是年岁稍长的人,而桑暖则需要受他照顾。
她最受不了解宴这副模样,于是应下了。
小陈敲了敲门,将买来的食物放到床头柜上。
桑暖去警局去得早,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此时肚内只有车上尝过的两颗巧克力还有在警局喝的一点热水。小陈买回来的食物也很简单,一碗海鲜粥,配有几个小菜,还有一碗熬制的汤。食物的包装袋上印有很知名的酒店LOGO。这一些看似平常的食物,价格不菲。
解宴喂她吃东西,这几天只要解宴在,任何需要桑暖做的事,都让他做了。桑暖总觉得,他比专业的护工还要周到。她几乎不需要动手,只要享受解宴的照顾就好了。
像是在掌控她的一切一样。
她低头,喝完这一勺海鲜粥后,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解玉对她说的,解宴有变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她强迫自己忘掉。
待桑暖吃完,解宴自然地用纸巾擦拭她的唇,目光专注温柔,似乎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瓷器,需要小心珍重对待。
桑暖本想将今天解玉找她的事说出来,但是看到解宴的眼神,她却不想说了。那么温柔的人,即使性格有些偏执,那也是对她很好很好的解宴。
仅仅是说出解玉对他的描述,也仿佛是在侮辱解宴一样。
解宴抚过桑暖的发,灿烂的阳光从纱窗穿过,在她身上发上倾洒下一片光辉。
他的手上是她的发,还有阳光。
这两者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样的。
“等手好后,可以和我一起,去见我的爷爷吗?”解宴的这句话,完全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只要桑暖有一点不同意的迹象,他就会立刻收回。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解宴的对于她的感情,比寻常人的喜欢爱意中,多掺杂了不一样的情感,像是对待一个梦,又像是信仰。
不过桑暖知道,他是深爱着她,就好了。
她弯唇扬起的笑,那些阳光永远比不上。
桑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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