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即将上映,宣传近乎铺天盖地。按理说这完全是冲着拿奖拍的文艺片本来应该是不在乎票房的,但是影片的投资方野心勃勃,也想在票房上斩获佳绩。于是借着这股宣传的热潮,便有各种杂志画报找上桑暖和解宴。
舒舒其实很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让桑暖和解宴在一起工作,恋爱中的人又一种特殊的气场,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旁人觉得不一样。但是有些工作却又不能不接,于是她只能耳提面命地对桑暖说:“一会在一起的时候收着点,一定要收着点。”
桑暖点头答应。
但是舒舒可能是过于紧张了,等到解宴换好衣服出来,她在桑暖耳边已经提醒了第五遍。
桑暖站起来,造型师为她换上一袭石榴红的长裙,领口有碎花点缀,及肩的黑发卷成复古的形状,像是从上个世纪走来的摩登女郎。
她拍拍舒舒的肩:“我们总不会当众拥抱接吻,放宽心。”
“如果你们真这样。”舒舒将手放在脖子上做刀状,“你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我不想再永无止境地接到一通通电话了。”
当初她和许裴至的绯闻传出来,不仅是俞姐,就连舒舒接电话都接得崩溃。那时候她干脆将手机关机,好几天都不去理它。
造型师正在给解宴的头发做定型,解宴闭着眼,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身旁,他忽然出声。
“桑暖?”
桑暖惊讶地微微张嘴:“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解宴的眼尾轻缓地上扬,这时桑暖却瞧不见他的泪痣,应是化妆师一双巧手,完美地将那点风情遮挡住了。
“我知道你的脚步声,很有特点。”
桑暖坐在解宴旁边,细细的鞋跟抵着高脚凳的横杠,轻轻地在摇晃。
她问解宴:“那我的脚步声是怎么样的呢?”
造型师弄了许久,总算把解宴的发型弄好,桑暖左看右看,只觉得他的黑发自然,不像是刻意摆弄过的模样。
大概最高级的造型师,最擅长的手法就是自然。
解宴睁开眼,不知是因为戴了美瞳,还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瞳孔的颜色不是以往纯黑的色彩,带了点琥珀温润的颜色。
“你的脚步声。”解宴说,“很有韵律,像是在跳舞。”
桑暖不相信地眨眨眼:“真的?”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对解宴说:“我怎么听不出来。”
她转身的模样太美好,裙摆张扬地飘起来,如同一朵鲜妍的石榴花。
这朵花合该在他掌心盛放,他会为她造起最精致的温室,最明亮的环境。而她,只需要盛放。
桑暖怀疑解宴在骗她,人走起路来怎么可能像是在跳舞呢。摄影师已经在招呼他们过来,桑暖走到镜头前,摄像机还没有开始运作,她用口型对解宴说,小骗子。
解宴笑着,对她轻轻点头。
摄影棚里布置得极华丽,灯火辉煌,像是一个舞厅,摄影师教她把手搭在解宴肩上,另一只手与他相扣,跳起一曲探戈。
没想到她同舒舒说的话成了真,当真是要与解宴当众拥抱。
她照着摄影师的说法,手搭上了解宴的肩。只是眼睛与他相对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太熟悉了,反而当众做出这种举动,会笑场。
“我觉得有点糟糕。”桑暖对解宴说,“一开始就笑场,我觉得接下来的拍摄会不顺利。”
解宴扶住桑暖,舞曲中,男士的手应该搂在女士的腰上。她的腰肢纤细,当真算是盈盈一握。
他垂下眼,桑暖看到他的眼睫轻翻,像一只蹁跹的蝶。
“我觉得,可以稍微不顺利一点。”
这就意味着拍摄时间会长一点。
解宴在她耳边叹气,声音很低很轻,近乎耳语:“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能长一点。”
这话说得让桑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大概艺人谈恋爱的通病都是这样,双方空闲的时间太少,而那空闲时间又极少能凑到一处去,简直比异地恋更为艰辛。所以能有在一起的工作,那就是最幸运的事。
桑暖偷偷地说了一句我也想,成功换得面前人的笑。她最爱看解宴的笑,清冷的眉眼笑起来就会冰雪消融,她喜爱一切温暖的事物。
这样的一个人,会什么会被他人说得如此不堪,桑暖想,也许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不缺用心险恶之人,他们被嫉妒灼烧了心脏,会用最不堪的语句来描绘所恨之人。
她所看到的解宴,是最温暖最可爱的人。
拍摄画报并不比拍戏轻松,要频繁的换衣服,换布景,要摆成百上千个姿势,只为摄影师找到最满意的一个。
桑暖现在已经从那身石榴红的长裙换成了丝绒的黑色短裙,乌发红唇,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自我评价像一只吸血鬼。
“那也是最美的那只。”舒舒说,“把你的照片放到微博上,下面定会有许多粉丝叫着姐姐来吸我血,我血多的是。”
解宴在旁边喝水,闻言转过头:“我也认同。”
摄影师与桑暖合作过多次,因此也没有太生疏,直接说:“原来你们认识,难怪看起来挺亲近的样子。”
舒舒立刻就道:“暖暖才和解宴拍过《离城》,当然认识了。这次拍摄不就是因为《离城》的宣传吗?”
很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好在扎着小辫子的摄影师没有看出来,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居然忘了。”
桑暖笑着叉起一颗小番茄,他们的午餐很丰盛,画报方不缺经费,光是午餐就是每人一杯咖啡一份便当,还有许多水果甜点,供他们选择。但舒舒体贴地将桑暖的那份便当拿走,换成了团队为她精心准备的沙拉配紫薯。
桑暖悄悄对解宴说:“真想将我的午餐和你的换一下。”
解宴的午餐也并不丰盛,但是比她的要好上许多,桑暖在其中看到了半个白煮蛋。
她又说:“我可以吃这个吗?”
像一只讨食的金丝雀,越发想诱人将她关进笼子。
解宴点头。
桑暖欢快地转过身,遮挡住舒舒的视线,小心地叉起那个白煮蛋。胃里终于不是各种蔬菜和五谷杂粮,算是吃到一点荤腥,桑暖的眉目舒展,深色的眼影下,她的眼神明朗。
“是不是很辛苦?”解宴突然问她,他的眼里有真诚的迷惑,“拍戏,还有这些工作。”
桑暖诧异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遍,然后回答:“是很辛苦,尤其是吃不饱的时候。”她的叉子在剩下的半盘沙拉里打转。
“我之前很累的时候,受到委屈的时候想过干脆不干了,娱乐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太阳照常从明日升起。”桑暖想到在大唐剧组的事,下意识跳过一些人,“但是冷静过后,我再想,好像除了演戏,我也做不好什么。”
她笑起来,眼弯弯,脸上浓重的妆容配合着她的表情,也变得轻扬。还是如同《灯》里的十几岁的少女,笑容没有忧愁。
“我的专业其实是设计,但是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再碰过它了。”
“想来想去,我好像也只能拍戏了。”
解宴看向她:“如果你做设计的话,我可以买下许多房子,用做练手。”
桑暖怔了怔,他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她想伸手去捏他的脸,将他严肃的表情打碎。可是手才抬起来,又想起她现在是身处何地,只能又放下握住叉子。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若真有那么一天,可要请你实现诺言。”
解宴低喃了一句,桑暖没有听清,只能看他再离她更近了一点,鼻尖似乎要蹭上了她的发顶。
桑暖突然很想吻他。
不切实际的想象里,她听到解宴说,我会的。
舒舒将嘴里的糖咬得咔擦作响,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
“这叫收着点吗,你们离得那么近,这样子就像是要亲上去了一样。”
此时已经是深夜,拍摄结束,桑暖卸下眼上的妆,洁白的卸妆棉很快就变得乌黑。她想做鸵鸟,躲掉舒舒的叩问。
但依旧无济于事。
“也没有那么近。”桑暖将卸妆棉丢在小袋子里,她们正赶去一个视频网站所举办的年末盛典,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机场,然后搭乘深夜的飞机,绝对能在第二天抵达。
到了年末,各种各样的活动层出不穷,桑暖自然也忙了起来。为了使明天的状态能好一些,她晚上只吃了一个苹果,来保持体态。
脸上全都弄干净了后,她把剩下的话说出:“这算是朋友之间玩笑的距离,也不算特别亲近。”
她想了想,除了那个特别想吻他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举动,也算是合理。
舒舒却不认同,“现在的粉丝都是显微镜女孩,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动作,都会被她们放大无数倍。”
“也许你看解宴一眼,都会被被有心人解读成你恋慕解宴或者仇恨解宴。”
一字一句,说得桑暖心有戚戚。
“我知道了。”她说,“以后我会更加注意?”
临上飞机前,桑暖也不敢喝水,害怕第二天起来水肿,但是又渴,只能抿一口矿泉水解渴。
微信频繁地在响,都是工作室里的消息,桑暖没有去管,但是舒舒却一直在看。
“俞姐带的新人也会去明天的盛典。”她抬起头,对桑暖说她看到的消息。
桑暖了然地点头,不必想,这次活动过后,她和新人肯定要同上热搜。这是每个公司捧新人惯常用的手段,用前辈的名气带新人,来分得一点观众的眼光。
桑暖猜测:“明天我和她一定坐在一起,是不是?”
舒舒还在看手机,边看边往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记着什么,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听到桑暖的话,眼都没抬:“群里发了座位图。”
桑暖去翻手机,最上面的消息框不是工作群,而是解宴。
原来刚刚叮叮咚咚的一阵响里面,也有他的一声。
桑暖点开解宴的对话窗口,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大男孩没有像往常一样拉下帽檐,所以她得以看见他漂亮的眼和高挺的鼻。解宴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却是一件白色的卫衣,这两件衣服,看起来都很厚实。
机场虽然温暖,外面却是雨雪交加,深夜的时候,更是彻骨冰寒。
桑暖认真地打字回复:我觉得你应该再加一件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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