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把小提琴拿回来的?”
闻言,正在拖地的男人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梅花引,走到小花身边把拖把放在它脚下,让它自觉的把爪子蹭干净。
“去看了你爷爷,陪他说了些话,离开的时候去你房间把小提琴偷出来了。”
席梁用了一个偷字,让原本沉浸在怅然中的童昭一脸错愕。
“你…说偷的?不可能吧,你离开的时候会被人看见的吧。”
闻言,席梁走过来,看着一脸认真的童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有的时候她总是过于认真,想的太多,顾虑太多。
“这些是我该操心的事,现在琴拿回来了,你平常如果不忙的话,可以拉给我和小花听,就当是培养我们的音乐欣赏水平。
说完,他捏了捏她的脸,转身又回去拖地了。童昭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回过神,后来终于是走了进去,打开箱子看着那把破旧的小提琴,琴身上的划痕,不断提醒她那些发生过的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客厅忙活的席梁,终于听见了小提琴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叹了口气。
今天,席梁去童家,又打听到一些关于童昭的事,他以往搜集的资料,更多的都是她工作的状态、性格、身边的朋友、交际圈等等,很少会注意她那些放弃的习惯和喜好。
“昨天,你是不是很生气?”
琴声结束后,童昭走了出来,而席梁也做完了家务。听了她的问题,席梁平静的摇头。
“没有,只是有些同情你。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童昭撇撇嘴把头低下了。席梁有些不习惯她现在这个状态,站在他面前,把头埋在胸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其实昨天的事,他们都没错,他不是她,确实没有资格去约束她的想法。
“坐!”
席梁把童昭拉到身边,让她坐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童昭依然低着头,双手托着下巴。
“其实,你也没有说错,我确实没什么朋友。唯一的那个就是程亦,童蕾…也算是一个吧,但我更想把她当家人。我从小性格就比较怪,和那个圈子的人并不是很熟络,中学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那个时候应该算是朋友的,只是后来她一不小心差点害死我,我就放弃了交朋友的想法。”
“当然,我昨天说的也没有错,如果不是我妈妈催的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去相亲,自然也遇不到你。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从来都不单纯的是两个人的事,可我还是希望少一点别的因素,少一点他们的干预。”
细数自己生命里的前二十多年,童昭发现没有什么事真的是自己拿主意,家里的长辈们习惯操控别人的人生,尤其是子女的。母亲没有给她太多选择的权利,一如她的婚姻。虽然,她的婚姻现在看上去也是父母干预的结果,但童昭还是希望能够纯粹一点。
“席先生,我就是这个脾气,不会做人,也不怎么懂事,即使知道结局,可我有的时候还是会带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昨晚,我想了很多,发现自己这个毛病该改改了,你也不欠我的,这天底下没有人需要对我千依百顺,没有人该无条件的迁就我。”
说到这里,童昭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对着席梁笑了一下,可是那种笑却让席梁有些害怕,他感觉身边的这个女人好像有哪里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却并不是他希望的那种。
“席先生,如果以后想听小提琴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找曲谱,我来拉。”
说完,童昭轻轻的撑了一下沙发站起来,转身往别处走,最后走进了卧室。
收拾琴盒的时候,童昭心里想的是以前书上看见的一句话:小时候,盼望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自由了,长大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真的长大了,才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愿意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晚上的时候,童昭跑到书房来和席梁商量,关于房间划分的问题。
“那个,我有的时候想写写东西,能不能把你书房借给我用用,每天也就半个小时就好了。我不打扰你,就是在你不用书房的时候,我占用这里半个小时。”
在童昭眼里,书房和卧室不一样,这里完全是一个私人领地,席梁的公寓里只能容纳一个书房,这里面说不定藏了很多他的宝贝。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随便进来。
“呃,你一般什么时候用?”
这么多天,童昭一般都是在家看看书,席梁没有见她写过什么,就完全把这件事忽略了。
“睡觉前的半个小时,我想记一些流水账。”
“写日记?”
童昭抿着嘴角想了想,有些犹豫的点头。
“算是吧”
席梁不太懂,什么叫算是吧,在他的世界里,一般都是是和否,这种双面性的答案还真让他纠结。
“好,我以后提前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把书房交给你。”
“谢谢,我保证不会乱动你的东西,就想用一下桌子。”
见童昭这么客气,倒是让席梁心生愧疚,他让她搬了过来,却忽略了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生活空间就会缩小。
“是我没想到这些,等明天我去查一下原先分配的房子还在不在。在家属院里,而且比这个大很多,到时候我们可以搬过去。”
“好,你问问吧,不过不用着急。刚开始的时候是觉得你这房子有点小,但拖了一次地之后,我觉得小一点的房子也有自己的好处。”
之前,她兴致勃勃的说要来试试拖地,席梁就把工作交接给了童昭,结果才干一半她就想放弃,最后还是面子撑着身体把家务做完了,之后她就再也不逞强了。
之后,席梁就加快了手里的进度,在休息前的半个小时把书房让给了童昭。
“你去写自己的东西吧,我去洗澡。”
说完,席梁看见童昭拉开她那一侧的柜子,拿出一个日记本和笔。原先他都是在书房处理工作,也没见过她的这些东西,第一次看,还有些新奇。
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在关于**的问题上却很有默契,互相都不查看彼此的东西。童昭甚至不会帮席梁接电话,只是会拿着手机冲进浴室,开了免提之后就退出去,过一会再进来拿手机。
每天晚上,童昭都会抱着笔记本进去,快到睡觉的时候再抱着本子回卧室。
席梁有无数次机会,也有很多的好奇。经常他路过那个柜子的时候,就想拉开抽屉看看,看看那个本子里写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他,又说了些什么关于他的话。
但是,出于对童昭的尊重,席梁到底还是没有打开柜子一看究竟。只是,在过了很久之后,他收拾童昭留下来的东西,才翻开了日记本,却发现里面的纸张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些浅浅的字迹,却难以辨识那些字迹的内容。
到那个时候,席梁才知道,有的人写日记不是为了记住什么,而是为了忘记什么。童昭用了特殊的墨水,每次写下的东西,过了十来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如同那些她不想放在心里的人和事一样。
每天,席梁在下班前,会找一章乐谱发给童昭。到了晚上,两个人吃过饭、遛过狗回家之后,童昭就会开始练习曲子,再拉给他听。
六一这天,是周三。童昭下午没有课,就待在家里看书和备课,快结束的时候,接到了席梁的电话。
“在家吗?”
以为席梁打电话过来是问晚饭的事,童昭把面前的书合起来说。
“我在家呢,今晚是叫外卖,还是你带回来啊?”
时至今日,她也只吃到过一次席梁下厨煮的西红柿鸡蛋面,老实说童昭觉得味道不错,但之后他就不肯动手了。当然,她更不可能。家里暂时请不了长期的帮佣,只能叫外卖或者下楼出去吃。
“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易水居吃。”
“易水居?今天不过节,也不是周末,去那边做什么?”
每次去易水居吃饭,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当然还有同样成比例的钱。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快当妻子的自觉性,童昭最近对金钱和时间都有些吝啬,以往自己买东西花多少都不眨眼,现在出去吃饭做什么都是席梁买单,她就总担心他的账户会撑不住。
“今天过节啊,给你过节。”
闻言,童昭支着脑袋,一头雾水的看着对面的墙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今天是自己的什么节。
“今天…是什么节,我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分钟之后,在楼下等我,出门前给小花弄点狗粮,免得它肚子饿。”
“十分钟?”
“怎么了?你不够用?”
“我中午回来睡了个午觉,就顺便把妆卸了,十分钟化妆来不及。”
第一次听童昭说要化妆,正在开车的席梁也有点懵逼。
“你平时化妆了吗?”
“我每天都化妆了!好了,我先去收拾,如果十分钟后我没下楼,你就在车里等我,要不然就自己上来。”
说完,童昭就掐了电话,放下手机就跑去拉开衣柜找衣服。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超过了十分钟,主要是小花太聪明了,好像知道他们要出去开小灶,非常不情愿童昭离开,和小花纠缠了一会儿,童昭终于找到机会跑出门。
“你今天下班也太早了。”
一出楼,童昭就看见不远处的车子,跑过去之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却不小心看见车后座的花。她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席梁。
“那花?”
“给你的,自己去拿。”
闻言,童昭试了一下,发现胳膊太短压根拿不到,除非她起来跪在座位上。看她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一样,席梁无奈的转身帮她把花拿了过来。
看着怀里的红玫瑰,童昭还是不懂他今天要玩什么。
“你别是想今晚求婚吧,还送玫瑰?”
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没多久,但认识到现在,席梁只给她买过两次话。一次是过年他住院时张怡送到童昭办公室的白玫瑰,不过童昭有些怀疑那并不是席梁的本意,而是席聿和张怡擅作主张。第二次,就是今天,现在。
“如果我求了,你会答应吗?”
“应该不会”
“为什么?”
“太俗套了,你还不如直接拽着我去民政局,那样更符合你的风格。”
在童昭眼里,如果哪天她和席梁领证了,一定是他突然开车拐着弯去了民政局,他们俩骨子里都缺少了浪漫的基因,更喜欢直接点的方式。
“你这个建议值得我考虑,那你把户口本准备好,说不定哪天我就心血来潮带你去民政局,再找人开个绿色通道,你就是我的人了。”
原本,席梁之前的话,童昭都是当玩笑来听的,最近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些百无禁忌。只是,他最后那句“你就是我的人了”却让她莫名的心慌,耳朵也突然的开始发烫。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请我吃饭,送我花?”
“今天六一啊。”
“所以呢?”
见童昭到这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席梁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儿童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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