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当天裴嵘就总感觉有大事发生,眼皮子从上飞机前就开始跳个不停,直到出机场上车后,他从终于明白这种焦虑不安的心情从何而来。
一上车,童蕾开口就对司机报了席梁家的地址,屁股还没坐稳的裴嵘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你…你去他们就做什么!”
“把童昭的东西都带走。”
见她这副不打算和平解决的样子,裴嵘急忙摸出手机悄悄的给席梁发短信,打算让他出门避难去。
“万一他不在家呢?你有他们家钥匙。”
“他要是不在家,我就找人来破墙!”
闻言,裴嵘低头瞥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想了想之后决定删掉重新编辑。
“童蕾打算去你那把童昭的东西都带走,不管你现在在忙什么,立马回来一趟。”
裴嵘相信童蕾是说得出说得出的人,如果席梁不在家,她真的会找人来破门而入。
因为他们俩回国的时候是中午,再加上不是周末,到了门口果真无人开门。
于是,童蕾拿起手机给自己的老同学打电话,让他带人来破门。
裴嵘站在旁边没胆子上去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见防暴队过来拆了席梁的家门。
等席梁开完会看见短信赶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被童蕾搬的差不多了。
“你们这是非法闯入!”
“那你试试看打电话报警!”
两军交战必有一伤,不想做炮灰的裴嵘只能躲在旁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女人,席梁感觉太阳穴那里突突的疼。
“你一回国不去忙自己的事,来我这里捣什么乱?”
“我是来拿走童昭的东西。”
一听这话,席梁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目光落在搬家公司的人身上,大步流星上前把东西从对方手里拿回来。
“你们几个,立刻离开我家,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到这会儿搬家公司的人也终于发现,房子的主人压根不是面前这个霸气侧漏的女人,而是才从外面赶回来的席梁。
“额……童…童小姐?”
“裴嵘,你把账结一下!”
躲了半天的裴嵘,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带着几个工人出门结账,并且要求大家对今天的事保密。
等他再回屋子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童蕾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你又不爱她,守着她的这些死物做什么,演给谁看啊。”
“她是我的妻子,这些东西本来就该属于我。”
“是吗?你还知道你是她丈夫,那你当初怎么不拼命把她救回来,一个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的人,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
“我要是你,我当时就会跟着她一起下去。既然你当初留不住她的人,现在也不配拥有她的异物。”
认识席梁这么多年,裴嵘第一次见他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不得不在心里给童蕾竖起大拇指。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咱们俩有什么旧情可言,童昭都没了,你还指望我把你当家人看,你老师没教过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吗?”
“我还把话放在这里了,她的东西我全都要拿走,我就是扔了、烧了、埋了,也绝不会留给你这个人渣、败类!”
“童昭活着的时候,你成天想着怎么利用她,现在她把命让给了你,你还不忘记榨取她身上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吗?”
“席梁,你要是真的想装深情,想让世人都觉得你爱童昭爱到骨子里,那你就该下去陪她,而不是在这里装出这副全世界就你最爱她的样子。”
“你这么喜欢演,为什么不去演艺圈发展,依照你们席家的资本,说不定你明年就能拿个奥斯卡回来。”
“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童昭的遗像去电影院欣赏你的大作,我会让她看看,她爱过的男人有多擅长表演,有多虚伪!”
看着歇斯底里的童蕾,席梁的手背青筋四起,眼底也是煞气满格。
裴嵘见状况不对劲,急忙过来抱着童昭,把她往后拽,再这样骂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让席梁发疯。
“行了,你少说两句,出了童昭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那我心里就该好受了?他把我妹妹带出国,最后只带了几件衣服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是一条人命,席梁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把她赔给我?杀人要偿命的,是你害死了她,你凭什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活着,凭什么!”
要不是席梁一直用眼神暗示自己,裴嵘估计早就把童昭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了,他是真的没有席梁的那份定力。
“把她带走,不然我就叫警察来。”
知道席梁这是忍到极限,裴嵘只好把泣不成声的童蕾拽出来,塞进车里后就报了她公寓的地址。
可童蕾抹掉脸上的泪水后,把目的地改了。
“先去见我父母!”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裴嵘知道今天这几家人都不会好过。
到了童家,他跟着进屋了,因为担心童蕾吃亏,毕竟即将面对的人是她的父母。
“终于回来了,我们……”
母亲的熟悉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就被童蕾打断。
“打住!我没功夫和你寒暄,我回来是和徐天明办离婚的,而且今天下午就会从这里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搬走。”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那我就留给你们。”
在国外童蕾每天晚上都梦见童昭在水里挣扎,向自己呼救的样子,她忍了几个月,回国之后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忍下去。
“你这孩子,才回来怎么就说这种话,离婚这件事我和你爸爸……”
“你们怎么想和我没关系,要是那么舍不得徐家,你们就再生个孩子和他们联姻。”
说着,在父母震动的瞳孔中,童蕾把手里的资料摔在桌子上。
“这是我手里的徐家的把柄,如果你们谁再来碍手碍脚,我就把这些东西交到纪检委。”
“当然,举报完徐家,下一步就是我们童家。你们要是再想插手我的生活,我就拉着整个童家下去给童昭陪葬!”
说完,童蕾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自己名义上的婆婆打电话。
“我回国了,最迟明天见一面。离婚后你们徐家的财产我分文不取,只要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儿子那张脸。”
“手续办完之后,我就把东西给你,我保证不会再用这些威胁你们,但如果你们继续作死,惹到了别人,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童蕾果然听见婆婆的质疑声,她咧开嘴皮笑肉不笑的说。
“皇城底下到处都是官,让你儿子以后长点眼,要不然你们就让他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徐家都得陪着他受罪。”
说完,童蕾挂端电话,拿出车钥匙,拉开车门对裴嵘说。
“上车!”
“你现在要自己开车?”
裴嵘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童蕾疯了,两个刚下飞机的人,不急着去休息,来回转场和人撕X,这到底是为哪般。
“你上还是不上!”
抓着车门的裴嵘实在是担心她现在的状态,万一上路之后出点问题,他们俩的命可能就都保不住了。
“先告诉我,去哪里?”
“墓地!”
“咱们可以坐车去,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开车。”
说着,裴嵘把童蕾的手从车门上掰下来,拉着她往外走,司机还在门口,一直没敢离开。
“老赵,送我们去城西墓地。”
作为裴嵘的司机,老赵表示今天过得真是太充实了,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已经转了两次场,马上就是第三个。
“好!”
到墓地,找到童昭的墓碑后,童蕾突然间沉默了,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就当裴嵘以为她是悲伤到说不出话来,想走上前安慰她的时候,却看见刚才失神的女人,突然指着墓碑开骂。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那种时候管好自己就行了,为什么要去救他,你只是个医生,不是上帝。”
“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你就丢了自己的命,童昭你的智商是不是还停在八岁,做事永远都不考虑后果。”
“你那么能耐,有本事别死啊,你把命让给他算怎么回事?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到底哪点好,值得你做这么多。”
“当初和你说了,离席梁远一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连命都搭进去了,你说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蠢,什么时候才能学聪明点。”
……
童蕾对着墓碑骂了很久,到最后把自己骂哭了,脆弱的蹲在墓碑前,哭得像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你就为了一个席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童昭,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抢你的零食,再也不说你蠢,你回来好不好?”
“我求求你回来吧,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一个人。”
认识童蕾这么多年,裴嵘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用力,像是要把墓碑扒开的架势,他突然间明白,这些日子童蕾用了多大的力气来克制身体里的悲伤。
看着童蕾的样子,裴嵘在某个瞬间也甚至怀疑童昭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她身上的绝望是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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