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旬,扶栀的手上几本书的翻译工作都已经完成,而之前翻译的第一本拉美文学终于出版。
书一发售,沈知野马上下了个大单,月引公司员工一人发两本,一本阅读一本珍藏。
一时间,整个公司都充满了书卷气息。
以至于唐扬刚从自己的酒吧过来公司时,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特别是看到沈知野在看书的时候最为诧异。
“你怎么开始看书了?还是拉美文学,你转性啦?”
沈知野抬了抬下巴,阖上书,高傲的指尖在书皮封面上扣了扣。
唐扬凑过去一看——【译扶栀】
得,不把他当人是吧。
他冷呵呵一笑,然后拿了书跑去楼上伤害叶坤了。
而扶栀的大学室友也休了年假,四人久违地聚在一块儿,知道扶栀喝不了酒,她们便去了一家奶茶店坐着。
扶栀和林意七毕业后留在槐南,平时还有走动,但另外两个室友去了外地,便比较少见面了。
四人一聚,第一个关心的就是扶栀的事情,毕竟她在槐大的事情还有和沈知野的联姻可是上过新闻的,谁不知道。
“是联姻诶,这词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快和我们说说是啥样的?”
扶栀不是很好意思道:“其实联姻已经取消了,我们现在不是订婚的身份啦,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平时就是普普通通的谈恋爱呀。”
林意七抱着板子涂涂画画,一边转着电子笔道:“那你俩都好了这么久了,家长也都见过了,他还没跟你再进一步啊?”
扶栀轻咳:“什么再进一步?”
“当然是求婚啊!”
“哦,那倒是还没有……”扶栀抿着吸管,心口不免动了一下。
月底,老玩家们经过两年等候,终于等到了“逃月2”的发行。
一时间,无数主播又有了新的直播素材,喜不自胜。
唯独那个FUHU脸色不太好。
平时玩别的游戏倒还好,虽然话不多,但也没见他怎么摆过臭脸,只是偶尔嘲讽对面两句。
而自从他开始玩逃月2,整个人的脸色就没好过,看游戏动画不爽、看故事背景不爽,其中最最看不爽的就是那个游戏开发者里的沈知野。
网友笑:怎么的,人家沈知野怎么你了?
扶槐冷笑:他碍我眼了。
十月在一片疾风骤雨中到来。
夜色昏暗,月亮从乌云里几个来回,扶栀终于软绵绵卸了力,然后被沈知野抱去了浴室。
浴缸放了水,沈知野试了水温后便将扶栀放了进去,然后半蹲在浴缸边帮她清洗。
扶栀浑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般,吃力地提着手揉着腰侧通红的掌印。
和沈知野同居三个月多,这人平日兴趣不多,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便是掐她的腰。
温柔时也好,用劲时也罢,似乎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几处地方。
察觉到某只粗砺掌心又不安分地落在了某个地方。
扶栀皱眉拍掉了他的手,没好气道:“别乱碰。”
沈知野识相地缩回了爪子,眸色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漆黑。
“小姑娘,我们去旅行吧。”他忽然道。
“为什么突然……去哪里?”
沈知野没有回答,只是用粗砺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猝不及防时,一声轻呢从扶栀嗓间溢出。
男人眼底墨色骤暗,猝然倾身。
水声潋滟,一夜未眠。
十月底,被水包围的海洋城市暑气仍然。
走过红陶筒瓦的旧西式小街的宁静,踩过阿尔卡拉大道的繁华,午后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在十指相扣的情侣上。
“喏,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住在那边的公寓里,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窗户就是我住的,可惜房东已经出租出去了,不然我就可以带你去看看了。”
沈知野纯白T恤宽松,一手扣着纤细的掌,一手插着兜,目光随她指着动了动。
“然后下课了,就来这边逛街吗?”
“哪有,我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玩的,下课了还要写作业,很忙的。”扶栀说,“而且我那时候好穷呢,哪里能时不时来这里逛街。”
沈知野挑眉:“穷?”
语气显然有些疑惑。
扶栀解释道:“那时候我来这里上学,是和爷爷吵翻了才来的。他不让我来这里念书,所以他给的钱我一分也不花,那时候脾气可拗了。”
“后来呢?”
“后来我想着去勤工俭学挣钱,但是把人家盘子打碎了……”扶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然后我哥就知道了,给我打了生活费,叫我别去给人家老板添乱了……”
沈知野轻轻一笑,戳破了扶栀的自尊心。
“你笑话我?”
“没。”
“你就是在笑话我!”
第一天,两人在马德里从前扶栀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夜里吃完饭在街上散了一会步,就回了下榻的酒店。
水汽氤氲,哗然水流把一天的疲惫冲刷干净。
没有想到隔了接近一年,她又来到了这个城市,这个对她而言孤独而酸涩的城市。
算起来,也不算进步了多少。
但比起三年前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时的泫然无助,现在的她,起码不再对自己的选择惶恐无措,也能坦然和平淡地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扶栀出神回想着这一年的种种,一个没注意,在浴室里待了好一会。
关了水,却发现忘记把浴巾和睡袍拿进来了。
“沈知野,帮我拿一下浴巾——”
磨砂玻璃门外拖沓脚步声渐近,然后在门口停下。男人倚在门外,却不进来。
反而吊儿郎当问:
“小姑娘,刚叫我什么?”
扶栀莫名其妙:“沈知野啊。”
沈知野闷笑:“换个称呼看看?”
和沈知野相处了这么久,扶栀对他的每一个举措都了然,当下一听心知他戏谑的语气,就知道他又要发难。
扶栀咬咬牙:“你就不怕我着凉啊?”
“嗯…今天四十度,还真不怕。”
“………”
“那你要我叫什么?”
“叫声老公听听?”
“………”
一阵热气轰然冲上扶栀双颊,她的心跳猛然漏了两拍,就连呼吸都紊乱了起来,挣扎半天,还是咬着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老,公………”
说出这两个字已经耗尽了扶栀今日份的羞耻,偏偏门外那人却是铁了心要逗她。
故意慢腾腾应:“嗯,说什么?没听到啊?”
“我说………”扶栀咬牙。
“老!公!”
“帮我带一下浴巾!”
门口无了声。
下一秒,玻璃门打开,男人拎着浴巾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顺手从里面阖上了门。
避无可避,扶栀的脸羞成一片红,连忙去拉他手中浴巾。
“你、你进来干嘛!”
沈知野松散地捏着浴巾另一角。
先是不松手,趁她用力拽时,倏然发力一拉,扶栀整人跌进了他的怀中。
男人眸底墨色翻涌,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哑然。
“老公帮你洗。”
这夜,从浴间至倒映着城市烟火的窗前,从帘后至床上。
终于至凌晨落了她清静。
男人支颐侧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扶栀的背。
“小姑娘,再叫声老公来听听?”
“闭嘴。”
一声低笑,吻至乌黑发梢。
“好好睡,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过了玫瑰花期,满街的花店仍然摆满了各色玫瑰,从一开始的粉色白色,至如今连黄色的、绿色的都有人栽培。
花色胜在新奇,一眼望去,整条街颜色各异。
踩着浅灰色的大理石砖块走过大街,在街角花店前停下。
这家花店位于联排建筑尽头,恰好迎接了阳光和露水,初入眼帘的,便是满眼的鲜红。
无他色,只有娇嫩欲滴的鲜红色玫瑰。
不知老板是发达了还是如何,大大小小的玫瑰花束从店门前的玻璃一直摆开了半个广场,一眼望去甚是壮观。
扶栀心见红色玫瑰欢喜,赶忙掏出手机拍照。
正这时,那个红棕发色的巴西老板从花店里走了出来,他一开始好像并没有认出扶栀,直到走近了,才用西语道,他曾经见过她。
扶栀笑着表示自己以前在这里念过书,现在已经回国了,是过来旅游的。
老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问起是否是她独自一人来的。
扶栀摇头表示男朋友去了卫生间。
老板与她闲谈了几句,便让她自己观赏花朵,他还要去花店后面进货,然后走开了。
接近九点,雾蒙蒙的阳光逐渐明朗,穿过云层落在娇艳欲滴的玫瑰丛上,反射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美不胜收。
扶栀心道沈知野怎么去了卫生间这么久还不回来,别是迷路了。
正想给他打个电话,身后倏然传来脚步声,一声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
扶栀回过身,然后呼吸猛然一滞。
沈知野正站在她身后,他不知何时换下了早上出门时的T恤休闲裤,一身墨色西装,内里白条衬衫,搭金扣灰马甲,袖扣也用心地缀了边。
鸦青色头发蓄得长了些,被齐整梳到了脑后。
不见了男人往日的慵懒散漫,整个人气质矜贵成熟。
扶栀过于吃惊,竟然结巴了:“阿、阿野哥,你怎么………”
沈知野双手抄兜,长眉挑了一挑,慢悠悠低头打量自己一身。
“怎么了,很意外?”
扶栀错愕的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指,只觉得胸口一阵动,她乱了呼吸。
沈知野挑了挑在阳光下明朗的眼角,低低笑了声。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目光始终直直地凝视着她,最终,在扶栀面前停下。
与此同时,插在口袋里的双手终于掏了出来,顺便带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然后在玫瑰丛中,单膝下跪。
“小姑娘,你要不要——”沈知野勾起嘴角,声音温朗。
街区外的海风懒懒的,倦怠又静谧地躺在玫瑰花海中。
万籁俱寂,扶栀只听得到一道声音:
“要不要,嫁给我啊?”
平日喧闹的广场难得没有人走过,街巷静谧,满大街的玫瑰花都为他们而开。
花店老板趴在玻璃窗后努力睁着眼录像,一旁热情的柜员见有人求婚,兴冲冲地准备出去一起热闹热闹,却被花店老板拦住。
老板用西语低声在他耳畔耳语了两句,柜员恍然,然后两人一起趴在玻璃窗后屏气观看。
“要。”
她答。
恰好风起,玫瑰花海簌簌摇晃,娇嫩花瓣翩飞至长街,落在街巷的长焦相机上。
画面定格。
后话的照片文案大概是:
时过经年。
男人终于亲吻了他的玫瑰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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