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走在汴京城大街上听到最多的话题便是皇帝遇刺和东宫失踪了十一年的皇太孙活着回来了。
十一年前皇太孙在汴京围场遇刺,载着皇太孙的车架摔落悬崖。
皇太孙生死未卜,可坠下那万丈深渊,谁又不知他存活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奇怪的是皇室并未为其发丧,而是称其失踪,有人说是皇帝舍不得皇孙,执意为他保留身份。
众说纷纭,但这些年皇太孙已经慢慢地被人淡忘,众人心里都默认皇太孙已经逝世,连其亲生父亲当朝太子都请立新太孙了。
可谁曾想到时隔十一年,皇太子竟然回来了,并且还救了遇刺的皇帝。
众人这才得知,原来皇太孙一直在汴京城,当年他遇刺掉下悬崖,正巧被玉霞观观主崇云道长所救,这些年留在玉霞观养伤。
身体痊愈之后,便跟在崇云道长身边修行修道为大周朝祈福。
接着京中开始有传言说皇太孙是得三清显灵,才会在摔落悬崖时被深居浅出德行深厚的崇云道长所救。
要不然别人坠崖九死一生,便是活下来也大都半身瘫痪,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为何偏他能够痊愈。
而玉霞观更是个福泽深厚之地。
也有人现身说他得了重病,拜过玉霞观之后,没两日就痊愈了。
三人成虎,玉霞观拜神可消百灾,可病体痊愈的传言很快便流传开来,甚嚣尘上,大周朝的百姓信奉神明,一时间前往玉霞观拜神的百姓从玉霞观山门一直跪到山脚。
自然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茶馆中,有好事者问那说书人:“那这些年皇太孙为何不出现?他甘愿放弃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说书人神秘一笑:“是命重要,还是荣华富贵重要?”
众人这才记起,皇太孙可是遇刺坠崖,皇家勾心斗角,权利争夺如龙潭虎穴,皇太孙当年也才不过是个不经事的十二三少年郎。
太子宠爱新妃,怜惜幼子的传言,汴京城的百姓早有耳闻,皇太孙失踪一案到如今也没有个说话,这一联想,众人像是撞破了什么皇室秘闻一般。
寻常人遭此一劫,不心生怨怼已是难得,而此番皇帝遇刺,皇太孙竟能舍身相救,孝心可鉴。
如此皇室子弟,百姓自然爱戴,那人问:“那皇太孙现下如何?”
一旁嗑着瓜子的人,小声说:“听说受了箭伤,被皇帝带回宫治伤了。”
皇太孙救了皇帝,也算是救了大周朝,百姓感念,有在湖中点起莲花灯,也有燃孔明灯为其祈祷的。
鹿鸣院的众人面色精彩。
阿渔说干了喉咙,端起初一递过来的茶盅咕嘟嘟的灌下:“就这些传言了。”
她们也不敢相信,那位道长竟然是皇太孙,她们姑娘这是招惹了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重要的是按她们姑娘与那人的关系,岂不是……
姜杏之安静地坐在榻上,似乎没有感觉到众人的打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姑娘?”阿渔小声喊她。
姜杏之抬头:“你们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阿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香净暗地里扯了扯衣袖,吞下话:“那姑娘早些睡。”
阿渔和香净在门外又逮住初一和十五,把她们拉进茶房:“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道长的身份?”
初一和十五相看一眼,点点头。
屋内姜杏之钻进被子里,手指探出锦被攥着被子边沿,遮住半张小脸,只露出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奉宸宫寝殿内
陆修元靠坐在榻上,波澜不惊地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着太子常服,坐在床榻前的杌凳上,神色惊疑不定:“你……”
陆修元唇角带笑:“我回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父亲。”
陆修元俊容清雅隽美,与他没有一处相像,太子看着面前像极了高氏的面容,嘴巴轻颤:“孤……你……你好好养伤。”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脚步错乱,肥厚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毫无皇太子的尊贵气度。
陆修元像是没看到他眼里的害怕和恐惧,掀开身上的被褥,穿着单薄的中衣,下了榻,脚踏乌靴,步伐沉稳,径直走向衣架,取下上面挂着的大袖襕衫,手指娴熟斯文地系着吕公绦。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月色清冷。
帘幔慢慢地撩开,陆修元看着平坦,空无人影的卧榻挑了挑眉。
敛气细听,迈向衣柜,使着巧力拉开手柄,俯身看着里面蓬松着头发,小脸通红的小姑娘:“这么喜欢这个衣柜?”
姜杏之扁扁嘴巴,眼睛雾蒙蒙的,看清他的打扮,眼睛微微一亮,只是在闻到他身上味道的那一刻,心里更加的委屈:“道长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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