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如今脑瓜子还是嗡嗡的,听贺岩这么一说,倒是将那疑心去了,心里也忍不住有几分庆幸和感激起来。
若真滴血认亲后,验证出贺岩是当家的亲儿子,她也要念着张春桃的这一份情了。
张春桃听了贺岩的这番话,一时脸色复杂无比,这就所谓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果然连贺岩这样的人,这编起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要说高兴嘛,也是有的,贺岩这分明是替她开脱,还帮她邀功,就希望孟氏对她的态度更好一些。
这个心意她自然是领了的。
可贺岩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里面操作性很强啊?要是贺桥的尸骨外头包裹的肌肉组织什么的都已经腐烂光了,只剩下尸骨,那当然好说,别说人血了,狗血滴上去也能渗进去。
万一要是滴错了地方,滴到那没有腐败彻底的组织上,那可渗透不进去,除非泼硫酸了。
还有,就算一切顺利,可要是孟氏不信邪,非要自己也滴两滴上去试试咋办?都能渗透进去,莫非还能解释贺桥也是孟氏的亲爹不成?
因此看着贺岩还一脸一无所知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找借口什么的好歹跟自己商量一下,对个口供啥的是吧?现在怎么办?
贺岩见张春桃这幅你完蛋了的表情看着自己,也懵圈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说的不对?”
张春桃拍拍贺岩的肩膀:“对!说得都很对!就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请问你知道怎么滴骨认亲吗?”
贺岩心里咯噔了一下,缓声道:“取血滴在父亲的尸骨上,不就可以了吗?”
张春桃丢给他一个自己去体会的眼神,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贺岩忙快步跟上,此刻他们已经偏离了那羊肠小道,走到了林子里。想起前头有自己下的套,忙将张春桃拉在自己身后,自己小心几步上前,就看到灌木丛里有动静。
上前一看,一只肥嘟嘟的山鸡被套住了一只脚,还在扑棱翅膀呢。
拎起那山鸡,贺岩掂量了一下重量,满意的点点头:“一会子拎回去炖个汤,炖到晚上正好,也给你补补身子。”
张春桃看贺岩满意的样子,到底心软了,想了想凑在贺岩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贺岩的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春桃,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张春桃的这番话,也许是看时候不早了,既然有了一只肥嫩的山鸡,两人也就懒得再往山里走。
拎着山鸡就下了山,进了院子,贺娟已经从菜园子回来,正拉着孟氏撒娇说些什么。
孟氏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眼看已经是晌午了,贺岩和张春桃这上山下山半日了,家里还是冷锅冷灶,没一个想到要做饭的。
孟氏可以说是受到了刺激,一时缓不过神来,可贺娟也半点没有去做饭的意思。
见贺岩和张春桃回来了,看着贺岩手里拎着的山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说点什么,可看着贺岩浑身都散发不快的气息,难得有脸色的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孟氏的身后。
贺岩瞪了贺娟一眼,开口道:“还不快过来帮忙,去灶屋烧热水去——”
贺娟嘴里嘀咕了两句,一步并作三步的蹭到了灶屋里,点燃了火,开始烧水。
那边孟氏也才回过神来,看看天色,忙站了起来:“看我这记性,都老糊涂了,该做饭了。”
一面招呼张春桃:“春桃丫头啊,你在院子里坐坐,别生分,就当自己家一样。婶子去做饭,一会子就好。”
说着进灶屋忙活去了。
贺娟在孟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春桃耳尖,听得分明,在说什么,为啥不让她去做?好歹娘是她长辈,哪里有长辈忙活,晚辈坐着不动等吃饭的道理云云。
被孟氏拍了两下,才住了嘴。
张春桃只当没听到,此刻院子里已经有些热了,贺岩让她进屋去坐坐,她也就顺势进了贺岩的屋子。
屋子里收拾得干净利落,也简单。
炕上铺着薄薄的褥子,棉被看上去也薄薄的,上手一捏,里头的棉胎已经有好些结块,捏上去硬硬的,如今盖着倒还算合适,到了冬天,就靠着这棉被,恐怕是扛不住的。
炕尾放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靠着窗户倒是有张书桌,上面没看到书籍,只有在角落,看似随意的放着几张纸和一支秃笔,还有一块有些破损的砚台。
仔细一看,那砚台里还有残余干涸的墨汁,那毛笔虽然秃了,可看得出来经常使用过,还带着没洗干净的黑渍。
尤其是在书桌旁,还有一个不大的箱子,拿一个黄铜小锁头锁着,那黄铜锁头黄澄澄的,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摩挲过。
墙上挂着弓箭绳索之类打猎的工具,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
炕上还放着几件干净的衣裳,应该是昨日晒干收进来的衣裳,也没有叠,顺手就丢在了那里。
整间屋子里,若不是那几张纸,还有那笔和砚台,真是看不出来贺岩曾经上过学,还几乎要去考童生。
张春桃转了一圈,也不好细看,只坐在桌边,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
贺岩等热水烧好了,正在杀鸡烫毛,他手法熟练,很快就将山鸡宰杀干净,拎着到厨房去了。
然后出来洗了手,进屋来,见张春桃坐在桌边,忍不住嘴角就翘了翘。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贺娟在外头喊饭好了。
出去一看,张春桃真是叹为观止,一桌子饭菜,不说和色香味俱全沾边吧,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简直是黑暗料理界的完美代言!
估摸着孟氏今日也是没心思做饭,加上她的手艺也确实一般,又着急赶时间。
这一会子,也就煮了一锅面条,想来是学昨日在张春桃那里吃到的凉面,面条直接放在桶里,用井水泡着拎到了桌上。
因为没有鸡蛋酱,索性就切了几块大肥肉,在锅里炒了炒,然后将那豆酱再丢进去翻炒了一番,又加上一瓢水这么一煮,煮得差不多了就盛起来,当作臊子。
那几块肥肉此刻就在汤上漂着,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估摸着是怕觉得寒酸,还炒了一个空心菜,一个丝瓜。空心菜和丝瓜估摸着都没放油,几乎就是水煮的,就这么汤汤水水的端了上来。
还有一个土豆条炒鸡蛋,土豆条糊了,鸡蛋应该没有先炒熟,而是在土豆条炒熟后,直接倒鸡蛋进去,然后翻炒的。
蛋液裹在焦糊的土豆条上,看上去就黏黏糊糊的,不像能入口的,倒像是刚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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