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荞担心小胭有事瞒着她,让杨边疆多留意,谁知厂里风平浪静,倒是没见什么陌生人来找她。可有一点冯荞却根本不知道。
这小丫头当天晚上回到家,就跑去跟冯东摊牌了。
要说这小丫头一旦豁出去,可也真够厉害的。
当天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像往常那样,烤着炉子聊着天,才发现这个年节过得可真快,一晃寒假就要过去了,尤其冯亮教的那个高三,还要提前开学补课。这一个年节里遇上冯老三的事情,再加上过完年走个亲戚,串个朋友,一回头居然要开学了?
冯亮赫然发现,他年前打算的一桩大事没干成——冯东和小胭那两个,眼看着也没个动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于是冯亮就琢磨着,得想个什么法子再给加把火候呀。想来想去冯亮决定,跟他那个木头二哥好好谈谈人生。
“二哥,咱俩溜达溜达去?”
冯东:“行啊。”
“三哥,大冷的天你拉二哥去干啥呀。”小胭跟在后头拉住冯东,“二哥,你别去。要不我也去。”
“小丫头,我们有正事儿,你不许跟着。”冯亮看着小胭笑,心说你跟去我还聊啥呀,“小胭,你别跟着了,呆家里暖和,我们去给你捉野兔子去。”
“我不要兔子,我又不是小孩儿。”小胭难得的没跟冯亮斗嘴,却拉着冯东不让走,“二哥,你别去。”
冯东一看,今天晚上他咋这么吃香呢,弟弟妹妹抢他,看看天上,农历初八,小半个金黄的月牙儿,就笑着对小胭说:“外头黑咕隆咚的,你就别出去了,我跟你三哥出去消消食儿,也不走远。”
小胭有些不情愿,心里埋怨着,看着冯东冯亮并肩出门溜达去了。
巧了,冯东冯亮一出家门就遇上了两个本家堂兄弟,拉他们俩去打扑克,冯亮一时玩心起来,心说那就玩一会儿吧,先玩两把,回头再“开导”二哥。
话说他开导的还不够吗,俩当事人没动静,他身兼弟弟和三哥二职,也不好直说,真是开导得很费力。
结果冯亮也有不靠谱的时候,一玩就玩出了兴致,乡村没别的消遣,四个人打了一晚上扑克,直到天很晚了,才各自休战回家睡觉。
回家不远一段路,冯亮想起今晚躲着小胭出来的目的,就把手搭着冯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说:“二哥,你看咱们家小胭咋样?”
冯东:“小胭咋了?”
冯亮:“我……那什么……就是看着,小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嗐,你说这个呀。”冯东笑,“我还以为你说小胭哪儿不对呢。”
“那倒没有。”冯亮忙说,“二哥,我就是感慨啊,原先干巴巴又黑又瘦的一个小毛丫头,现在都长成好看的大姑娘了。你说要是哪天有人来说媒……我还怪舍不得把她嫁出去的。”
“可不是吗。当初冯荞出嫁,我就觉着挺舍不得,幸好她嫁给边疆,离得也近。要是过两年小胭也出嫁了……”冯东说着顿了顿,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安慰的好理由,“哎她还小呢,哪里就说到出嫁了。”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总有一天要嫁人吧。”冯亮八卦兮兮地凑近冯东,小声说,“二哥我跟你讲呀,上次我去边疆厂里,他可跟我说了,他厂里男青年多,小姑娘少,我们小胭又长这么好看,可有不少人想撩她呢。”
“胡说,你当边疆是死的?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小胭。”冯东嗤之以鼻,“我几乎每天去接她下班,可没发现谁那么不长眼。”
冯亮:……完了。这真是他亲二哥?脑袋怕不是花岗岩的吧。
两人说着就到了自家门口,冯东一拍弟弟的背:“行了赶紧去睡觉吧,玩得这么晚,明天你又该睡到大中午了。”
两兄弟便各自收拾睡觉。冯家的院子,西边三间老房子,西堂屋两间二伯和二伯娘住的,一家人平常也在西堂屋吃饭聊天,中间一个单间小胭住。东头几年前新建的两间砖瓦结构的新房,一间冯东住,剩下一间冯亮回家时住的。这么一来,冯东跟小胭的房间就靠在一起,只隔着一道墙。
二伯和二伯娘屋里已经关灯,看样子早睡了。冯亮跑去厨房的煤球炉子上倒了一盆热水,就坐在炉子边上敷衍塞责地胡乱洗了几下脚,靸着棉鞋,半点不讲究地就跑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冯东则闩好大门,去牛棚给老牛添了一筛子草料,再慢慢悠悠去倒掉冯亮留下的洗脚水,自己倒热水洗漱完了,才靸着棉鞋回自己屋里睡觉。
自己的房间当然熟悉,冯东摸进屋里,找到系在床头的拉线拉开灯,差点吓了一跳,只见他家那个小妹子披着他的被子坐在床边,两条小腿荡来荡去,悠哉游哉地踢着玩。
冯东:……这死丫头要干嘛呀。
“小胭,你怎么在这儿?”冯东责怪了一句,“死丫头,吓我一跳,。”
小胭抗议地撇嘴,抬眼看着二哥,灯光下的二哥很帅,魁梧,沉稳,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不管别人怎么看,在小胭心里头,二哥比硬挺俊朗的姐夫,比英俊潇洒的三哥,比他们都好,都帅,可就是……这么大块头,这么大的男人,却是个不转弯的死心眼儿,榆木疙瘩,也是够让人烦恼的。
不着急,她才十七,她就慢慢赖着他,让他自己慢慢开窍……可白天遇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她不敢再等下去了。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小姑娘幽幽地抱怨,“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咳,我就去跟别人打了一会儿扑克。”冯东安抚地笑,走过去,随手拍拍小姑娘的头,哄小孩似的说,“你这么大的丫头了,我出去打扑克,都是男的,还有人抽烟,你不能总跟着我呀。听话,回去睡觉啊。”
小丫头不为所动,坐在床沿上荡着腿,低着头:“我就不,谁知道你啥时候就把我扔一边了。二哥你变了,你不喜欢我了。要是哪天你娶了二嫂,她要是讨厌我赶我走,你肯定也不会帮我的,你肯定就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
冯东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儿啊。大半夜的赖在他屋里,就为了说这个?这要是冯亮,小时候这么跟他闹脾气,冯东拎起来就丢出去了。
可弟弟妹妹不一样,这么个小丫头,不能凶不能骂,他还得哄着。于是冯东就耐着性子哄她:
“小胭,你整天瞎琢磨什么呀,谁敢不要你,谁敢不要你我们就不要他。行了啊,听话,回去睡觉吧。这么大的姑娘家了,不许在这儿耍赖皮。”
“一会儿嫌我小毛丫头,一会儿又说这么大姑娘家了。”小胭撇着嘴,任凭冯东怎么哄也不动,闷闷地问:“二哥,你说我长得丑不丑?”
“不丑啊。”冯东说,“咋啦?谁敢说我们小胭丑。”
“那我笨不笨?”
“当然不笨,聪明勤快的好孩子。”冯东笑,“你这小孩怎么问这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丑,也不笨。”小胭慢悠悠说,“二哥,那……我给你做媳妇儿行不行?”
冯东:“……”
没理会他那一脸惊愕,小胭自顾自继续说道:“二哥你看,你这么厚道,心眼儿太好,还是个榆木疙瘩,要是你娶个不好的媳妇,她整天欺负你咋办?要是我嫁了人,人家欺负我咋办?我想来想去,只好这辈子赖着你了。”
冯东老半天也没咂摸出味儿来,这小丫头……到底几个意思?话说有这么表白的吗,这是损他呢,还是夸他呢,还是欺负他老实呢?
他却不知道,小丫头这些话看着很顺溜,尽管脸蛋红得跟大门上贴的那春联一个颜色,可照样一本正经说得很顺溜。然而,小丫头在他屋里等了一个晚上,等到这么晚,这些话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想了多少遍了。
拼了。
冯东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老半天没说话,脑子有点空。
小胭到这会儿,所有的勇气和厚脸皮大约都用光了,见他没个反应,扁扁嘴,扔掉披着的被子跳下床,饶过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就威胁他:
“反正我说完了。二哥你要是不要我,那我明天就去找个瞎子瘸子丑八怪随便嫁掉,省得你嫌弃我。”
“哎……”冯东一伸手,把小丫头抓了回来,抓回来啧了一声,有些懵,耙了一下头,却又不知道想说什么。
小胭看他那纠结为难的样子,气得跺脚:“我到底是有多丑多笨,让你这么为难吗?”
“……”冯东欲言又止,最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你喊吧,冯亮可就在隔壁,那小子可能还没睡着呢。”
小胭:“哼!”撅着嘴重新去床沿坐下,夜间冷,小丫头自觉又把被子拉到肩上披着。
她看着冯东,等着冯东说话呢,然后冯东就一脸的云里雾里,开始在她的注视下回踱步。统共一间屋的地方,小胭坐在床边,他手插在裤兜里,就在床前踱过来,踱过去。
“小胭啊,你看……”冯东啧声顿住,然后轻叹,“其实我也没那么木头,就算我再木头,这两年在外头年轻人一起玩,有人当着面就跟我开玩笑,说我家里养了个漂亮好看的小童养媳。可是……”
“可是我真没这么想过。每次我都正经告诉他们不许胡说。”冯东踱步,踱步,踱到那头又折回来,停在跟前很认真地看着她,“你才多大呀,你说你十七了,其实算算才刚满十六,你在我心里头就是个小孩儿。你看,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岁,就把你当个小妹子养的。”
小胭委屈脸:“我没嫌你大,你凭什么嫌我小?差十岁怎么了,那人家都说娶个小媳妇,你非得想娶个老媳妇啊?”
冯东:“……”
这熊孩子,说不清楚了。
冯东踱过来,踱过去,然后拿了手表给她看:“小孩,你看好了,这都半夜快一点钟了,你要再不去睡觉……”对上小胭抗议的眼神,冯东无奈地拍拍她的头,哄她:“你先回去睡觉。我们明天再说,行吧?你这冷不丁一下子,总得让我想想吧?”
冯东担心着急呀,这都半夜多了,两人就这么耗下去他就能想明白了?想让她睡觉一方面,再说这家里可还有三口人呢,万一哪个起夜见他屋里亮着灯,过来看见小胭大半夜在他屋里……那他可真不用解释了。
小胭盯着他沉默半晌,掀掉被子跳下床往外走,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又停下,带着小姑娘的慧黠偷眼看他:
“二哥,其实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吧,就整天想着长大了嫁给你,看你没找到对象,我就一个劲儿高兴。你要是只因为嫌我小……那我就跟二伯娘说,说你欺负我……”
小丫头一张脸红得像红布,却忽然伸出胳膊抱了他一下,把头贴在他胸前,轻轻一抱,就转身出去了,临走时小小声:“……就这么欺负的。”
冯东:……
十三四岁?冯东心说,这小毛丫头怕是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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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东一晚上没睡着。
小胭对他好他也知道,看看他这身上,鞋袜棉袄,一针一线,这几年都是小胭给他做,以至于冯亮跟小胭开玩笑,说小胭你偏心啊,你给二哥做棉袄怎么不给我做?
当时小胭理直气壮地说,三哥你在城里上班,自己买滑雪衫去,穿什么手工做的大棉袄。
二伯娘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农活也忙,小胭愿意做,就都给小胭做,给他做针线,给他洗衣做饭,处处关心他,让冯东没法不疼这个小妹子。
而反过来,小姑娘家很多事儿,也都愿意跟他这个二哥讲。冯东一直觉得,小丫头是真拿他当亲二哥了,单纯的兄妹之情。小胭被二伯娘收留时,才刚满十二岁,冯东整天拿她当个小毛丫头,已经习惯了。
冯东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小胭不好,可两人毕竟有各种差距,她才多大呀。冯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小了。
两人不是亲兄妹,这个弯儿冯东没拧巴,转得过来,可两人差了整整十岁,他要真接受了,总有几分辣手摧花的感觉,偏偏还是一朵刚刚要开放的小花骨朵儿,还没开呢,咔吧一声,他就给揪下来了?
小丫头就是对他太依赖了,冯东觉着,小胭知道什么是男女情爱吗?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四五年,对这个家很依赖,怕不是报恩的心思。而他要真因为养了她几年,挟恩图报,就对自己当妹子养的小丫头下手,那他成什么人了。
冯东反思了一下,觉得有些事也怪他,怪他没本事,快三十岁的人了,没成家没娶上媳妇,让父母操心发愁不说,弟弟冯亮因为他,订了婚却不打算结婚,要等他先结婚成家,现在连妹妹都不正常了,竟生出这么个想法。
要这么说,是不是他赶紧娶个女人,一家子就安生了?可他早过了可以挑拣的年龄,找个合意的姑娘真不大可能,却不想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随便将就着娶一个,闭眼过一辈子。
年轻人体力好,一夜没睡的冯东一早就穿衣下床了,小院里一片安静,农家人习惯早起,二伯先起来出去了,惯常去自家麦地、菜园里看看。
冯东便洗了把脸,按照每天的习惯先去喂牛,收拾打扫牛棚和猪圈。等他把猪圈打扫干净,便看见小胭和二伯娘一前一后起来了,进了厨房准备早饭。看着小胭纤瘦的小身影,冯东心里一阵发暖,有这么个妹子可真好,勤快懂事,处处关心体贴他。就是这次体贴得有些过头,竟盘算着把自己嫁给他这个千年光混汉。回头一定得好好开解她。
“二哥,饮牛的水烧好了。”小胭伸头喊了一声。
“哎,来了。”
冯东赶紧应了一声,走进厨房。大锅里冒着薄薄的热气,小胭拎了个大桶,正在一瓢一瓢往桶里舀饮牛的温水,她舀满大半桶,往上边撒了一把麦麸,抬头看着冯东,小脸忽然就红了。
“二哥,好了。”
“哦。”冯东拎着桶去牛棚饮牛。再回来时,二伯娘已经温好了猪食,端着去喂猪。
“妈,你放下我来吧。”
“我就手,我喂了算了。”二伯娘说,“你去帮小胭烧火去,这丫头要吃地瓜。”
“过年光吃好东西了,二哥,今早咱们做一顿地瓜粥,换换口行不?”冯东蹲那儿烧锅,小胭果然拿了几个地瓜,兑了温水,蹲在他旁边洗。
冯东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足,温馨从容,岁月静好。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比不了杨边疆有本事,满脑子挣钱的门道,也比不了冯亮有文化有学历,脑子也特别好用。他的生活目标,当个衣食无忧的农民就好了。
觑着外头喂猪的二伯娘,小胭小声问他:“二哥,你想好了吗?”
这孩子咋还急性子呀。冯东心里琢磨着说辞,怎么能让小丫头想明白,要因为报恩和依赖就把自己嫁了可不好。
冯东老半天沉默不语,小胭等啊等,见他一直不说话,抽抽鼻子,两只眼睛就开始发酸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垮下来了。
冯东一看,赶紧哄她:“小胭,你看我烧火呢,等会儿跟你好好说行不?回头让妈看见了,真当我欺负你呢。”
小胭抽抽鼻子,不放心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去准备吃粥的小菜。
冯亮照例是要睡懒觉的,早饭就没正经起来吃过,稍后二伯回来,四口人先吃了早饭,玉米地瓜粥,脆生的小咸菜和酸辣爽口的腌豆角。
冯东吃着饭,便不由自主地留意小胭,小丫头明显心不在焉,竟然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碗跟二伯娘说吃饱了,起身回了自己屋。
冯东心里开始不忍,这么个小丫头,他就这么直接拒绝了,姑娘家脸皮薄,大概伤脸了。冯东心情有些微妙,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情。
“这丫头,一早还说想吃地瓜呢,咋吃这么少?”二伯娘嘀咕,“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去看看。”冯东几口喝光碗里的粥,起身去找小胭。
门半敞着,冯东推开门,便看见小胭坐在床头,趴在小柜子上拿着个铅笔在写什么。他走过去伸头一看,不是写字儿,她在画一张花样,两只鸟儿的图案。
“画什么呢?”
“鞋垫的花样。”小胭说,“二哥,我再给你绣一双鞋垫,留着你开春穿。”
然后小丫头放下铅笔,两只黑眼睛默默望着他,等着他说话。冯东咳了一声,屋里没有椅子,他随意地去床边坐下,心里斟酌半天。
“小胭,你看……其实爸妈当初收留你,只把你当自家闺女,家里有三个哥哥,我们也都真心把你当妹子养。”
小胭幽幽望着他:“啥意思?”
“……小胭,你得分清楚,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还是想要报恩的心思。”冯东说,“你要是想着报恩,那根本不必要,你在这个家里没吃过闲饭,我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我知道你心疼二哥,可二哥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拿自家小妹子顶上。”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笨?”小胭顿时急了,“我要报恩,我好好挣钱,好好孝敬二伯和二伯娘,跟想嫁给你有啥关系?我从十三四岁就喜欢你,一直盼着长大嫁给你,你真不喜欢我就算了,我不逼你,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法子,可是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糟践我的心意。”
她说着眼泪汪汪就忍不住哭,却硬憋着不哭出声,背过身子对着他,胡乱拿袖子擦着眼泪。
“我长到十几岁,除了冯荞姐偷偷关心我,还不敢让大姑看明显,你是头一个对我最好的人,在我眼里比谁都好,我一心就喜欢你,就想给你当媳妇儿,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就孝顺二伯和二伯娘,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这都是什么傻话呀。冯东看着她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顿时各种心疼自责,见她小小的的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噎,忙伸手拍着她的背,软下声音赔不是:“哎……别哭啊,我没不喜欢你,我这不是……”
小胭一转身,趴在他怀里就无声地哭个不停。她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动荡苦难,此刻便觉得,世间最美最好也不过是他坚实的胸怀。
当睡懒觉的冯亮打着哈欠,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伸头进来,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个情况?二哥……辣手摧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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