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妈妈一样,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冯荞一直都觉得,自家闺女聪明伶俐,哪哪都好,可她也和很多妈妈一样,对着最爱的宝贝总是忍不住急切:
哎呀,我的宝宝怎么还没长牙?还不会说话?怎么还不会走路……
冯荞就是这么一路心急过来的,娃娃说话走路都不算早的,不过这孩子就是有一点好,会说话了,她就说得十分清楚,并不像有的孩子几岁了还吐字不清,会走路了,她就走得十分稳当,不急不躁慢慢悠悠,一步一步走得很好。
冯荞总结,自家闺女其实就是有点懒罢了,干啥都慢慢悠悠的。
识数也是这样。大概娃娃三岁以前,所认为的最大的数字就是三了,一个,两个,三个,再多……再多小人儿哪里数的清啊,这不是难为人家吗。
于是冯荞就开始教闺女数数,从一数到十,教了没几次就会说了,可是,数字能数得出来,实物却数不清,要是给她十颗糖果再让她数,小人儿数不清了,索性就告诉你:很多。
于是冯荞就拿着糖果让她认识“多”和“少”,哪边多,哪边少,小人儿倒是分得很清楚。
数了一会儿数,娘俩玩够了,就开始剥开糖果吃,你一颗我一颗,吃了还剩下四颗——冯荞故意留下了四颗,想让闺女认识“4”,不能只认得三个数啊。
她左手拿了两颗,右手拿了两颗,问娃娃:“哪边多?”
结果小娃娃看了看,挺委屈地嘟着嘴:“都很少啊。”
好吧,冯荞心说,下回数数不能再用糖果了,小人儿关注点都在糖果呢。
因为新房子离厂子十分近,走路也就五分钟,搬到新家后冯荞也就开始去厂里上班了。
她这个老板娘,因为带着个孩子,上班也就没按时按点,尤其早晨,娃娃睡不醒,冯荞等她睡饱了,起来再等她吃饱,大约也就迟到有一会子了,而且有时候她还早退——自家生意,反正杨老板也不会扣她工资,厂里别人都有工资的,冯荞却没有,横竖厂里的钱都是她的。
冯荞去上班以后,杨边疆就按曾经打算的,把现金出纳交给她管,没有谁再比财迷媳妇管钱更牢靠了。
冯荞开始不同意,她很是担心,自己那点小学文化,管厂里现金能不能行啊,动辄几千块的出入,那个年代可就算巨款了。
可杨边疆自己忙不过来,坚持让媳妇帮忙。冯荞勉为其难,管了一阵子也就习惯了,账目数据有总账会计,她这个管现金的老板娘,只要负责把钱数清楚就行了。
其实跟她管家里的钱差不多,这一点冯荞敢于自夸一句,数钱她在行,一准能管好。
她就这么带着个小娃娃,迟到早退,打酱油性质地管了半年现金,暑假后三岁半的娃娃就被送进了幼儿园。
当时上幼儿园的农村孩子都偏大,上幼儿园就是个程序,也不一定上三年,所以有的小朋友六七岁才上幼儿园,上一年半载也就入小学了。冯荞本来也没打算那么早给娃娃上幼儿园,打算再等一年。
她就这么带着个小娃娃,迟到早退,打酱油性质地管了半年现金,暑假后三岁半的娃娃就被送进了幼儿园。
当时上幼儿园的农村孩子都偏大,上幼儿园就是个程序,也不一定上三年,所以有的小朋友六七岁才上幼儿园,上一年半载也就入小学了。冯荞本来也没打算那么早给娃娃上幼儿园,本来是打算再等一年。
可他们家离镇上新建的幼儿园不远,娘俩偶尔溜达到幼儿园外头,娃娃就看着里面色彩鲜艳的滑滑梯着急,一心想进去玩儿。看门的老大爷和善热情,也都认识,就打开门放她们娘俩进去了。
一进去,娃娃就迈动小胖腿,一路跑去滑滑梯了,玩了一下午,一直到人家放学了,怎么哄也不肯回去。
然后小人儿就惦记上幼儿园了。晚上放下饭碗,就拉着冯荞,奶声奶气地哄大人:“妈妈,我带你去幼儿园玩。”
暑假里幼儿园放了假,小朋友们走了,偌大的幼儿园成了娃娃一个人的游乐园,跟爸爸妈妈散步纳凉的时候,小娃娃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在前头,到了幼儿园门口拍打小铁门。
“老爷爷,我进去。”
“哎,娃娃又来玩啦?”老大爷看看她身后的一对爹妈,笑呵呵打开门,就放她进去了。于是冯荞和杨边疆盛夏日常,每隔几天总要在幼儿园玩上一回。
幼儿园好玩啊,地方大,大玩具多,有滑滑梯,还有跷跷板,于是娃娃小朋友目前的人生目标,就是能上幼儿园,和许多小朋友一起玩。
好想总听说别人家的小孩子因为上幼儿园哭闹,可自家闺女却整天盼望着,一对爹妈觉得有趣,忽悠小孩子的时候就会说,不听话就不能上幼儿园了。
妈妈:“不好好睡觉的小孩,人家幼儿园就不要她了。”
娃娃:好吧,睡觉觉。
娃娃小朋友目前的奋斗目标,就是能上幼儿园,各种盼望着上幼儿园。冯荞跟杨边疆一商量,那就给她上吧。于是,三岁半的娃娃被送进了幼儿园。
开学第一天,娃娃一早晨起来,跑去柜子里挑衣服,给自己选了一条橙色棉布小连衣裙,又去找自己喜欢的鞋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牵着妈妈的手去幼儿园。
跟她一起入园的孩子,几乎都比她大,平均要比她大了两三岁,新入园的孩子大多不情愿,有的还抓着家长不肯进去,哭得好大声。
娃娃小小的人儿,笑眯眯穿过一大堆哭闹不情愿的孩子,兴致勃勃进了幼儿园。
进去的时候很高兴,结果放学的时候冯荞来接,小人儿就不高兴了。冯荞一看,哎呦,怎么啦这是?
“老师让在屋里,都不给出去玩滑滑梯。还有很多小孩哭,太吵了。”娃娃委屈地噘着小嘴巴,“也没有饼干吃。”
合着她以为上幼儿园就是自由玩耍呀,冯荞笑着问:“那你哭没哭?”
“没哭。”娃娃摇着小脑袋,“不好玩,明天不去了。”
才去了一天,这就不想去了。
冯荞一想,这怎么行啊,想去就去,不好玩就不去了,可不能这么惯着孩子,赶紧好好哄哄,讲道理。
“娃娃,是你自己要去的,好娃娃说话要算话,而且等几天小朋友们都不哭了,就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了。”
第二天又送去了。几天以后,小人儿似乎适应多了,放学回来爬到凳子上站着,学着老师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爸爸妈妈叫他们排队,然后她当老师点名。
“杨边疆。”
“到。”
“杨冯荞。”
冯荞:“……”憋不住就笑了出来。
“不许笑!”娃娃模仿着老师,很严肃地板着小脸,“再笑打你屁股!”
噗!这下连杨边疆也憋不住了,一对爹妈笑得前仰后合,让娃娃老师嘟着嘴,对这两个不听话的学生很不满意。
娃娃小朋友忽然就给妈妈加了一个“杨”姓,冯荞一开始都没弄明白,闺女怎么就忽然给她改了姓了?一问,他们家闺女还真有想法,逻辑很简单,别人的名字都是三个字,杨边疆,杨娃娃,所以……杨冯荞。
谁叫她名字是两个字呢,冯荞哭笑不得。杨边疆还在一旁跟着起哄:“杨冯荞,多好听的名字呀。”
可很快冯荞就笑不出来了,小孩子模仿能力强,学了儿歌童谣就回来说给爸爸妈妈听,这天放学回到家,一边吃饭,一边就念了一个顺口溜,冯荞起初还以为是童谣呢,仔细一听,居然是一些农村骂人的话,还编得一套一套的。
“可糟了,这都跟谁学的。”冯荞好气又好急,不是她自己夸,娃娃一直是她带的,家里人可没有好骂人的,在孩子跟前说话也都会注意,以前还从来不会骂人。
冯荞压住性子问:“娃娃,你从哪儿学来的?”
“跟我们班小孩学的。”
冯荞:……怎么这个学的快呢。话说那年代的农村小孩,很多都会骂人脏话,小孩子一起玩,也就学会了。
“娃娃,这个不是好话,是脏话,以后不许说了,知道吗?”
小娃娃抬起头,一脸好奇:“妈妈,什么叫脏话?”
“哎,她懂什么呀。”杨边疆给冯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淡定,很是无奈地说,“像娃娃这么小的小孩子,她知道啥呀,她也就跟别的小孩学着说,她根本就不懂这是什么话。”
杨边疆抱起娃娃,耐心给她讲:“娃娃,这个儿歌一点也不好听,咱们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好。”小人儿嘴里答应着,估计其实根本不明白咋回事。
又一回,放学一出来,粉色的小裙子上弄了很多烂泥,冯荞忙问她,怎么弄脏的?娃娃说是被别的小朋友抹的。
“他干吗要往你身上抹烂泥?”
“不知道。”娃娃摇头,“他还抹脏了很多小朋友。还拽我小辫子。”
冯荞看着闺女头上两只手指那么长的羊角辫,头发都散了,顿时有些来气。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啊。
他们家闺女本来也是个要强的,并不好欺负,可她比其他小朋友年龄小,当妈的没法不担心。
“老师不管吗?”
娃娃很认真地想了想,告诉妈妈:“老师管了,老师这样,这样。”娃娃拉着妈妈蹲下,伸着一根小手指敲着冯荞的额头,奶声奶气学给妈妈看,“老师说,奶奶的头,小混蛋叫你不听话。”
冯荞:……这怎么老师还当着小朋友骂人呀。
“妈妈,为什么要说奶奶的头呢?”娃娃还在纳闷。
冯荞也知道,镇上幼儿园的老师都不是正式的,很多都是有点儿关系的,经过两三个月培训,就跑来当幼儿园老师了,在一些农村家长眼中,也就是帮着看管一下小孩子。
冯荞原本也不指望幼儿园教什么,她觉得,幼儿园就是让小朋友玩的地方,小伙伴们一起玩,可这老师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小朋友的面骂人吧。
可真愁人。冯荞一肚子不放心,回去跟杨边疆一说,杨边疆直接怒了,说,不去上了吧,还不如咱自己在家看着玩呢。
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不能这么下去。杨边疆说,不光幼儿园,将来还要上小学呢,反正乡镇小学,老师和条件也就那样了。
“比较放心的打算,我们去县城买个房子,把娃娃送到冯亮媳妇的那个幼儿园,将来上小学也比这镇上更放心。”
“我也有过这个想法。”冯荞说。她早在暑假就想过了,县城幼儿园的条件当然更好,老师正经学校毕业的多,还有曹晓晶能照应一下。
话说谁不想给孩子更好的条件呀,挣那么多钱不花在孩子身上,留着干啥呀。可是——
“可是我们要是搬家去县城,你要到这边工厂上班,每天来回可不方便,一家人不就得分开了?”
“早晚都得去的,将来上小学,上中学……”杨边疆说,“我看,我们干脆买个车,开车的话,我每天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将来有条件,我们完全可以把厂子搬到县城那边,很多方面比这镇上更好发展。”
买车的事情冯荞觉得可行,杨边疆经常要出门联系客户,没个车不方便,也没面子,很可能会让客户轻看了你,有时候人有实力也还需要包装。她想来想去,长远打算,这样最好。
于是为了闺女,一对爹妈立刻行动起来,一边找冯亮帮忙联系幼儿园,一边就去县城物色房子。听说县城的幼儿园不好进,冯亮出面,没费什么事儿也就解决了。
现买一下子怕买不到合适的,就先租了一个,就在幼儿园对门,顶多没有一百米。当时可还没有学区房的概念呢,也少有他们这样专门跑到县城,租房给孩子上幼儿园的,房子倒没那么难租。
于是两周之后,杨边疆开着自家新买的小轿车,又把家搬到了县城租住的房子,把娃娃送进了实验幼儿园。
家里长辈们倒是不太理解,二伯娘说,三岁的孩子,上个幼儿园罢了,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儿吗。
小夫妻跟二伯娘和杨爸杨妈妈那边分头解释了一下,反正将来也要上小学,现在先去了也好,不然早晚也得搬去。
娃娃第一天送去新幼儿园,是冯荞和曹晓晶一起领着去的,曹晓晶没带小班,给娃娃挑的是刘老师的班,走在路上曹晓晶就介绍说,刘老师跟她算是闺蜜,脾气性格都很好。
“三嫂,多麻烦你了,你帮我跟刘老师说说,娃娃半路插班进来,我怕她不适应,请刘老师多给费费心了。”
“放心吧。”曹晓晶笑着说,“娃娃这么聪明可爱,肯定很快就适应了。”
两人一起把娃娃送进班里,冯荞又跟刘老师拜托了一下,刘老师跟曹晓晶差不多年纪,看着果然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笑眯眯领着娃娃进去,给她安排座位。
冯荞在教室窗外站了一会儿,看着闺女挺高兴地坐在小椅子上,拍这手跟小朋友们一起唱歌,才不太放心地离开。
杨边疆每天开车回去上班,冯荞要照顾娃娃,便又恢复了在家带孩子的生活状态,只是租住的房子让她不太习惯,院子小,也没个地方种花种菜。
杨边疆安慰她说,正在物色合适的房子,等买了房子,买个院子大一些的,起码能让媳妇种种花,让闺女有地方放她的秋千架。
哎,闺女,都是为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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