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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的这几天,天天风和日丽。
许多前辈都回了仙源山,山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约这些人不是山上的夫子,所以也不必总是板着一张脸。
苏好意发现其中有不少性情中人,或疏狂,或洒落,不拘一格得很。
司马兰台被派做迎宾的主使,苏好意没人拘束着,干脆就和花芽他们一起整天混东混西,插科打屁。
或是跑到丹凤夫子那里给他做吃的,乱翻老夫子的东西,看那些相好的送的定情信物。
那些回山上的人自然是带了各样礼物送给丹凤夫子,他用不了那么多,苏好意便拿出来一些分给别的师兄弟们。
像石勉他们这些书呆子,一直待在山上还不觉得怎么样,反正他们在家里也每天都关在书房里不出门。
可有些性子活泼的却早被拘得火星乱冒,又下不得山,总憋着劲儿想在山上乐呵一番。
不是让苏好意讲荤故事,就是要喝酒摸牌,本来在民间正腊月吃酒赌钱都是允许的。
这一天,思源堂的人终于把猪赶上了山。
每个学堂一头猪,需得他们自己抓了捆上,宰杀之后洗剥干净烹饪了。
仙源山地方大,苏好意他们早已经搭好了锅灶,只等猪来。
原本以为二十几个人抓一头猪轻而易举,谁想等到真正上了阵,却全然不是那个样子。
围成一圈儿拢过去,它总能从空隙大的地方逃脱。
除了不会上树,上坡跳沟都灵活的很,把这些人累的汗流浃背,却还是没抓到。
“咱们把这畜生逼到那边的断壁下头,”冯友汇气喘吁吁道:“然后围成半圆靠过去,不信它这回还能跑!”
好不容易把猪赶到那边,众人紧紧挨着,围成个半圆靠过去。
“这回看你往哪儿跑!”宇文朗向前伸着两只手,哈着腰对那猪说:“叫唤有什么用?!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黄汝竟听了就笑,他平常和宇文朗关系最亲近,就打趣他道:“宇文兄,你这样子哪像抓猪,分明像个采花贼。”
“哪里像采花贼,我这分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宇文朗不屑道。
那猪知道自己没退路,只能向前,只见它一边嘶吼着,一边朝人群撞了过去。
一下从任千秋的两腿中间钻了过去。
众人大喊:“抓住它!抓住它!”
任千秋骑在了猪身上,还是倒着骑的,吓得哇哇大叫。
“坐稳了,别掉下来!”花芽大叫:“它上坡了!”
任千秋只能抓着猪尾巴,最后还是被甩了下来,滚得满身都是土,好在没受伤。
“畜生休走!吃俺一棒!”这时候石勉手里挥舞个大木棒冲过来,贺天酬手里拿了一根绳子紧随其后。
“就你们两棵豆芽菜还想抓猪?!”牛寿大叫:“快回来吧!小心栽断牙!”
代华气喘如牛,望猪兴叹道:“书中言狼奔豕突,信其然也!这猪跑起来还真是势不可挡!”
“可惜赵守财和刘双喜不在这儿,否则有他们两个应该容易些。”洪实叉着腰道。
赵守财和刘双喜两个人是农户出身,在家里经常做粗活儿,力气大也灵活,只是他们两个早被思源堂的人借去杀猪了,不在。
“咱们这里苏八郎跑的最快,要不叫他一个人去抓吧。”任千秋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说:“就他能追上。”
苏好意听了就说:“就算我能追上也抓不住,那猪有两百多斤重,我一个人怎么成?难不成骑的猪身上满山遍野的跑?”
“骑着它跑也是个办法,把它累得走不动了,你就能把它牵回来了。”吉顺跑岔气了,倚着树揉肋骨。
“万一这猪想不开跳崖可就糟了,”苏好意不干:“你们出的都是骚主意。”
她故意学木惹儿的口吻说话,她这阵子没少给师兄们讲述木惹儿这位风流公主的事情,为的是给木惹儿牵线搭桥。
将来她的这些师兄们可都是名医,说不定能圆了木惹儿公主收拢名医为裙下臣的心愿。
可说归说,这猪终归是要抓的,不然过年的时候拿什么打牙祭,他们平时在山上能吃到的荤腥本就不多。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弄点儿吃的,把它逗过来,趁它不注意的时候把它给抓住。”花芽出主意道:“要不天就黑了。”
“这漫山遍野的都是草,它早吃饱了,你拿什么哄得过来?除非牵头母猪。”宇文朗不同意。
“那还得硬碰硬!”牛寿朝地上啐了一口:“奶奶的,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苏好意的发带松了,留下了绑头发。
等再追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把猪给摁住了。
“哎?这次怎么这么顺利?”苏好意惊讶:“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自然是被我们的气势给吓破胆了。”宇文朗拍着手说:“何况这夯货也跑累了,干脆躺地上了。”
“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儿呢?”苏好意说不清哪儿不对:“这也太容易了。”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牛寿说道:“快拿绳子来把猪捆上。”
他们把猪抓回去后,杀猪又费了好半天力气,因为没杀过。
“还是把赵守财和刘双喜叫回来吧!”黄汝竟受不了了:“都杀了几刀了,还没杀死。”
最后还是石勉跑过去,把赵守财从思源堂叫了回来。
“你们这些大少爷连个猪都杀不死,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赵守财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儿,露着半个肩膀。
手里提了把杀猪的尖刀,上去一刀就把那猪捅死了。
众人齐声欢呼,苏好意一回头吓了个半死。
“你踩到蛇了苏八郎?”花芽被苏好意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就说不对劲儿!”苏好意跳脚:“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香樟树下,一头猪正在树干上蹭痒。
众人一下子就傻了。
“怎么还有一头猪?”
“是别的学堂的跑过来了吧?”
“不对,赶猪的时候我都看了,只有咱们的猪全身黑毛,其他学堂的是花猪。”
“树下的那个猪才是咱们的,”苏好意道:“你们看它那眼神就看得出来,特别狡猾。”
“那杀的这个猪又是谁的?”有人问。
“不知道。”所有的人都摇头。
“我怎么感觉不太妙。”苏好意只觉得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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