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进政策所带来的地缘政治影响中,莫斯科的战略意图,是希望能够在西太地区赢得战略上的绝对优势,将美国人的势力从该地区逼退,迫使他们放弃日本,甚至是放弃菲律宾和整个东南亚地区,退回到以澳大利亚为中心的太平洋列岛去。
对于莫斯科来说,只要掌控住整个西太平洋地区,联盟的东进才能算是成功的,至少在地缘政治安全战略中,掌控整个西太地区,对联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而在实施这一步战略的过程中,莫斯科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针对美国人所控制的日本、菲律宾,构成一个钳形的攻势,这个钳形的“一钳”便是朝鲜半岛以及勘察加地区,而另外“一钳”,便是以越南为中心的中南半岛。这个巨大的钳形攻势,可以对日本以及菲律宾构成深远包围,从而迫使美国人执行战略收缩方案,退出西太地区。
但莫斯科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在联盟推动这项地缘政治战略的过程中,这个巨大的钳形攻势不仅会威胁到美国人所控制的日本和菲律宾,同样也会威胁到中国,威胁到北平的地缘政治安全,因为这个钳形一旦形成,其对日本和菲律宾所构成的威胁,可远不及其对中国的威胁深远,毕竟这个钳形只能对日本和菲律宾构成半包围的态势,而对于中国来说,其大陆部分却是被整个的装进袋子里了。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在联盟推动这项战略计划的过程中,北平方面的反对,甚至是反制,绝对会出现,这是不可能避免的。
中国人没办法在朝鲜半岛以及日本海地区做些什么,他们唯一可以影响到的,就只有中南半岛的几个国家了,因此,北平方面必然会竭力拉拢北越政府,同时,也会在老挝、柬埔寨两国做出些布局,以限制联盟在该地区扩张影响力。
地缘政治的艰难之处就在于,它很难两全,而地缘政治的更艰难之处,则在于当一方做出战略调整的时候,往往会影响到整个地区,甚至是全球的局势。
在莫斯科的战略计划中,联盟不管是加强太平洋舰队的军事实力,还是在中南半岛扩张影响力,第一位的目的,都是为了将美国人从东亚、东南亚地区驱逐出去,换句话说,联盟对中国是没有战略企图的,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但在这里存在两点问题,第一点,莫斯科与北平之间,不存在绝对坦诚的战略互信,因此,当联盟试图以中国为中心,推行包抄中国大陆两翼的钳形态势时,北平方面势必不会坐视,因为一旦莫斯科的战略目的达成,美国人最多是被驱逐出西太地区,而中国呢?到时候,处在联盟半包围状态下的中国,将处于绝对的战略被动之下。
第二点,就像之前所说的,“联盟对中国是没有战略企图的,至少是目前,”这句话若是反过来,也可以说成:“联盟只是暂时对中国没有战略企图。”暂时没有,不意味着一直没有,今天没有,不意味着明天没有,而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决定权在谁的手里?没错,在莫斯科的手里,而这对北平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被动。
所以,面对联盟在中南半岛的一系列动作,北平方面是必然要做出反应的,而在整体战略上,联盟在西太地区的动作越大,东进的态度越坚决,北平方面的反馈就会越明显,他们将进一步与莫斯科离心,向美国人靠拢,从实际上看,北平其实已经转换了旧有的外交战略,他们从过去与联盟团结一致,转变成了在苏美之间做平衡,他们借用联盟的力量给美国人施压,反过来,也借用美国人的力量向联盟施压。
糟糕的是,在当前的局势下,北平的立场是美国人希望看到的,却不是莫斯科希望看到的。
蝴蝶效应在地缘政治中其实也是存在的,美洲一个小国出现的政变,或许就会在亚洲造成一场战争,而同样的事情若是在联盟这样的超级大国身上发生,其所造成的影响必然就是全球性的,因此,在联盟制订东进战略的时候,其实已经考虑到了当前这种局势出现的可能性,说白了,这就是中国“南斯拉夫化”的结果,克里姆林宫一直都在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但效果显然并不明显。
中国立场的变更,明显是被北越方面捕捉到了,越共从中嗅到了牟利的契机,所以,他们打算在莫斯科与北平之间往复横跳,并通过这种方式两边获利。
“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维克托的思绪被打断。他抬头确定了一下响起来的是哪部电话,又弹了弹手中半截烟卷上的烟灰,这才伸手将电话听筒拿过来。
电话是索菲亚打来的,她需要跟维克托确定一下明天的一项行程:维克托的行程原本应该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今天之所以要做出调整,是因为有了突发的重要事件。
一个月前,身为南斯拉夫联邦国民议会外交委员会主席、驻中国大使的弗拉迪米尔·波波维奇,借着从北平返回贝尔格莱德机会,秘密过境莫斯科,同联盟外交部长莫洛托夫、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两位同志,进行了会晤。
在那次的会晤中,波波维奇向莫斯科转交了一份由南共中央委员会起草的倡议书,其主要内容,就是有关全面恢复苏南关系的相关建议,当时,波波维奇表示,如果莫斯科愿意接受这份倡议的话,作为南共中央领导人的铁托,将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访问莫斯科。
苏南关系正常化的问题,其实是处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估计就连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怎么说呢,这就像是联盟执行东进政策之后,苏中关系开始变的复杂化一样,随着莫斯科将注意力转向东方,自身压力锐减的南斯拉夫,必然也会寻求与联盟和解。
目前,推动联盟东进对整个欧洲来说,都是一种政治正确的立场,南斯拉夫人虽然头铁,但也没有头铁到与天下为敌的程度上,更何况,当联盟东进已经不可逆转的时候,改善苏南关系,对贝尔格莱德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按照当初与波波维奇的协商,铁托的莫斯科之行,就定在明天上午。按照中央主席团执行局确定的接待方案,计划与铁托会面的人,有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他是联盟名义上的国家首脑;有马林科夫同志,他是联盟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还有主席团委员库西宁同志,他与铁托有私交。
从这个方案上看,维克托原本是不在会面名单中的,也就是说,他不用去和铁托会面。
但莫斯科确定的接待方案,从一开始就没有与贝尔格莱德方面协商好,因为在铁托明确提出的意向中,他是希望能够与维克托这个联共中央第一书记会面的,他希望能够见到的人里,包括了伏罗希洛夫、马林科夫以及维克托。
就为了这一点,莫斯科与贝尔格莱德方面纠缠了月余,直到今天,中央主席团执行局才给出新的决议,将维克托也加入到了会见名单里。
当然,联盟方面迟迟不接受将维克托纳入会面名单,并不是说不希望维克托与铁托会面,而是不准备按照最顶格的标准来接待铁托。去岁的时候,北平方面的最高领导人访问莫斯科的时候,中央主席团执行局就安排了伏罗希洛夫、马林科夫与维克托先后出面接待,这是因为莫斯科高度重视苏中关系,因此,给予了中国方面最高规格的国务待遇。
而铁托作为南斯拉夫的最高领导人,联盟方面认为苏南关系的重要性并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因此,不希望以最高的国务待遇来接待铁托。但铁托以及贝尔格莱德方面却不是这么考虑的,他们坚持认为苏南关系应该得到莫斯科方面的最高度重视,铁托访问莫斯科期间,也应该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
不过是一个规格待遇的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事实上,还真有那么重要,因为这个待遇的高低问题,并不是给联盟亦或是南斯拉夫方面看的,而是为了给整个外界看的。
莫斯科坚持不给最高规格的待遇,是为了向外界,尤其是向欧洲宣告,苏南关系虽然转向了正常化,但贝尔格莱德依旧得不到莫斯科的大力支持,双方的关系仅仅局限于正常化而已,在联盟调头东顾之后,南斯拉夫也没有机会填补联盟在欧洲留下来的影响力空白。
而南斯拉夫之所以要这个待遇,就是为了向外界宣告,随着联盟东进,苏南关系转向正常化,这也就意味着,联盟承认了南斯拉夫在欧洲地区应有的地位。
说真的,如今的维克托并不重视苏南关系的问题,在中央主席团执行局的会议上,他也是反对给予铁托最高待遇的执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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