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四)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
吃饱喝足了,想的就该是睡觉的事情了。
这个房间很小,自然床也很小,沙发也很小,被子也很小,林落也很小。
只有季迟安很大只。
季迟安看见抱着小被子瑟瑟发抖的林落,捏了捏眉心:“我只有这一床被子。”
林落抿了抿唇:“那其实……我不介意……”
“我介意。”
季迟安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看一个傻子。
林落偷偷噘了噘嘴,哟呵,听没听说过,人类的本质是真香,不瞒你说,当年是你求着要我和你睡觉的,我敢打赌,后面你也会求着我和你睡觉,哼。
下着大雨的夜晚,破败的旧楼,窗户摇得哐哐作响,寒意就渗透了进来,凉风一过,林落打了个哆嗦,这么冷,他又这么瘦,是不可能让他不盖被子睡觉的,于是林落扒拉下来被子,递给他:“你个字高,你睡床吧,盖着被子,我就睡沙发好了,你找一件你的长外套,应该就我盖了。”
季迟安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声:“站起来。”
林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但也乖乖站了起来,季迟安向前迈了一步,比划了一下,她刚刚到他下巴,比他矮二十公分,也瘦,那确实够盖了。
季迟安转过身从老式衣柜里取出一件及踝的厚外套,递给她:“这个你盖着应该够了。”
林落接过外套,抱在怀里,浆洗得很干净,还有淡淡的香樟丸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于是乖乖点了点头,刚准备爬上沙发却被季迟安捉住了后领子,指了指床:“你睡床上,我睡沙发。”
林落摇了摇头:“不行,你腿那么长,怎么在沙发上睡?”
季迟安勾了勾嘴角:“我腿是挺长的,但是我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睡沙发,我睡床,你明白了吗?”
这该死的大男子主义,林落揉了揉鼻子:“好嘛。”
这是她惯常和季迟安撒娇的语气,每次季迟安和她讲完道理后,她都会软软地说这么一声“好嘛”,糯糯的,然后季迟安就会抱住她亲一口,揉揉她的脑袋,叫她小姑娘。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的季迟安听到这声好嘛,心头一动,却面无表情地给她铺好床,自己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他一向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当他脱下衣服打开淋浴头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看见的灯光投射到帘子上的身影。
他只匆匆瞥见一眼,没敢多看,却怎么呀忘不掉,那是独属于女性的纤细和饱满,他突然觉得这个雨夜有些燥热,似乎唤起了身体里某种本能的欲望,他叹了口气,扶着墙,任水流冲下,想冷静一点。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自己不过是好心好意把她捡回来然后被一场大雨困住了而已,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她很好看,虽然他正值荷尔蒙爆发的年纪,虽然……
艹,真他妈的,磨人。
而且偏偏他就对她狠不下心,如果换成别人的女人的话,他早就想办法把人给扔出去了,又或者说,如果换成别的女人的话,他压根儿一开始就不会送上那把伞。
想到她看到自己时候的奇怪反应,想到那个时候她眼中的震惊难过,再想到她喃喃念着“季迟安”三个字时候的样子,季迟安觉得自己疯了。
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冥冥之间,命中注定,一见生情。
水流理顺了他的头发,却乱了他的思绪,突然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啊!季迟安!有蜘蛛!啊啊啊啊啊!你快出来呀!”
这种老房子,老鼠蟑螂都很常见,更不要说是蜘蛛了,季迟安听出她声音里真的害怕,应该是没住过这么差的环境,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刚才想的那些东西全是没用的东西。
按她说的,她是一个大明星,年少成名,美貌有钱,而他只是一个孤儿,一无所有,甚至还比她小了三四岁,从哪儿哪儿看都不过是一段闹剧般的荒诞相遇而已,他居然能想这么多。
真是在白日做梦。
他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出了浴室,随手从门口抽出一张报纸,就向床边走了过去。
林落正裹在他的外套里,缩在墙角,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墙上那只蜘蛛。
季迟安没仔细看的时候,都没有发现那只蜘蛛,那只蜘蛛大概,也许,可能有三分之一个指甲盖儿那么大,就把林落吓成了这样,还真的是很娇气,一看就是从来没吃过苦的样子。
季迟安走过去,一只手盖着报纸,一只手撑着床,身子前倾“啪”地一声拍了过去,一击即中,将报纸捏成一团,稳稳地投进纸篓,刚准备起身,脚下的拖鞋因为沾了水,有些滑,只是踉跄了那么一下,他整个身子一下失去重心向前栽了过去。
而他栽的方向正正好是林落蜷缩着的地方。
她看着他倒了下来,然后眨巴眨巴眼,纹丝不动。
甚至还有些小期待。
但是季迟安的八块腹肌不是白练的,他虽然倒了下去,手臂却稳稳地撑在了林落两侧,腰也绷着,保持了最安全的距离,然而两个人的脸却近在咫尺,呼吸交融,落在彼此的脸上,有些暧昧。
林落就那样看着他,神色坦然,睫毛一扇一扇,似乎什么坏心思都没憋。
干净明亮,却看得季迟安的耳垂微微红了红,那道不那么显眼的疤痕就有些明显,林落伸出手指轻轻抚了上去,她的指尖有些凉,柔声问道:“疼吗?”
季迟安像触电一样立马直起了身子,沉着脸色走到了沙发边盖着被子躺下了,伸手关掉灯,淡淡说道:“睡觉。”
昏黄的灯光骤然消失,窗外的闪电就愈发触目惊心,屋内突然变得很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声便显得明显。
一声一声,谁也不安稳。
林落突然幽幽开了口:“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吗?”
季迟安沉默了一会儿:“五岁那年,出了车祸,我父母去世了,我的右耳也受损了。”
都是五岁,都是车祸,大概是那个时空汲取了这个时空的一切吧。
可是无论他是坐拥一切,还是一无所有,林落都坚信他就是她的季迟安。
她又柔声问道:“你难过吗?
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季迟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挠了一下,辛苦吗,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想辛不辛苦,光是好好的活下来就已经用光了他的精力。
雷声轰鸣,盖住了他的回答。
林落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季迟安才听见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平稳。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过了,闻着空气里属于女孩子的甜腻香味他怎么也睡不着,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闪电的光亮是不是映出窗外群魔乱舞的树枝倒影。
他在想林落究竟是为什么偏偏就对他另眼相待,这里面是有什么缘故。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却突然听到床边传来轻声的咳嗽,持续不断,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试探地叫了声“林落”,没有反应。
他直起身子,打开了灯,看见床上角落蜷起小小一团,拧着眉,眼角有些湿漉漉的。
她是做噩梦了还是难受地哭了?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尽量放柔了声音:“林落?
林落?”
林落缓缓睁开了眼,眸里带着水光,眼神很惺忪,一睁眼看见他,就立马抱住了他:“不要走好不好,抱抱我好不好。”
季迟安身子一僵,她的身子太软,声音太娇,语气太楚楚可怜,他鬼使神差地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好,我不走,我抱着你。”
林落埋在他的怀里开始放纵地哭了起来:“老公,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我梦见你不要我了,你回来好不好,抱抱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呀,呜呜呜呜呜呜。”
哭得像个孩子,一声一声带着思念和难过,季迟安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她有老公。
她的很爱她的老公。
她的老公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她。
她把他当成了她的老公。
这么一来便能解释了,大概他长得和她离开的爱人很像很像,他于她就是一个慰藉思念的替代品的存在,她对他这些突如其来的纠缠只是因为她深爱着别人而已。
果然,都是笑话,他还在自欺欺人什么一件生情。
他冷漠地松开了手,想推开她,却发现她居然在他怀里哭累了,睡着了,他把她放平,拿起外套,走出了门外,外套兜里放着一盒市面上最便宜的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到天明雨停。
等林落醒来的时候,已经阳光明媚,她拉开窗帘,看了出去,发现天边挂着一条彩虹,她惊喜地想要叫季迟安一起来看,才发现屋里没了他的身影。
刚准备找他,他就推门而入,门外放着她的包包和行李箱,他冷着一张脸:“天晴了,你可以走了,请你马上离开,如果你还打算纠缠,我会考虑报警。”
林落:?
昨天晚上不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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