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算没被理会也是别人的自由,我这样的做法简直和骚扰没有区别,但是大男子主义可不允许我去道歉,这件事也就渐渐的淡忘出了脑海,之后的某一天,我在另外一个地方晨练,我又一次看见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穿着白色的长裙,就坐在我放着背包的那个长椅上,依然是专心致志的写生,只是会时不时的看向我的方向,我生怕被她认出来,就戴上帽子,把衣领竖的老高,活像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周望景脑海里描想着古力贾德主任当初那副害怕的模样,不禁觉得有点可爱。
“我等到她走的时候,才敢停止锻炼去拿我的东西,然后我就在我的背包下看到了一副压着的画,我疑惑的拿起了画,画上面是我晨练的样子,不得不说,画的真好,我都不知道我晨跑的时候能有那样的帅气。但除此以外真正吸引了我注意的,是画旁的两行字。‘先前如果冒犯了您,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有听力的障碍。’,‘基金会的战士,请注意安全。’,古力贾德摇了摇头,苦笑道,仿佛事到如今想到那一天知道真相的自己,依然会感觉到阵阵的自责。
“你当时一定很自责吧?”周望景说,他其实已经有点猜到是这样了,因为哪怕只是和苏珊阿姨短暂的接触,他也能清楚,苏珊阿姨绝对不是那种会不尊重他人的人。
“对啊,很自责,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就回到了解放路公园,那是我和她相遇的地方,好在她果然也坐在那个长椅上,看到我来了,她冲我笑了笑,我就用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和她也打招呼,然后像往常一样,继续去晨练。“古力贾德说,神情中尽是对那段时光的缅怀和感慨,眼神中的温柔,仿佛只是想想,就让他感觉到了当时的那份幸福。
“从那之后的每天都是这样,你很难想象,那时候的时光过的可真快,每天是那样的静谧安恬,每天和她的接触都让我充满了新鲜感,我渐渐了解到她的家乡在枫露郡,家人是那里的商人,我也把自己的经历和冒险都像是讲故事一样写在了画板上,然后讲给她听。”古力贾德说。
“后来苏珊阿姨的耳朵好了。”周望景提到,他还记得上次去他们家的时候,阿姨的耳朵看起来可没有任何问题。“是因为主任你吗?”
听到这话的古力贾德点了根烟,面露得意之色。
“那可不,后来为了她的耳朵,我捡起了以前被自己扔掉的奇术,为的就是制作出可以治疗她耳朵的魔药。”古力贾德轻叹。“你肯定无法想象,在那之前,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逐光者,一名神学导师。”
“现在也很好,古力贾德主任,在我看来你超伟岸的。”周望景赞叹道,想到眼前的男人为了自己的老婆能做到这份上,心中崇拜不已。
“随后就是我们谈了恋爱,然后一点一点走进婚姻的殿堂。”古力贾德说:“在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连她流下了几滴眼泪,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刻,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时光了,唯一能堪比这一刻的,只有后来米亚的出生的时候,我记得那天我站在产房外,听到米亚哭声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主任,你这家庭经历也太感人励志了吧。”
古力贾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展露微笑。“感人励志吗?我自己倒是觉得还挺平淡的,比起许多电视剧,可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情。”
周望景摇了摇头。
而随后古力贾德的话锋一转。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他认真的说,看向周望景。
是的,并不像他当时在饭桌上敷衍他们的那样,他如今说这些,就是为了向周望景证明,关于他老婆的事,关于他珍爱的人,她的一切,过去一起创造的每分每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的经历,值得我记住的过去,我就全部都无法回想了;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那么我所爱的这一切,我和她的所有的经历和回忆,都会变得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怎么能甘心?”
周望景看向古力贾德,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此刻已然变得狰狞愤怒,其中刻着无以言喻的坚决。
“我无法甘心,我的女儿才10岁,她才敢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看过回归之炎的天火,没有去过西方繁华都市中的游乐园,没有学会和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拥抱,亲吻···她还有应该有大把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古力贾德扔掉手中的烟。“而这个时候,这去他妈的世界告诉她的父亲,让他要接受这去他妈的一切,接受自己的女儿只能活到16岁···我当然只能回答他,我去你妈的。”
他就像是一个暴怒的狮子,拍着栏杆,图书塔渐渐人少了起来,也没人注意到这里,看来已经到了晚间休息的时间。
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古力贾德主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沉沉的说。
“我不知道末日的到来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守门者的旨意,亦或者是更为难以抗拒的存在,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虽然基金会是因为祂的旨意而诞生,但是人类存续到如今,基金会坚持了这么多个世纪,绝对不仅仅是靠着神明的指令和预言。”
“是的。基金会的世界观,其实是对毁灭的接受,和一切悲剧的释怀,因为我们早已经领略到异常和灾难的无可匹敌,领略到世界带来的绝望和残酷,毁灭是世界必然的终点···望景,你知道诸神的黄昏吗?”
“旧纪元,北欧神话中的那个诸神黄昏?”周望景挠了挠脑袋,开始从自己有限的古代神话常识中,提取相关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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