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采花贼粉墨登场
不久,褚亮和石头从外面回来,他们跟着任家的仆人去打听向师傅、季阳还有月麟的消息。
石头蹦蹦跳跳跑到叶凤泠跟前,亲昵的蹭蹭,跟小狗一个样,听到纨娘房间传出来骂骂咧咧声音,奇怪:“纨娘怎么了?”
叶凤泠摸摸他的头,笑道,“纨娘起疹子了,不要去看,不然会被她打。”
石头闻言忙不迭点头,他可太清楚纨娘对于容貌的看重。
褚亮将打听情况报给叶凤泠,有人看到向师傅坐的那辆马车根本没进聊城,继续向南走了。
至于月麟和和罗,据那片山林子附近的一个农户所言,曾经有两个姑娘借宿过,可第二天她们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不清楚。
所以很可能,月麟和和罗也没有进聊城。
那继续停在聊城就没有意义了。
叶凤泠几人商量后,决定不日就告辞,继续向南,快马加鞭追上他们。
说完这些,褚亮又提及一桩琐碎杂事,“掌柜的,你还记得,无人见过者者居的神秘掌柜?”
叶凤泠点头。
“这回我跟任府仆人一块走动,听任府一个掌事说,他见过者者居掌柜。”褚亮道。
手里的《香录》掉落,叶凤泠从椅子上蹦起来,又惊又喜,“真的?是男是女?”
“说见到,其实也不是见到面貌,只是隔着马车帘,听到对方的声音,说是男的。”褚亮道。
半年前,任颜回来,任府重新去竞标者者居北方香料供应商的资格,经过一番运作,重新跻身成为者者居五大香料供货商之一,和肖家一同成为者者居北方的香料供应商唯二之一。
当时,恰逢者者居掌柜路过聊城,就来肖家和任家各走一圈,说走,其实不过是者者居掌柜坐马车,逛了一圈两家的铺面和香料加工棚,又隔着马车帘说了几句话。
可就算如此,这也是叶凤泠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同者者居掌柜的接触。
她转身跑去问任颜。
任颜呆呆望着她:“是…是啊,当时我……我也在,他就坐…坐…坐在马车里,问了我几个香料加工的问题……就…就走了。”
叶凤泠还想问别的,任颜不太理解她的激动,摊摊手:“…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坐的…马车是……最普通的那种…驾车小厮……听着是京都口音,长……的普普通通……”
闻言,叶凤泠满心失望,旋即她又一惊,对方分明故意不让人掌握任何有关他身份的信息,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呆呆地想,京都的含香馆已经没了,外祖父的铺面也没了,知道对方身份又如何?去刺杀?她没兵没武器,去勾引?谁知道是老头子还是公子哥儿。
所以,她到底在激动什么?
叶凤泠想,也许是习香、爱香之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者者居的那些香方,无一不显实对方是治香大家,配香水准儿远在她之上。但对方打压含香馆,又那么不折手段、不遗余力。
这样的人,她想了解又惧怕,想窥知一二又瞻前顾后。
是夜,天空飘起了小雨,已经处于深秋,这场秋雨仿佛划下一条线,昭示着凛冽冬日即将来临。
整座城郭笼罩着稀薄雾气,水汽湿漉中,街道上车马罕见。
更夫打完夜半子时的棒子,披蓑衣、踏油靴,匆匆疾行而去。
任府后门外,立着两个穿蓑衣的人,一人显然非常熟悉周围地形,轻声问:“确定这香管用?”
“任二哥,放心吧,一根点上,管她什么贞洁烈女,立马躺在你身下娇喘不息,你就慢慢享用椒香软玉吧。”一道猥琐声音响起。
斗笠抬起,细眉长眼、唇角轻勾的任风,接过猥琐男递过来的“娇儿啼”,拍拍对方肩膀,闪身从后门进了院子。
几日来,任风频频示好,奈何叶凤泠油盐不进。任风耐心被耗尽,决定干脆来最简单的方法。此时的任风,内心充斥着因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的美人而汹涌澎湃的激烈感情。从勾栏拿来的“娇儿啼”,哪怕最坚贞的寡妇都抵挡不住此香的烈劲,任风不信,他还得不到叶凤泠的身体。
在他看来,只要得到美人身体,美人心是早晚的事。
趁着夜色,他一路溜去叶凤泠的房间。
过分激动的任风,没有注意到,任家屋顶之上,还蹲着一个黑影。
黑影身形如风似魅,借云翳遮月,按照提前背好的舆图,几个翻身跳跃,就紧紧地匍匐在任府女娘子院子里的一棵榆树上。
这棵榆树树冠巨大,虽然叶子掉的差不多接近秃树,但好在夜色深浓,枝桠横斜,得以将他全身上下团团围住。他目光如炬,在院子扫过,一眼就瞄到了夜色之中正在叶凤泠窗上破洞点香的任风。
黑影暗笑:没想到遇上同行了,刺激!
黑影全身紧绑一套玄色衣裤,低低伏在树干上,身子一动不动,就像镶嵌在榆树上的一片大树叶。
见任风等香燃去半炷,又脱下斗笠蓑衣、推门而入后,黑影才无声无息地从榆树上滑下。
今夜,他本想直取任府女娘子,怎料遇上同行,这可是千年难遇的稀奇事,黑影决定暂缓他的窃香,先看看同行的目标和水准。
彼时,叶凤泠的屋里,漆黑无光,这些日子,因为采花贼频频光顾聊城,叶凤泠这些姑娘们为了安全,睡觉时把窗户全部从里拴好。
借着窗户缝而入的零星月光,任风摸到床榻旁,神色近乎癫狂,“柳妹妹,过了今夜,你就能安心和我在一起了,你放心,我肯定轻轻的,决不让你受多一分的疼……”
说着,他就朝床榻扑去,一把抱住床榻上的凸起,可触摸之下,他才惊觉,床榻上哪里有叶凤泠的影子,只有棉被……
院中树下黑影准备行动了,可他脚还没迈出,眼前闪现一个纤细身影,纤细身影从同行进去屋子的隔壁间出来,同屋里的人道完晚安,才走到门口,推开入内。
动作行云流水、步态翩跹若风,飞在夜风中的裙裾似水而流,那气质如被云烟所托,短短一瞥,隐约可见露出秀丽眉目、乌黑雪颊,惊鸿照影般,惊艳瞬间席卷黑影四肢百骸,他轻轻低呼出声。旋即,他脚步一顿又一转。
发现扑空的任风快速站起,耳朵动了动,他听到叶凤泠同纨娘互道晚安,才明白过来。
任风闪身躲入床帏之后,屏住呼吸,等叶凤泠这条大鱼自己脱光了躺到他的胯下……
叶凤泠进屋后,拴好门栓,又踮起脚尖检查了一遍窗户,也没有点灯,随手脱下衣裙,就朝床榻走去。
一步、两步……
蓦地,叶凤泠顿住,她鼻尖动了动,虽然很淡,但……屋子里味道有些不对!
敏锐如她,瞬时停下了脚步,她首先想到的是采花贼到来。
静等心跳缓下来,叶凤泠眼底微暗,牙齿紧咬,冷静地环视屋内,看过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床榻之上。
尽管黑暗,但在若有若无的几缕光线下,叶凤泠还是看到了微微飘荡的床帏后,床榻上凌乱的棉被……
有人在床榻上,或者,是在……
她转向床帏,找到了地上的一块暗影,那是人的脚……
叶凤泠倒吸一口凉气,采花贼!
她的大脑飞快转动,思考脱身之法,她悲哀地发现,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绝不会容忍她跑到门口打开门的,甚至能够在她转身跑起来的时候就把她扑倒在地!
哪怕到了这时候,叶凤泠还能镇定理智的分析,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她想起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
就是离开京都前在铁匠铺打造的那把,当初路峰暗地在铁匠铺为她定制的软剑和匕首一起送来,叶凤泠退回软剑,只留下匕首。
现在,这把匕首就躺在她的包裹里。
任风等在床帏后半晌,他眼见叶凤泠进屋拴门、走向床榻,心头的热血如滚油一样翻涌冒泡儿,他就像一只伏击的雄狮,看着懵懂猎物一步步走入烈口獠牙之下。
可,他见叶凤泠停在几步之外,停了半天不动,心里就开始不耐烦,他不再继续等待,闪身扑向叶凤泠。
少女细厉尖声划破夜空,正合上外面打更声音。
屋内,任风一听到叶凤泠尖叫,心底慌乱,手忙脚乱捂上少女的嘴,重重压对方倒地。
而叶凤泠还来不及拔匕首出鞘,就被压倒,匕首被撞开。
“柳妹妹,你别叫,让任哥哥好好疼疼你!”任风嘴里龌龊秽语不断。
他想先把对方劈晕,再办事。
叶凤泠反应过来对方意图,心下一惊,气血逆行,可她又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凉得让她开始战栗。
她一下子不挣了。
只听她轻声媚道:“任哥哥,你要打晕我么?打晕了,你还怎么疼我?”
这话一出,任风举在半空的手就一顿,“柳妹妹……你愿意同我?”
叶凤泠趁对方失神,抽出被压制的一只手,轻抚对方面颊,发出轻哼:“嗯。”
内室暖和,任风低头,想一亲芳泽,却不想对方扬头,堪堪错过他的亲吻。
任风不满意,眸子眯起,“柳妹妹,你?”
叶凤泠又抽出另一只原本被压制的手,双手搭到任风脖颈后,柔声道:“任哥哥,你要在地上同我亲热么?这里好凉,咱们去床榻上好不好。”
说着她还轻轻扭动腰,大胆地蹭着对方。
刻意学着纨娘一波三折的说话语调,叶凤泠心里被恶心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可任风显然很吃这一套,他只觉浑身热流涌去一个地方,再也等不得,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拉叶凤泠。
说时迟那时快,叶凤泠脱离任风身体压制,瞬间拔出匕首,就向任风刺去。
她用上全身的力气,奋力一击,她很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多,成败在此一举。
可叶凤泠显然高估了自己使用匕首的熟练度,也低估了男子的力量和敏捷。
匕首擦衣角而过,扑空刺入床帏柱上,发出“噗——”的一声。
“你骗我!”任风气恼,他咬牙切齿盯着叶凤泠,眼里阴云密布……
就在叶凤泠觉得自己肯定清白难保之时,就看见任风奇怪地被一个大力直直撞向床帏柱,脸上停滞着不敢置信表情,任风竟然被床帏柱上的木棱突起戳到了脑袋……
叶凤泠:“……”
他整个人撞上床帏柱上的木棱突起,噗通一声倒地,头上出现一个血洞,汩汩涌动鲜血。
叶凤泠捂着嘴抬头,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对视,对方双目凛凛,双手还呈现推人的动作,极其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轻轻一推,没想这么巧,呵呵……”
对方同叶凤泠大眼瞪小眼半晌,见叶凤泠没尖叫也没反应,闪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轻声道:“不是吓傻了吧?喂!”
叶凤泠虽然被惊呆,但好在她一向沉着理智,她注意到黑影身穿玄色夜行服,脸覆黑布,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眼神明亮却鬼祟,身手鬼魅,这样的人……
黑影不理叶凤泠,他探手试任风鼻息,轻道:“死了!呸,好晦气!”
叶凤泠眨眨眼,试探问,“你是谁?”
只见黑影转身笑嘻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儿上人都称我为花桃儿,也有叫我花大爷的……”
叶凤泠腿一软,栽倒在地,“花桃儿”,闻名于世的采花贼。
她命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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