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涉被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四殿下,就见卫斯致脸色阴沉,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倒霉媳妇。
偏偏被他如此盯着,阮棠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个劲的催促江涉。
还不该说?
江涉真是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拯救了他:“你们在那杵着做什么,还买不买了?不买我可走了,别耽误时间!”
众人看过去,就见一处雅间中走出来一男一女,少年俊俏,眉间不耐烦的皱起来,焦躁的催促着。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裴姓商人?”阮棠失望的摇头,不是裴恙。
亏她如此期待。
这个时候就要感慨一句阮棠的双标了。
如果说在修罗场全面爆发之前提前见原钦然,她是不乐意的,因为圆圆这王八蛋太能折腾了,只会打乱她的节奏,给她增加无穷的麻烦;但是,如果提前见到的是裴恙!
某作精是非常愿意的。
重点不是裴恙啊,而是裴恙手里的画,她的自画像啊!
这个时候一看不是裴恙,难免失望。
但是对面那少年看见阮棠,却是微微一愣,双眼紧接着便绽放出明亮的色彩,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唰的一下就冲了上来,围着阮棠绕来绕去。
偏偏他生的好看,欢喜的笑颜只会让人感觉到清爽舒心,不会和痴汉画上等号,只听他殷勤的打招呼:“我叫裴乐生,小姐姐怎么称呼?你可真是……太漂亮了……”
他轻喃:“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看到和梦中情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不枉我跋山涉水往云国跑!”
这话太轻,但是没人听清楚。
但是他的热切,却是容不得忽视的。
阮棠打量了两眼他的模样,若有所思,笑了笑,回应道:“我是路轻棠。”
“哇,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棠字,果然名字美,人更美!”裴乐生的嘴巴简直像是抹了蜜,甜的不得了,一双眼亮如繁星,对着她眨啊眨的放电。
江涉简直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拉开,戳穿道:“小裴先生,你不是为了带你女朋友私奔才逃到云国,需要卖古玩换钱财暂住下来吗?怎么,一看到漂亮女孩,连和你私奔的女朋友都忘了?”
这话,既是在警告裴乐生,又是在提醒阮棠别上当。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女孩,裴乐生的女伴。
然而,这一指,动作就顿住了。
因为那小姑娘竟然不仅没有生气或悲痛,反而是脸颊泛红眉目含情,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被江涉点出来,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踩着小碎步踏踏踏的跑了过来,美目望着阮棠,声音又软又糯:“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姐姐你好漂亮,你不要在意我裴乐生的关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她一击掌,给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提议:“我们俩可以一起嫁给你!”
轰隆隆——!
众人如遭雷击,这他妈都是什么操作?
“江涉,你带来的这都是什么人,胡闹什么,赶紧拉走!”斯致终于开口。
结果这小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对着阮棠娇娇软软的,面对四殿下却是伶牙俐齿:“我没胡闹!我们安国和你们这种封建社会不同,在我们的国家婚姻是非常开放的,男女可婚、同性可婚,甚至于女人也可以娶男人,只要双方都愿意!”
小姑娘和裴乐生异口同声:“我们乐意啊!”
众人:“……”
阮棠顿时笑呛住了。
虽然婚姻的开放,在当年是她所推动的,但是现在被这俩人拿来怼卫斯致,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
身后的五殿下斯裴突然冷不丁的出声:“今天你们可以因为她好看而嫁给她,那明天遇到更美的人,当然也会舍她而去,这种婚姻的确开放,我国自愧不如。”
“才不是!”
小姑娘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们也是有骄傲的,不是对着谁都会这样,能够让我甘心做妾做情妇的,只有女神的脸!”
这话,一下就说漏嘴了。
斯致拧眉不解。
斯裴:“什么女神?”
眼看说漏嘴瞒不下去了,裴乐生只能无奈的坦白,道:“女神当然是女神,是我们心目中的神,她一手推动了我们国家的改革,让百姓摆脱封建束缚得以解放,是我们整个安国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小姑娘望着阮棠,轻声说:“我见过国母的照片,你和她好像哦,当然啦她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年轻,但是……”
女孩望着身边的同伴,问:“你说有没有可能,国母曾经和首脑有过一个孩子?”
“所以的意外失踪,其实就是女神离开悄然生下女婴,独自将她抚养长大,如今我们终于……”她脑补的眼泪汪汪,握着阮棠的手:“我的公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阮棠:“……”
“你想多了,”她轻抚女孩狗头,怜爱的说:“人设都ooc了自己没发觉吗?你以为你们国母是霸道总裁的带球跑小娇妻吗?”
女孩泄气,“对哦,如果真的有小公主的话,现在肯定是倾一国之力给她最完美的人生。”
不,阮棠冷酷的想着,你们根本不可能有小公主。
然而即便脑补方向错误,也不影响这对情侣对阮棠的热情,就仿佛是段誉看见了和神仙姐姐长得一样的王语嫣,一路死心塌地的追随,什么都无法阻挡对女神的爱!
倒是这个说法,让卫家兄弟的内心升起疑虑。
路轻棠和安国那位已故的国母,真的那么像吗?
斯致若有所思的看向阮棠,那作精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和这对情侣打成了一片,甚至还主动邀请他们共进晚餐,热情的让人觉得……
不怀好意。
但是这俩人显然不会察觉她的别有所图,就算察觉了只怕也不会抗拒,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俩人试图挤兑走卫家兄弟,然而这点小算计哪里是卫斯致这种狡猾的政客的对手,完全就是毛毛雨。
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阮棠看着他们之间的小互动,莞尔一笑,她喝了口汤,将话题转移回来:“刚才江主任说,你们是因为私奔才出来的?”
女孩抱怨:“对啊,我小叔和他义父关系不和,就不允许我们结亲,后来我们俩就一起跑出来了。”
“你们的父母没什么想法吗?”
“我爸对我小叔马首是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呀,”女孩说:“乐生比我还惨,他义父就是他的监护人,而且一直想把他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乐生从小可没少吃苦。”
她说着,眉眼间还露出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过看裴乐生这样子也知道,义父的培养,半点没奏效。
裴乐生叹气:“我爹太可怕了,简直没有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他自己存天理灭人欲也就算了,还想让我也变成那样,这次我们完全就是夺命狂逃,被抓回去的话,肯定会被他剁掉的!”
他顿了顿,补充:“不是夸张,义父绝对做得出来,为了让我安分阉了我的举动。”
吓人!
这话一出,就连卫家兄弟都不由得侧目,“真剁啊……”
裴乐生大大咧咧的,毫无防备,吐槽道:“可不是,我爹真的做的上来的,你知道他靠什么发家的吗?当年安国战乱不止,外有侵略者内有派系战争,他就在这种情况下占据了经济最发达的淮州当上了土皇帝,又掌控了国内上下所有财阀集团成立了商会,可以说金融上完全就是他一家独大!”
那个人,就是裴恙。
斯裴漫不经心的道:“那他最后没当皇帝?”
“没呢,别看我那老子现在活得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他年轻时也是有挚爱的!他对我们国母求而不得,最后也是因为挚爱才答应与首脑合作,可惜安国统一之后国母与首脑成婚,他秒失恋。
倘若没有女神,他是宁愿在乱世结束后被清算,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
不过三言两语,当时的混乱与惊心动魄便可脑补,所以说民众对国母的爱戴不是没有道理的。
柏晰、康念原钦然等开国元勋是当时的英雄,而她是女神,民众拥护的、唯一的女神。
当事人就在这里,对于这样的褒奖评价却不置一词,甚至不见动容。
斯裴突然将话题转移到小姑娘身上:“既然这位裴先生如此厉害,我很好奇,你的小叔到底是什么样,才能和他打擂台打的旗鼓相当?”
以至于僵局无法被打破,他们只能跑路。
小姑娘苦着一张脸,说:“我只说我的名字,你们就秒懂了。”
阮棠冷不丁的截下了她的话:“你姓原?”
“你怎么知道?”女孩惊讶的说:“我叫原兰月。”
一个原,足以让所有人秒懂。
这可不是什么大众的姓氏,尤其安国的“原”,能够闻名世界的只有那个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原钦然。
原来原钦然与裴恙不和吗?
当然不和。
一听和裴恙不和睦的人,阮棠秒懂,原钦然呗。
这俩人过节可深了,不过竟然连小辈的婚姻都干涉,倒是越来越王八蛋了。
想到这里,她好笑的摇摇头。
原兰月一把抓住阮棠的手,激动的道:“你一定就是小公主,不然不可能这么清楚!”
裴乐生更二货,当即一拍手,欢乐的道:“太好了,兰月我们可以一起嫁给她了!”
什么,你问一个大男人天天喊着嫁人害不害臊?
开玩笑,那可是小公主,还长着一张和他从小到大的梦中女神一模一样的脸,每天只看着一张脸,做梦都会笑醒好吗!
别说平他们俩了,就连斯致和斯裴都怀疑,这才是真相!
再联想到舒妧激动时曾经说过的话,更有说服力了!
阮棠是真的哭笑不得。
这俩人还黏在她身上撒娇:“公主,公主,让我们留下你身边,收留我们好不好嘛……”
简直了。
一俊俏少年,一甜美少女,还是一对情侣,就这么一边抱着她一个胳膊撒娇,完全刷新所有人的认识,那祸水她是真的男女通吃啊!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还带一起吃的!
一对小甜甜撒娇,阮棠没有多余的暧昧想法,只是将人当做弟弟妹妹来看,那还真的挺受用的,她愉悦的弯了弯唇,一手揉了一把,宠溺的道:“好,那我就收留你们两个,但是不许惹祸知不知道?”
“当然,我们什么都听糖糖的!”
前一句还是公主,下一局已经打蛇上棍喊糖糖了。
因着有这俩小甜甜,阮棠并没有回紫微宫,而是带着她们回到了公寓,还在房间是够用的,不过这对小糖精看到舒妧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一改在阮棠面前粘人撒娇的小模样,本能直起身体敬重的行礼:“见过夫人!”
“不用拘束,你们都认识便好办了。”阮棠对舒妧道:“两个小家伙跑出来了,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
舒妧看到阮棠回来本来很激动,再一看这俩,神情便淡了下来,与对阮棠的态度判若两人,她微微颔首,道:“我来处理。”
两个小的仿佛是在面对妻主的正妻,战战兢兢的探头,小心翼翼的表示:“请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听话,不会让您操心,更不会和您抢糖……抢小公主。”
什么小公主?
舒妧疑惑的看着阮棠。
阮棠将人拉到一边去,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番。
舒妧顿时无语。
半晌后,她道:“把两个人留在身边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云国皇室这边只怕瞒不了多久,不如我来安排将她们遣返?”
“不必,我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知道了也无妨。”阮棠淡笑,意味深长的道:“况且,再过一些时日,瞒不瞒,都没必要了。”
这是……要回归了吗?
舒妧微微一笑,灿若春花:“好。”
裴乐生和原兰月两个小朋友是相当的戏精,也不知平时看了多少小说,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还真的就一本正经的提前过上宅斗生活了。
还默契的把舒妧视为大房,他们俩就是那弱小无助的小妾。
清晨,天渐白,裴乐生从床上爬起来,还推了一把同伴:“快起来了,我去做饭,你去收拾房间!”
原兰月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声音呜呜的含糊不清:“困死了让我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
裴乐生痛心疾首:“现在妻主身边可是有大房的,不会由着我们懒惰下去的,等会舒妧醒了,看见饭都没有,屋子脏兮兮的,肯定会把咱们俩撵出去的!”
“不要哇我要和公主在一起!”
原兰月一个激灵坐起来,嘴里叨咕着:“不行,绝对不行,不能给她机会让她把咱们俩发配出去!”
这俩人,完全是把舒妧当成那种老爷身边恶毒又善妒的大夫人来对付了。
俩人斗志高昂,发誓要让妻主糖糖看到她们的好,让大夫人没有机会发作她们!
于是等舒妧和阮棠睡醒,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再看看厨房里忙来忙去端菜上桌的少年,简直都愣住了。
一看见阮棠,裴乐生和原兰月一左一右的凑上来挽着她的手臂,原兰月黏糊糊的撒娇:“糖糖,我早早的就起来打扫房间了哦,你看合不合格?”
裴乐生白了她一眼,“你去扶夫人!”
“我要糖……”原兰月声音一顿,丰富的宅斗(文)经验让她反应过来,不能给大夫人发作的机会!
于是她遗憾的放下阮棠的手臂,委委屈屈的凑到舒妧身边,然后就在舒妧冷冷的凝视下默默地后退两步,不敢再凑了。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脑袋里到底长着什么东西。”
怎么解释都不听,还戏精的直接进入宅斗模式了。
不过有这么两个小糖精在身边逗凑,心情情不自禁的好起来。
打那以后,他们似乎看出了阮棠的受用,表演的愈发卖力,致力于不仅要感动自己,还要感动世界。
舒妧还沉浸在阮棠准备回归的消息里,心情愉悦之际,倒也顾不上搭理这两个小的,大家相处起来,一时间竟然很和谐。
不过数日,她们已经熟悉起来。
两个小的虽然有点二,但是对待喜欢的人是万般赤诚,这不因为知道阮棠喜欢美人,他们俩嘀嘀咕咕了一通,就想从这方面下手给她一个惊喜。
“那个据说美的天怒人怨的小鲜肉,我查了查他的行程,这两天正好要来京,我们花钱把他包了,让他给糖糖唱曲怎么样?”
“你还有钱吗?”
“没钱但是可以卖东西啊,咱们走的时候可没少带宝贝!”
俩人一合计,还真可以有,于是背着阮棠,便偷偷出去联系买家了。
阮棠一开始也没多在意,正巧储君登门,俩人坐在书房里喝着红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结果她还没转向正题,就接到了一则电话。
一接通,原裴俩人叽里呱啦的叫声就传了过来:“糖糖救我啊啊啊啊——我们被抓住了呜呜呜……嘟嘟嘟”
一句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掐断。
阮棠眼皮一跳,立刻站起来。
斯柾抬眼看她,“怎么?”
“那俩小的出事了,帮我查一下电话的定位。”阮棠将手机丢过去,冷静的道。
那俩小王八蛋?
斯柾挑了挑眉,不过倒也没拒绝,反正只要这作精不往紫微宫的方向作妖,一切好说,他淡笑,道:“我来处理。”
一句话,沉稳有力。
很快便调了出来。
从离开家门到华道夫酒店,再到被枪支抵在腰间挟持离开,最后带上车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内。
斯柾道:“来抓他们的,不是本国人。”
“我知道。”阮棠抄起外套往外走:“我得过去,不能不管。”
“车已经准备好了。”斯柾道,显然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原兰月与裴乐生瑟瑟发抖的抱着彼此,蜷缩在后车座内,这小姑娘吓的不得了,还在结结巴巴的安慰他:“你别怕,你说你爹会打断你的丁丁,其实也没事……对,没事……反正我们也都嫁给了糖糖,你的丁丁不重要!”
神特么不重要!
偏偏裴乐生还真的觉得有道理,竟然渐渐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得对,不重要……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和糖糖团聚!”
“对,团聚!”
俩人斗志高昂,誓要恶势力抗争到底。
这辆车不知开了多久,停下之后,俩人带着蜜汁自信心走了下来,被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别墅区。
“小少爷,先生在里面等你。”
结果推开门,裴乐生走进去,只与首座上的男人对视一眼,顿时身体一个哆嗦,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让他的腿一软,啪叽便跌坐在地上。
“……义……义父。”
裴乐生的嘴唇都在抖索,低着头,连看男人一眼的勇气皆无。
首座上,男人身形削瘦,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夹克,双腿交叠,肌肤泛着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脸颊瘦到可以勾勒出颌骨的形状,一双黑眸泛着阴郁的光。
他摩擦着手腕上的手表,微微侧首,打量了一眼地上、被自己养大的义子,轻笑:“我还以为你终于出息了一把,结果连这种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男人的薄唇微动,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操!谁他妈能想到所谓的买家是你布置的陷阱啊!
裴乐生悲痛欲绝,脑袋还在拼命的转,求生欲爆表的挣扎:“义父……我……我可以解释的,我来云国其实是为了正事!”
“对,正事!”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喃喃的喊着“正事”,直到被旁边的原兰月捅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原兰月质疑的看着他,无声的问,你真的要背叛糖糖?
糖糖好像并不愿意和安国接触。
裴乐生顿时不说话了。
裴恙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他弯了弯唇,没有血色的薄唇勾起残酷的弧度,像是戏耍小动物的恶魔,故意问:“哦?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正事?嗯?”
“没有……没有正事。”裴乐生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变成了河蚌,什么都不肯再说。
首座上的男人缓缓起身,他信步而来,每一步,都让两个小的畏惧的往后缩,男人英俊的面孔没有半点人气,像无情的、收割性命的机器,让她们完全喘不上气来,只剩下笼罩在心间的畏惧。
裴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废物义子,开口:“没有正事,那就是为了私奔忤逆给予你一切的义父,我的身边从不留叛徒……”
他俯身,冰冷的气息将两个人笼罩,微微一笑,眼底却已结冰,残酷的道:“那么,准备好接受惩罚了我,我的孩子?”
裴乐生的眼中闪烁极深的畏惧,整个人已然僵住,苍白的唇在拼命的抖动,整个人已经濒临昏厥的边缘。
“带下去,按规矩处理。”
裴恙似乎已经玩够了,眼中闪过无趣的腻烦,他起身,语气平淡而无情。
自有下属上前,将两个人往外拖。
原兰月早已忘了言语,忘了来时她的勇气,以及打好的腹稿要和那人据理力争,事实上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她便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小叔,只有畏惧与服从,无法产生半点反抗。
但是现在……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绝望的想,没想到儿戏的私奔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马上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再也吃不到的美食、看不到的繁华盛景,再也没办法向女神撒娇了……
绝望之际,只有满心的遗憾。
就在她们被拖出去前的一刻,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人走进来,禀告:“裴爷,外面有一男一女追着我们的车而来,指明要见您。”
谁?
原兰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与旁边的裴乐生对视一眼,既期待又不可置信。
女神……真的来了吗?
“来救你们的人?”
裴恙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吩咐道:“将他们带进来吧。”
他终于来了几分兴趣,摩擦着手表,兴味的道:“让我猜猜,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你们这一趟的收获,我的好儿子,你今天想向我汇报你的收获以功抵过,却又不想背叛他们是不是?”
裴恙!这个恶魔!
裴乐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被他完全解析,这让他再次绝望,甚至开始后悔不该求救。
义父早已厌倦他的不堪大用,但是即便如此,最多也就是废了他,却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糖糖如果来了,肯定就是为了他们,送羊入虎口啊!
想到这里,裴乐生简直恨不能一头撞死。
裴恙这人,完全就是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眼看义子崩溃,他却愉悦的一笑,故意刺激道:“怕什么,今天既然他们敢来,那么让他和你团聚……不是一个很妙的解决方法吗?”
“妙个鬼!”
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石破天惊的,打破了这里的禁忌,开口便是怼了裴恙,接下来的话更是颐指气使的命令道:“裴有病,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了,连我的人都想杀,给你厉害的!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想让我和谁团聚?”
裴有病?!
卧槽虽然裴恙的恙的确可以这么解读,但是这世上有几个人敢这么当面给他难堪?
一时间,众人头皮发麻。
这声音一出,裴恙的动作一顿,他的身体如雕塑般凝固,一双黑眸直勾勾的朝门口看去,看着那道熟悉的张扬明艳的身影走进来。
她的面容是如此娇美,与多年前并没有半点变化,岁月在她身上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完美,每一寸骨骼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皆不可。
她的气场还是这样的张扬狂妄,似乎全世界都要被她踩在脚下才是理所当然。
裴恙几乎贪恋的注视着她的每一寸身体,享受着她气冲冲却又如此鲜活的模样。
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裴恙却突兀的笑了出来,那是一个纯粹的笑容,纯粹的欢喜,他开口,柔情似水:“要团聚,当然是我们团聚,怎么会有其他人?”
他泰然自若的将自己刚才的话吃了回去,甚至吃的很欢喜。
阮棠上前,一手一个给拎起来,往椅子上一丢,而后才狠瞪了裴恙一眼,说:“看让你给吓得!”
裴恙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小事,长久的煎熬与相思在这一刻得到解放,他几乎激动要失控的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她灼热的温暖。
“我知道你肯定没死,你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干脆。”他低低的笑,胸腔都在颤抖,却在一点点的将她勒紧,“你就是上天派出来专门折磨我们的,所以我知道,我都没死,你肯定没死,但是你太狠了……阮棠,倘若没有这场意外,你可以一直狠心到永远不见我。”
“别这样,其实我之前就想见你了。”阮棠诚挚的说。
然而听到这话,裴恙激动的情绪褪下去几分,却不见感动,只有沉默。
那作精终于不耐烦,一把将人推开,催促:“磨蹭什么呢,我的画呢!画呢!”
艹!就知道你他妈的肯见他,就是因为你的画!
为你掏心掏肺,付出再多,也他妈不如一副自画像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高!
裴恙气结,却又舍不得把人怼走,他狠狠的揉了揉眉,缓和语气:“你和我回国,画像在我们的家里。”
“现在就给我送来,磨蹭什么呢裴有病。”阮棠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急什么,”裴恙慢吞吞的道:“你见你的画像有什么难,我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一副,你且看着,慢慢等其他的送过来,别吵。”
原兰月和裴乐生已经看傻眼了。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骑在裴爷的头上作威作福,原来裴恙那种冷酷无情的疯子,其实也是可以弯下腰降低身段,为一个人低入尘埃的。
那个人只能是……
国母!
妈耶,她根本不是长得像,她就是阮棠本人啊!
裴乐生悚然,搞了半天他差点就和他义父平辈了,大家都是女神的小妾!
当然这事,女神是不认的。
斯柾就在阮棠的身后,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倘若他这还看不懂的话,他就真的蠢得无药可救了。
储君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真相如此荒唐,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能够活的这般张扬肆意底气十足、让原钦然与舒妧等人失态的寻找的女人,自然只有一个人。
安国首脑柏晰的前妻,即便离婚后仍旧受尽爱戴的国母的阮棠。
另一边
“路轻棠与储君两个人就追上去了?”
斯致得到消息后,简直不可置信,“这也太儿戏了,两个人上去是给敌方送菜吗,还不赶紧跟上去!”
下属:“是路小姐要求的,储君答应了。”
但是即便这么说的,他仍旧立刻按照命令办事,不敢耽搁。
四殿下斯致都被气坏了,这是脑子有坑吧?
他瞥了一眼旁观的舒妧,奇怪的道:“平时那么看重她,但是关键时刻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舒妧兴致缺缺的抬眼看了看他,冷漠的道:“我当然不担心。”
“你什么意思?”
两人已上车,朝目的地赶去,面对卫斯致的质疑,舒妧似乎来了兴致,她微微勾唇,嘲弄的弧度,近乎怜悯的看了一眼他,道:“来抓那两个小东西的,是裴恙。”
斯致挑眉:“所以?”
他有预感,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是不祥的预感也在逐渐升腾。
接下来舒妧的话,验证了他的预感。
舒妧弯唇一笑,语气辛辣的冷酷:“你可是我的糖糖是谁?她是安国的国母,是裴恙的主子,是那个主子的信仰!谁会伤害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归,只有你们愚蠢的想要将人留下。
拿她当胜利品夺来夺去,你们也配?”
男人猛地踩下刹车,瞳孔放大,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似还在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感。
她是安国的国母?
柏晰的前妻,甩了一个首脑,又开创了女人娶妻先河的传奇女性。
舒妧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带着一股憎恶的意味和**裸嘲弄:“我曾经很厌恶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和她纠缠在一起,而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骨子里的骄傲感,你觉得你是皇子,所以你高她一等,可以掌控她的命运。”
“你将她抓起来的时候,那份羞辱让我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但是这一刻我不会再这么想了,甚至可怜你们。”
“因为我知道,你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她,只会求而不得。”
“报应!”
是的,报应。
像舒妧凝露她们,对于主公和谁在一起并不介意,但是她们无法容忍有人伤害阮棠。
今天,真相揭穿,算是彻彻底底给阮棠出了一口气,在这些天潢贵胃的脸上留下狠狠的一巴掌,你以为你地位尊贵高高在上?
不,你配不上她!
斯致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抵达的目的地了,但是他坚韧的心智,还是让他选择去亲自看一眼,确定真假。
然而,他就看到那个祸水正抱着一幅画看的着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她。
那是一副人物像,躺在花丛中的娇美女人神韵入骨三分,正是阮棠本人!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祸水曾经说过的话:“以前就有人给我画肖像,这有什么可新鲜的?”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人,也看到了那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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