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缝悄无声地从窗帘下钻出来,慢慢悠悠地挪出一点儿往地毯上爬。
不大不小的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白色床单皱巴巴地缩在一起。小鼓包动了动,忽然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阮枝闭着眼蹭了一下软乎乎的被子,蹭了好一会儿她也不睁开眼睛,转了身趴在床上,藏在被子底下的脚一用力就把被子踹开了。
纤细的小腿霸道地往床沿处一伸,晃荡一圈觉得冷又委屈巴巴地缩回去了。
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人姿势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他半歪着头,静静地看着阮枝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在床上动来动去,也不打算出声提醒她,还有点儿好奇一会儿她发现他在房里的反应。
邢惊迟垂眸扫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二点整。
她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分钟,至今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嗡——”
手机开始震动。
阮枝闭着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枕头边摸手机,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她迫不得已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正躺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
一时间她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拔下数据线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屏幕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林灵。
阮枝接起电话,嗓音软绵绵地喊了一声:“灵灵。”
相比较于她的一副无事发生撒娇似的语气,那边的林灵就像个炸了的小炮仗一样:“姐,你怎么一晚上不接电话?爸爸都吓坏了!他早上还去找了你们馆长,问了你同事都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这一天都哪去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让我操心!”
阮枝还有点儿懵:“我哪儿去了,我不就在床上睡觉吗,我...”
一句话戛然而止。
昨晚的记忆也像林灵的话似的一下子在她脑袋里炸开了。昨晚邢惊迟让她去车上等着之后她实在止不住困意就睡了过去,然后呢?!
阮枝揪着被子想了一会儿,又试探性地掀开被子看一眼自己,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但她居然从车里跑到了床上。
隐隐作痛的手腕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她的大脑短暂地卡壳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应:“灵灵我、我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一直在睡觉。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林灵翻了个白眼,早晚被她气死:“爸爸就在边上,知道你接电话了拿着锅铲就从厨房里跑出来了,听你说没事又跑回去了。”
阮枝抿抿唇,怂巴巴地小声道歉:“对不起啊灵灵,姐姐下次不会了。”
林灵听着阮枝像个小朋友似的撒娇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憋下去了,她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我去接你。”
阮枝回忆了一下:“周六的机票,回头我拍给..”
你。
一句话没说完她手里的手机忽然被人拿走了。
阮枝:?
她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去,然后咽下了已经冒在嗓子眼的尖叫声。
她的丈夫,丰城刑警队队长邢惊迟。
不知为什么出现在了她房间里,且不由分说地抢走了她的手机。
邢惊迟瞥了一眼眼睛瞪得溜圆的阮枝,神情淡淡的,口吻也是:“林灵,我是你姐姐阮枝的丈夫邢惊迟。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和她一起回丰城,期间我会保证她的安全。你让林..爸不用担心,回来那天我会送她回家。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复述一遍。”
电话那头的林灵:“......”
是阮枝没睡醒还是她没睡醒?
邢惊迟的语气像是在和属下说话:“你还有其他疑问吗?”
林灵:“...没有。”
邢惊迟把手机往阮枝跟前一递,黑眸落在她的小脸上,一点儿都没有抢人家手机的自觉,语气如常:“你还有话要和你妹妹说吗?”
阮枝:“...没有。”
邢惊迟微微颔首:“那挂了。”
阮枝:“......”
他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阮枝默默地往被子里锁了一点,企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她细声细气地开口:“那个..昨晚你把我送回来的?”
她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沿,似乎有点儿紧张。
邢惊迟微暗的视线在她莹润泛红的指尖停留一瞬,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嗯,我出去等你,洗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先去吃饭。”
说完邢惊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门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一样,阮枝的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阮枝没去管震个不停的手机,而且先爬到床尾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邢惊迟离开之后才卸了力气瘫在床上。
她拧着眉头思索。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似乎他们之间这没见面的三个月根本不存在似的。
阮枝揉了揉头发才去看手机。
未接电话十几个,一打开微信几乎全是林灵发来的信息,其余的就是她爸和博物馆那边发来的。
阮枝挑了几条信息回,打开和林灵的对话框之后扫了一眼,这丫头已经就把她失联的事抛到了脑后,一直在问她邢惊迟的事。
[仙女灵灵:阮枝枝,你老公不是逃婚了吗?]
[仙女灵灵: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居然还在你房间里?!]
[枝枝不胖:没逃婚,就是你姐夫。]
[枝枝不胖:我洗澡去了,回去再和你说。]
[仙女灵灵:你这明显就是心虚!]
[枝枝不胖:啾啾灵灵!]
阮枝又一次靠着撒娇卖萌躲过了林灵来势汹汹的质问,她拿了衣服就溜去了浴室洗澡,毕竟她丈夫还在外面等她。
半小时后。
阮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换了衣服后她犹豫再三还是快速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她也没想到婚礼上她那么美的模样她丈夫没见到,反而在这里见到了她最狼狈的样子。
吹干头发背好包阮枝又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才开门出去。
她往左右看了看,右边的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男人。
脸部轮廓、身形她都很熟悉。
邢惊迟侧头咬着嘴里的烟,眼神虚虚地落在窗外。
心里不自觉地想起阮枝刚才在房间里的模样,她不知道他在,很轻松,和昨晚在警局的状态差很多。和她妹妹说话就像个小姑娘似的,撒娇都是一副怂了吧唧的模样。
前段时间邢惊迟忙,没时间去了解阮枝的家庭情况。
今天早上他到时候抽出空找人去了解了一下。刚才和她打电话的林灵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小六岁,刚上大学。
阮枝的父亲林千寻和母亲阮清在她五岁的时候因性格不合和平分手,阮枝一直是随母姓,阮清出国后阮枝就跟了林千寻。同年林千寻和林灵的母亲姚遥再婚,第二年林灵出生。因为林千寻和姚遥工作忙,多数时间是阮枝带着林灵,姐妹俩关系一直不错。
阮枝去年研究生毕业,目前在丰城博物馆文保科技部上班。
邢惊迟想到阮枝的岁数,轻哂一声。
还挺聪明。
邢惊迟感官很敏锐,脚步声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微微偏头,眸光微动,看到了不远处的阮枝。
他掐灭了烟,把烟蒂往边上的垃圾桶里一丢,抬步朝她走去。
滇城白日里天气很好,温度适宜。
她穿了件薄薄的白色毛衣立在原地,底下的两条腿被水洗蓝的牛仔裤包裹着,笔直又纤细,底下踩了一双白色球鞋。
邢惊迟的视线移到她的小脸上,看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
小脸白皙又漂亮,嘴唇看起来像颗饱满的小番茄。
阮枝看着邢惊迟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心里还有点紧张,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迫人也有可能是因为昨晚她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散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邢惊迟可不知道阮枝在想些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外套随便往身上一披,垂眸看向她红了一圈的手腕,大掌自然地往手腕下滑去,准确地牵住了她的手。
软的、还没他半个巴掌大的手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走了,吃饭。”
邢惊迟声音淡淡的,一点儿不自然都没有。
阮枝一僵。
这人怎么回事?
直到进了电梯她都还有点晕乎乎的。
男人的手掌炙热有力,掌心的肌肤干燥又那么点儿硬,虎口和掌内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这是他握枪的手,正牵着她的。
电梯门能清楚地映出此时阮枝的模样。
她低垂着脑袋看不到,邢惊迟却能清楚地看到她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袖口,就差没把那圈毛衣边边揪出一朵儿花来。
他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雪玉一般的耳朵从毛茸茸的发里探出来一点儿,隐隐地泛着红。
邢惊迟收回视线,平视前方。
他看到电梯门上映出来的自己无声地笑了一下。
...
电梯在一楼停下,阮枝后知后觉地被邢惊迟牵着往外走。
“阮枝,看路。”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阮枝这才回过神来。
她上一次被人提醒看路还是上大学做课题的时候,她的老师笑眯眯提醒她看路,那时候她的老师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孩子。
阮枝的心里无端生出点儿窘迫来,她轻声应了一句:“我在看的。”
邢惊迟也没戳穿她,毕竟昨天才把人惹恼了。
他适应着阮枝的步伐,放慢了步子走。
邢惊迟和阮枝的相貌不论摆到哪儿都很打眼,两人一出电梯大堂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们,包括阮枝的同事姜婉兰等人。
姜婉兰看到阮枝心里憋着的气一下子就哽住了,这不是没事吗?馆长还让他们一大早出去找人,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说丢就丢。她本来就想当没看到阮枝,但阮枝的身边却还站着个男人。
姜婉兰上下打量了一眼阮枝身边的男人,长得虽然帅,但浑身上下就没一样值钱的东西,看模样不像是本地人。
这三个月阮枝手上一直戴着戒指,她已经结婚了。
而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她丈夫。
想到这里姜婉兰故意提高了声音喊:“阮枝!”
作者有话说:矜持哥哥: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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