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背对着门口,正低头摆盘子,身后骤然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扣入怀中。她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男人清冽的气味就将她包裹。
这味道她很熟悉,他们日日都相拥在一起入眠。
她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喊:“邢惊迟?”
邢惊迟“嗯”了一声,没松手,直接抱着她去了沙发。这一个动作让阮枝心里发虚,饭都没吃天都没黑就要办事吗?是不是有点儿太着急了。
但这一次阮枝猜错了,邢惊迟没有办事的打算。
邢惊迟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围裙随手丢到一边,抚上她的眼角。许久,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低声问:“怎么提前回来了?爸爸送你来的?”
阮枝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底气地说:“我自己先回来的。”
话音落下,横在她腰间的手霎时收紧了。
邢惊迟黑眸微暗,没再问她为什么会先回来。他安静地抱了她许久,才与她拉开距离,神情晦涩:“枝枝,我有事要和你说。”
阮枝望着邢惊迟的黑眸,那眸内蕴藏着复杂的情绪,叫她看不分明。
她去握他的手,直到感受到他将她攥紧了,才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这样的邢惊迟让她有点不安。
邢惊迟的视线掠过阮枝的眉眼,缓缓下移,落在她光洁细腻的脸颊上。那里曾有一道小小的伤疤,还惹她哭了。
阮枝被邢惊迟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她又眼睁睁地看他抬手触上她的侧脸。微凉的指尖游移在她的侧脸,似是在上面寻找什么。
那个位置...
阮枝瞳孔微缩,心底浮上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等她问,邢惊迟就开口了。
“枝枝,我找到她了。”
“她那时候太小,没记住自己的名字。”
“她不叫雀儿。”
阮枝:“......”
她发现自己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邢惊迟,但他说完这几句话就不开口了,就这么看着她。
男人凝视着她。
阮枝只好硬着头皮问:“...那她叫什么?”
说着她想起邢惊迟从清城回来说的话,安慰自己是邢惊迟先说他找到雀儿了,可不是她故意憋着使坏。想到这儿她又有底气挺起胸膛,补充了一句:“你之前不就说找到她了吗?怎么这时候又提起。”
邢惊迟坦然承认:“那时候我说谎了,去清城找到的那个女孩是周大富在路上拐的,和‘723’拐卖案没有关系。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雀儿。”
阮枝动了动唇,心想那你见我第一眼可没把我认出来。
但她不敢说,只能在心里小声叭叭。
阮枝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她一紧张就容易这样,在滇城那会儿邢惊迟就发现了。邢惊迟看她良久,阮枝,问:“枝枝,不问我为什么说谎吗?”
这件事阮枝也一直没想明白,那天早上他说的很突然。
她抿抿唇:“为什么?”
邢惊迟看着她,眼眸中的光忽然变得不一样了。在缓慢又长久的对视之中,他低声道:“在清城的那一晚,我忽然意识到,不能再让雀儿横在我们之间了。”
“枝枝,我爱上你了。”
“之后我把这件事交给了秦野,没再过问。”
邢惊迟这些年,已经尽力了。
他总得给自己留点什么,他也想自私一次。
阮枝呆住。
在邢惊迟说爱她的时候他的眸光比任何时候都亮,他那样温柔地看着她,眉眼间的冷峻都消融。如今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邢惊迟抚上她的发,声音很轻:“枝枝,我爱你和十九年前的事无关。我爱上的只是你,这半年间,日日夜夜的你。”
阮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也知道她心里介意的是什么。
他没有生气,也不怪她。
“枝枝,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想了十九年。”邢惊迟喉间干涩,他握紧了掌中的手,“知道你平安健康地长大,真是太好了。”
邢惊迟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
阮枝还在陷在邢惊迟说的话里,迟迟没有反应。邢惊迟倾身靠近她,亲了亲她的侧脸,低声道:“枝枝,我们先吃饭。”
一脸恍惚的阮枝被邢惊迟牵到餐桌前。
邢惊迟去厨房盛了饭,等他出来的时候阮枝还犹自出神。
“枝枝,要我喂你吗?”
邢惊迟问的一本正经,一点儿都不像随口一说。
阮枝骤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摇头,跟抢似的拿过邢惊迟手里的筷子,然后埋头吃饭,连抬头看一眼他都不敢。她脑子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邢惊迟说的话。
他说,他爱她。
这顿饭阮枝吃的心不在焉,桌上大部分的饭菜都是邢惊迟吃的。
他们家向来都是这样的。
吃完饭后邢惊迟收拾了餐桌,等他洗完碗出来的时候阮枝正托着腮发呆,怀里还抱着她那只小海豚。他瞧了一眼就进房间去收拾她的箱子,她出去的急,箱子还没开。
邢惊迟不紧不慢地收拾完箱子后径直走进了浴室给阮枝放洗澡水。
一直神游天外的阮枝被剥光了放进浴缸里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抱着她的男人。浴室里蒸腾着热气,邢惊迟穿着一件短袖弯腰站在浴缸边,手臂稳稳地托着她。
鼻息间漾着草莓的味道。
邢惊迟放的是草莓味的泡泡浴球。
阮枝咬咬唇,往水下缩了缩,小声道:“老公,我自己洗。”
邢惊迟摸了摸她的发,低声道:“不许发呆了,泡完就出来。”
说完邢惊迟直起身子转身离开,给阮枝留出了单独的空间。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谈起这件事,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阮枝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邢惊迟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受到的冲击不小。
他缓了四天才能这样平心静气地和阮枝说话,情绪已克制到了极点。
邢惊迟立在阳台上注视着沉沉的夜幕,压下汹涌的烟瘾之后他不可抑制地生出点儿异样的情绪来,这情绪来自于阮枝。
他想。
幸而,阮枝认出他了。
幸而,他们结婚了。
阮枝坐了一天的飞机,洗完澡就上床躺着了。但这一晚她没玩手机也没玩平板,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明明她早就可以解释的,但因着心里的那点儿怯懦,阮枝迟迟没有开口。
如今她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邢惊迟承认了他爱上的是阮枝,而不是当年的雀儿。可阮枝心里总有那么一块儿地方不对劲。
她有些愧疚。
一想到刚在灯光下男人温柔而又负疚的眼神,她心底就升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邢惊迟与她不同,他一直背负着这件事。这件事压在他心底,整整十九年。
邢惊迟洗完澡打开房门的之后一眼就对上了阮枝的眸,她正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阮枝摇摇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邢惊迟本就打算上床陪她的。几步走到床边,扯开被子躺了上去,把阮枝抱进怀里,两人在温柔的灯光下安静地靠在一起。
邢惊迟抚着她的发,低低地问:“累不累?拍卖会怎么样,有喜欢的东西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小声应:“不累。那边好冷,早上起床打开窗就能闻到冰雪的味道,干干的,但不闷,海风很咸。”
说到这里阮枝的声音不由轻下去,她缓声道:“邢惊迟,等来年春天,我们去拍婚纱照吧。我想去春花盛开的地方,辽阔的地方。”
这本就是邢惊迟答应阮枝的事,他怎么会说不好。
说起拍卖会阮枝不由想到了林千寻说的事,正巧邢惊迟和姜婉兰他们也见过。她翻了身趴在邢惊迟的胸前,和他面对面,一双鹿眼亮澄澄地盯着他瞧。好半天才开口:“邢惊迟,我们这次在拍卖会上看见了一样拍品,特别漂亮,当然价格也很漂亮。你记不记得姜婉兰?”
邢惊迟记性好,当然记得她。
那天他还把这个女人和阮枝的另一同事铐在一起了。
阮枝见他记得就继续说:“姜家原是靠海运起家的,从民国那会儿开始就接触文玩了。原先他们家还开了窑厂呢,后来出了事就关了,就专心做海运,三年前他们丢了一船的货。你猜怎么着?这回我们居然在拍卖会上见着了。”
犹自说着话的阮枝没发现邢惊迟皱起了眉。
他沉默片刻问:“姜家的窑厂出了什么事?”
这两天他们翻阅了所有资料,才知道郑子阳和成俊的父母当年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父母死于窑厂爆炸,可那窑厂背后的人他们却没查出来,资料缺失。
邢惊迟明天是准备去那旧址问的,不想听阮枝说了这么一件陈年往事。
阮枝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好像是出意外爆炸了,死了好些工人呢。刘奕华就是在那之后被姜家收养的,他和姜婉兰是一块儿长大的,所以感情这样好。”
邢惊迟看过资料。
那会儿死了八个工人,四个孩子成了孤儿。有的孩子父母双亡,有的孩子本就是单亲家庭,总是当年的事是一出惨剧。
阮枝没注意邢惊迟的神色,眨了眨眼问道:“你说巧不巧,丢了三年的东西居然出现在拍卖会上了。这会儿消息肯定传到国内了,我觉得等下周我去上班,姜婉兰肯定不高兴。”
的确是很巧,但也太巧了。
邢惊迟隐隐觉得藏在这些案子背后的事正在缓慢地浮出水面。
邢惊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阮枝提案子的事,只道:“那就不理她。”
阮枝抿唇笑了一下。
她又嘀咕了一会儿在R国的事,说着说着她逐渐安静下来,就这样静静地趴在他的身上,柔软的侧脸贴在他的胸侧。
邢惊迟以为阮枝困了,伸手关了灯。
在黑暗中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只是长久的寂静之后,阮枝忽然开口了。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邢惊迟。”
邢惊迟将她抱得紧了一点,低声应:“我在。”
阮枝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卧室,邢惊迟是她唯一的感知。她揪紧了邢惊迟身上的衣服,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爸爸妈妈会分开了。”
邢惊迟的动作顿住。
他记得那时候阮枝说的话。
他曾安慰她说等回了家爸爸妈妈会经常陪她身边,她闷了许久之后摇头说不会的。果然后来也如她所说那样,只是结果更差,林千寻和阮清离婚了。
阮枝动了动,把脑袋放在邢惊迟颈侧,声音低下去:“那一晚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你带着我逃出去的瞬间,我记得那夜的风和月亮。”
记了整整十九年。
那时候,邢惊迟握着她的手是多么有力量,这力量给了小小的阮枝莫大的勇气。
不论是那时,还是之后的数年内,那力量都支撑着她前行。
邢惊迟喉间干涩:“枝枝,那时候的我自负任性,做事没考虑后果。有一段时间,我每晚做梦都是那一晚,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
他甚至都不敢往下深想。
阮枝在黑暗中摸索着抚上邢惊迟的脸,小声道:“邢惊迟,你记得那时候你说的话吗?你说要娶我的,你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枝枝。”
邢惊迟心似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阮枝轻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自己都说了,不能再让雀儿横在我们之间了。邢惊迟,现在我们结婚了,你不该再郁结于过去。”
她明白,不论怎么修饰过去,邢惊迟把所有的责任担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无法改变,他们都该放下这件事了。
邢惊迟低头,轻触着阮枝的额头。
他明白阮枝说的对,但他放不下,尤其是在知道阮枝就是雀儿之后。
许久,邢惊迟哑声应:“好。”
这些放不下,没必要让阮枝知道。
第二天是周五,邢惊迟还得去上班。
因着昨天睡得早,阮枝也一早就起来了,还和邢惊迟一块儿出去跑了一圈,两人吃完早饭手牵手回了家。邢惊迟洗了澡之后准备出门,阮枝站在门口亲了亲他。
邢惊迟勾了勾唇,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还是他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
邢惊迟走后阮枝闲着没事干,干脆来了个大扫除,等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她就溜达去了厨房,准备做饭给邢惊迟送去,当然她没忘给余峯和秦野准备一份。
许是为了迎接阮枝回来,这天丰城放了晴。
秋日里的阳光很温柔,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阮枝开着她的小甲壳虫往刑警队开去,这次她没偷偷走,直接拎着饭盒上了楼。
阮枝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没到他们下班的点儿。
办公室里人不多,多数都出现场去了,秦野和余峯都在,余峯向来灵光,一眼就瞧见了进门的阮枝,他呆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嫂子!”
阮枝对上了余峯灿烂的笑容。
她一瞧就知道余峯在想什么了,笑眯眯地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吃完了不用洗,我带回去就行。邢惊迟在办公室吗?”
余峯饭盒,心想哪儿能不洗,嘴上忙应道:“在呢,嫂子你上去吧。”
阮枝上了楼,没急着敲门,趴在门边的玻璃上往里瞧了一眼。邢惊迟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手里拿着资料看得认真。
阮枝抿唇笑了一下,正想敲门却瞥见了他桌上放着的烟盒。
刑警队里是不能抽烟的,邢惊迟在家里也不抽烟。阮枝天天和他睡在一起,当然知道他其实已经不抽烟有一段时间了。
邢惊迟是从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的?
她面上的笑意敛了下去。
阮枝缓缓收回视线,慢吞吞地敲了敲门。
片刻后,邢惊迟亲自来开了门,显然是知道阮枝来了。
阮枝在对上邢惊迟视线的时候,弯起了眉眼:“老公。”
邢惊迟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饭盒,牵着她进门,侧头问:“自己吃过饭了吗?”
“没呢,想过来和你一起吃,自己吃好没意思。”阮枝悄悄往桌上又看了一眼,原本放着的烟盒已经不见了,“这个点你可以吃饭了吗?”
邢惊迟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他牵着阮枝坐下,打开了饭盒:“先吃饭,下班了。”
吃饭的时候邢惊迟提起了姜家的事,他夹了菜放到阮枝碗里,低声道:“枝枝,当年姜家窑厂的爆炸案可能有问题。如果有任何人向你提起这件事,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邢惊迟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消息来源是阮枝,这是为了保护她。
阮枝一怔,没多问,只点点头:“好,知道了。”
吃完饭阮枝应该离开的,但邢惊迟却想她再多留一会儿。
阮枝知道邢惊迟下午不出现场之后干脆去柜子里扒拉出她的小抱枕躺在沙发上,她的脑袋靠在邢惊迟的腿上。毕竟她的老公还是拥有午休时间的。
“入秋了,周末陪你去逛商场?”邢惊迟顺着阮枝柔软的发,垂眸望着她白皙的侧脸,“上周你说没衣服穿了。”
阮枝枝:“......”
她不过是在上周邢惊迟整理箱子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女人说的没衣服穿...当然是真的没衣服穿了!
阮枝一脸凝重:“对,我们去买新衣服。”
原本这周末她打算和邢惊迟在床上厮混的,毕竟他们好几天没见了。没想到邢惊迟主动提出来逛商场,她也想给他买点过冬穿的衣服,这个男人居然连件羽绒服都没有。
就这样,他还在丰城活下来了,这真是奇迹。
丰城的冬天,可是刺骨的冷。
不过阮枝一想,北城更冷呢,这下她又能理解邢惊迟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阮枝又和邢惊迟叭叭了一会儿,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意识迷迷糊糊的,邢惊迟低沉的声音缠绕在她耳边,像秋日里的风一样。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邢惊迟眼眸低垂,注视着在他怀里睡去的人。
良久,男人低头,极其克制地在阮枝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
丰城的天气说变就变。
明明早上还是晴光正好的模样,到了下午天色陡然暗了下来,暗沉沉的云压过,不过瞬息,整个丰城变得雾蒙蒙的。
雨声渐响。
阮枝被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吵醒。室内昏暗,原本透亮的办公室拉上了窗帘,她没能在办公室找到邢惊迟,这里就她一个人,身上盖着薄毯。
等她清醒了收好毯子和抱枕,邢惊迟正好开门进来。
“醒了?晚上想吃什么?”邢惊迟走近阮枝,阻止了她想去拉开窗帘的手,“下班了,不用管。我们回家去。”
阮枝一愣。
下班了?
邢惊迟注意到她的眼神,顺了顺她的发,解释道:“你睡了很久。”
见她睡得香,他舍不得把她叫醒。
阮枝眨了眨眼睛,既然下午睡了那么久,那晚上就能晚点睡了。于是她眨巴着水亮的眼睛看着邢惊迟,试图让邢惊迟理解她的意思。
邢惊迟拍了拍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边走边道:“天冷了,不许吃冰淇淋了。”
阮枝枝:“......”
她那个眼神是想要吃冰淇淋的意思?
虽然邢惊迟说不许吃冰淇淋,但回去的路上给她买了奶茶和一大堆水果。阮枝捧着奶茶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孩子养了。
回到家阮枝什么也不用干,邢惊迟进了厨房,让她自己在外面玩儿。
因着下了雨,吃完饭后阮枝和邢惊迟也没出门,两个人又腻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转眼外面已是暗沉沉的一片,阮枝悄悄地瞧了邢惊迟一眼,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阮枝瞧着瞧着便又想起下午的事来。她打算再试一次,这男人总不能迟钝成这样。
阮枝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老公,我们去睡觉吧?”
邢惊迟垂眸看她一眼,低声问:“困了?”
阮枝瞪他一眼,平时办起事来不是很起劲吗?
邢惊迟顿了片刻,后知后觉地从阮枝的话语中品出一点儿别的东西来。他怕她这两天倒时差太累,不想去闹她。
但邢太太有这个需求,他自然要配合。
邢惊迟打横抱起阮枝,就抱着她关了客厅的灯,进了房间之后径直进了浴室。
浴室水汽蒸腾,热气氤氲,灯亮了许久许久。
...
秋日眨眼而过。
在丰城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丰城博物馆的百年展即将开幕。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嗅到完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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