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首领的大屋子十分昏暗。平时首领宴会开会用的大厅虽然十分宽阔,但此时只有几个粗木头支柱上面挂着的火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阿维德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和肉香味,他不禁摸了摸肚子。大厅里面的大木头长桌边上空无一人,而最前面蒙着熊皮的宝座上,此时也不见部落首领的身影。
“进来吧。”一声粗糙浑厚的男低音从一边半掩着的木门里传出。
阿维德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斑驳木门。房间里面燃着微弱的烛光,借着微微烛光,阿维德看到首领大人正坐在床边的桌子前面,一个人品着香醇的美酒。
听到门响后,部族首领一双如鹰一般的锐利双眼透过黑暗聚焦在了刚刚进门的阿维德身上。
“坐吧阿维德。什么事情让你急匆匆地跑来见我?”部族首领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咸鱼,放在嘴中咀嚼了起来。
阿维德咽了咽口水,坐在了旁边的矮椅上,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开了口:“首领大人,我这次在东弗里西亚的阿伯尔多伦港采购时,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传言。”
“是什么样的传言,让你这个一向沉稳的家伙现在如此紧张?”部族首领有些奇怪,放下手里的鱼条,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阿维德。
“首领大人,您,您还记得莱茵河畔边的弗尔德村吗?”烛火的微弱光芒照耀着阿维德红润的脸庞。
“当然,除了前年第一次去劫掠的时候在那收获还颇为丰盛,去年去时他们就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说实话,那里实在是勾不起我半点再次光顾的兴趣,”部族首领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向旁边站着的卷发老人招了招手,“老埃里克,给他倒一杯蜂蜜酒!”
“不过首领,今年那个贫苦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从多个行脚商人和酒馆伙计嘴里听说,弗尔德村貌似受到了他们的神的庇佑,大麦和燕麦的种收比估计可以达到一比二十……啊,谢谢你!”阿维德说完,卷发老人正好递给了他一杯上好的蜂蜜酒。
“你在和我开玩笑?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是什么。”部族首领一脸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阿维德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
“绝无半句假话,我的首领大人,我可以以我的臂环起誓!”阿维德信誓旦旦,一脸坚毅。
部族首领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好吧,阿维德,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某个家伙在火塘边编造杜撰的故事。你现在仔细讲讲。”部族首领揉了揉太阳穴,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些什么。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弗尔徳村田里丰硕的麦穗变得越来越金黄,弗尔徳村的木堡也接近建设的尾声。
“老爷,估计这个星期就可以建设完成了。”石匠莱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图纸,又看了看眼前的木堡,满意地点了点头。
箭塔和木门已经建设完成。而连接二者间的城墙上此时正紧锣密鼓地在建设突廊。
“是啊,距离维京人夏掠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真希望能快些完工。”胖子点了点头,眉目间透露着几分担忧之色。
“胖子,着急也没有用。我现在去村里转转,你监督好他们!”西蒙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向丘边走去。
“预备,放!”还没走出几步,不远处就传来了猎人比尔的声音。
“还可以,基础都学会了,剩下的就是不断的练习了。”看着对面干草靶子上的箭矢,比尔嘴角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为了训练出更多弓箭手迎接维京人的进攻,西蒙在有意愿参加民兵的自由农和新加入民兵队的奴隶里面挑选了八个看上去比较伶俐的家伙,编入了弗尔徳村的弓箭队,并且就在新建木堡的旁边的空地上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射箭场。
“啊,老爷,您来了!”比尔注意到了走来的西蒙,摘下自己头上的皮帽,迎了上来。
“这些家伙训练得怎么样了?”西蒙看着旁边不断搭弓射箭的新弓箭手们,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
“老爷,最基本的诀窍他们都掌握了,剩下的就是日复一日的练习了,”比尔抚摸着自己的爱弓,缓缓说道,“一个人可能要终其一生才能完全掌握射箭这个技能。”
“确实,”西蒙赞同地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一个刚刚从箭壶里抽出了一支箭矢的年轻人,“来,你射那个稻草人靶子的头部我看看。”
“好,好的,老爷。”年轻人说话有些结巴,手颤抖着抬起了起来,拉起了弓。
“嗖!”
一支箭矢飞速射向了五十米外的稻草人靶,但是一头插进了靶子旁边的泥土里。
“啊哦,我的老爷,请原谅我,我有些紧张。”年轻人涨红了脸,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
“你除了练习你的箭术,还得好好练一下你的心态。如果只是你的领主站在你身边看你射箭就紧张成这样,那真正上了战场要射维京人时你怎么办?”西蒙并不恼怒。他知道新人是需要历经磨难和成长的。
“老爷说得没错,”抱着手旁观的比尔也开了口,“过几天就把你们带到山林里去狩猎猛兽。虽然和实战有些区别,但能好好磨砺一下你们的心态。”
………
在夕阳照耀下的金黄麦田里,除了正在工作的农奴们,还有一个穿着干净的宽松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在高声吟唱,赞颂着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主啊我的主啊,您的降下的圣迹使我们不再饥饿;主啊我的主啊,您的子民爱戴着您,沐浴在您的圣恩之下……”
平时在田间干活最喜欢唱歌的农奴们静静地聆听着这优美的韵律,仿佛灵魂都受到了洗涤。
“你在修道院里学过圣咏吧?”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路德维希背后。
“当然,我以前在修道院的时候有段时间天天唱圣咏,这种调子简直都刻到我的骨头里去了。”路德维希点点头,在一阵清风中呼吸着略带农家肥臭味的清新空气。
“维京人快要来掠夺了,这里将变得十分危险。你确定你不去下一个地方游历吗?”西蒙很奇怪为什么路德维希前几个星期伤好之后为什么没有和路过的商队一齐离开弗尔德村。
“这里确确实实是上帝显圣的地方,”路德维希转过身子,摸着粗大肥硕的麦穗,“我去过很多地方,能长得这么丰满的大麦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我同样相信,在上帝的庇佑下,维京人也肯定拿弗尔德村的木堡没有半点办法。”
“啊哈,你想留下来见证战争,是嘛?”西蒙想起自己曾经听过这个家伙说他喜欢见证残酷血腥的战争。
“没错。你想想,异教徒们攻打一处受到上帝庇佑显圣的村堡,多么刺激,”路德维希面带激动,“把这场战役写成一首广为传颂的史诗,想想就令我血液沸腾!”
“好吧朋友,既然你坚持的话,”西蒙笑着摇摇头,“到时候在城墙上保护好你自己便是了。”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在这场战争中捐躯,我也义无反顾。”路德维希并不在意。如此看来,虽然他不喜欢修道院里的生活,但不可否认在修道院里的学习让他的信仰异常坚定。
“愿上帝与你同在,我的朋友,”西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要去给维京人准备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你打算求和么!?”路德维希满脸错愕,大大的宝蓝双瞳中满是疑惑。
“不,是一份到时候让维京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大礼。”西蒙回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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