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焕眼眸闪了闪,“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他的腿好不了,不可能继承祁氏。”
“少骗我,祁爷爷明显更喜欢祁曜。”
许觅不以为然,冷声反驳。
“那爷爷还更喜欢楚齐,你觉得你比得过他?”
祁焕冷笑着,反问他。
被他问得一梗,许觅没忘了自己的目的,“那也和你没关系,我自己乐意。怎么,你还有意见了?”
“呵呵呵,许觅,你别好歹不分,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
祁焕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许觅,手插在裤兜里悄悄收紧。
“谁给你的自信啊?就会动动嘴。”
许觅嘲讽一笑,和他对视着。
“呵,我想动的,可不只是嘴。”
祁焕的目光放肆地扫视着许觅,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兴致。
他的视线过于露骨,让许觅心头一阵不适,年前的祁焕,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许觅,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找你,你没把握机会,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祁焕一字一顿的,透着点狠意。
基本可以确定,祁焕是知道什么内情了,不然不至于这么肯定。
“哦,您请便。”
许觅不以为然,视线收回,盯着电影荧屏。
祁焕停了会儿,冷哼一声离去。
祁家毕竟不是许觅熟悉的,再刻意查下去也许就暴露了。
等着祁曜从书房出来,许觅借着帮他去洗手间的理由,悄悄和他说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感觉祁爷爷的身体,恶化得有些过快了。前几天去家里,感觉精神状态还不错。”
许觅说到。
“而祁爷爷食欲不振,又正好是在发现你的事,和祁斯铭孟婉茹大吵一架后,就很可疑了。”
许觅的分析很有逻辑,祁曜听完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我等下去和爷爷说,他身边的人谁有问题,他自己最清楚。至于祁焕的嫌疑,我让人暗中留意。”
“好。”
许觅点点头,退出洗手间,在外面等他。
从祁家离开,已经是八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夜风寒冷。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许觅坐在副驾驶座,楚齐陪着他在后座,不用交流,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两人一起坐在后座,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距离感到底是产生了,淡淡的尴尬让人不适应。
从“情人”变朋友,说能好好相处,都是骗人的。
许觅端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打开手机文档编辑,不知不觉就投入了。
祁曜侧头看他,只看到个后脑勺。他安安静静地静止着,像是睡着了。
犹豫了下,祁曜把盖腿的毛毯轻轻给他披上。
猝不及防被柔软的毛绒碰触,猜到是谁做的,许觅打字的动作停住,身子也僵了。
手不自觉地按在关机键上,屏幕暗下。
只是朋友吗?祁曜对朋友这么关心体贴?许觅怀疑了。
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着,坦白后祁曜说过的话,每一个表情、举动。
许觅实在不是个迟钝的人,有些事不去在意就算了,一旦刻意去想,某些忽视的,就浮现出来,让人心惊。
可是,许觅已经做了选择,当做不知道,不回应,才是最好的吧。时光,是个橡皮擦,会把过往的一一擦除,淡到看不见。
他们的一生,还有很长很长,足够时间的魔法施展。
一路安静着,直到车子停下。
祁曜伸手戳了戳许觅,“醒醒,到了。”
用的力道不轻,许觅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装作刚刚醒来,睁着朦胧的眼,声音轻轻的带着鼻音,“啊,哦。”
迷迷糊糊地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许觅心想,他这演技,说是专业的也有人信。
祁曜看不过眼,冷声刺他:“有本事睡觉,有本事走直了啊!”
许觅当没听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
司机把祁曜送上了楼,就离开了。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许觅“清醒”过来,问祁曜:“你上楼吗?”
“不然呢?”
“哦。”
默默起身,把祁曜送到了电梯,按下楼层数。
“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睡。”
知道祁曜的心思后,许觅觉得自己更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了,就在朋友的范围就挺好。
祁曜在电梯里,无声地看着他,直到电梯门合上,视线都没有移开。
那眼神,像是带着控诉,许觅不敢深想下去。知道的越多,越难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让他一个人上楼,怎么想都有些不放心。长期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要完全改了,还挺难。
掐算着时间,给他打电话:“祁曜,你到房间了吧?”
“嗯。”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其实祁曜大部分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他自己把自己训练出来了。
那边沉默了下,“帮我放水。”
“好的,马上来。”
说到这个,许觅就想起来他上次一个人进洗手间的惨状,还是大意了。
许觅快步往楼上去,到房间的时候,祁曜已经脱了上衣,剩下裤子没脱。
裤子脱起来不是很方便,他一般是进了浴缸,或者在床上脱。
许觅先去把水温调好,然后推着祁曜进浴室。
十分自然地俯着身子,给他把裤子解开,脱下,只剩下里面的。
“还需要我吗?”
祁曜脱得再干净,他都见过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许觅,你还真是。”祁曜不知道说什么了,“去外面等我,正好昨天有几道题不会,在床边的柜子上,帮我看看。”
“好。”
许觅不疑有他,带上门出去。
浴室里只剩下祁曜了,他慢慢地挪进浴缸里,刚刚好的水温让他舒展了眉眼,视线触及被包裹住的部位,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决心不去管。
水温一点点降下去,祁曜恢复了平静。
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清冷:“许觅。”
“哎,来了。”
放下作业本,许觅快步过去,对于自己带起的涟漪分毫不知。
——
“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
楚管家安慰着祁爷爷,替他抚胸口。
“我真是,气都生不完。家门不幸啊!我怎么生了那么个逆子,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偏要去招惹些不清不楚的。”祁爷爷大喘着气,“上梁不正,这下梁歪了啊。”
“也许,那孩子也是被蒙在鼓里呢。”
楚管家说到。
“这话你自己信吗?”祁爷爷怒气难消,“我对他不比阿曜上心,但该给的都给了,股份我是要给阿曜,可我名下的其他财产少吗?都给他。”
“怎么就和他那个妈一样,不知道知足啊!”
“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尽早解决好。”
楚管家冷静道,他也是看着这个家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心中的感慨不比谁少。
“厨房那里,让人看着点,找机会换了吧。”祁爷爷叹了口气,显得苍老了很多,“他们不是要遗嘱?给他们,股份转让的事,暂时瞒着。”
“我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斯铭,我是救不了他了,当年的事,该有个结果。就从,孟庆和开始吧,人命总是要还的。”
楚管家点点头,“您啊,好好保重身体,这些我都替您办好。”
“幸亏有你一直陪着,不然我真是,孤家寡人。”
祁爷爷苍凉的笑,让他看起来更显落寞。
“也是先生器重我,平山要是在,也不希望您这么难受的。”
楚管家笑着道。
祁爷爷恍惚又想起那个乖巧憨厚的孩子,为了救阿曜,命都豁出去了。
“平山的仇,一定要报。”祁爷爷面容严肃起来,“拖了这么多年,你和平山不怪我才好。”
“怎么会,您有您的苦衷。”
楚管家依然笑着,言辞恳切。
——
期末最后一场考试,很冷。出考场的时候,雪花飘飘扬扬,第一场雪来得不算晚。
S市已经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很多时候都是下点冰渣子意思意思。
校园里人来人往的,有愁苦,有欢乐。在看到雪花飘落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意。不时地有人伸手和雪花亲密接触,惊叹它的晶莹和冰凉。
枝桠上,屋顶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色轻纱,有种朦胧的美感。
“许觅,放假了准备做什么?兼职还来吗?”
学校外的小餐馆里,安钰搓着手,看着窗外的雪花,兴奋地问。
许觅喝了口热水,“不了,我有安排了。”
具体去做什么,不能说。
安钰有些失落,他猜到肯定和祁曜有关系,没有表现出来,仍然笑着:“好吧,有时间找我玩,学习也行。”
许觅点点头,“你家要搬家了吧?是在哪?”
安钰家攒了很多年,终于可以搬离破旧的房子,离城区近一些。
“在溪华路那边,等下和我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等我们吃完天黑了,雪天路滑,不安全。”
许觅笑着拒绝了。
“哈哈哈,那我们这算是散伙饭了,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啊。”安钰开玩笑道,神色却很认真,“如果你要走的话,别无声无息的好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许觅笑了笑,“当然不会,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对,最好的兄弟。”
安钰重复了一遍。
和安钰告别后,许觅回了家里,直接去二楼找祁曜。
“孟婉茹那边,快安排好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他们怀疑,许觅利用间谍的身份,参与进孟婉茹的计划。顺着她的安排,带祁曜去看医生。
祁曜点点头,“你好像,坚信我这次可以治好?”
不只是祁斯铭,祁爷爷也找了很多医生,国内国外的,专家、权威,都说他受损的腿神经难以修复了,治好的概率不足一成。不用截肢,已经是万幸。
为什么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中医,会让许觅如此信任?
是信任中医,还是信任孟皆?
祁曜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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