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他预料得要严重得多,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报复,而他到现在才真正确定,已经有些晚了。
现在M国的政治经济环境很复杂,孟家仍处于扩张期,不可避免地和其他人有利益冲突,尤其是最近和政府合作的开发案,它背后的利润足够让任何人为之心动和疯狂。
原本和Miller家族联合,他胜券在握,然而现在Miller和他反目,Barton又和其他人合作针对他,暗中还有人在狙击他。
孟协凯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下,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取出里面的文件,细细翻看着。
翻到最后,他凝眸思索了良久,终究用打火机点燃了纸张。这些是他用来操控其他人的工具,也是威胁到他自己的把柄。
“孟皆,他的目的地是Q国,Q国西南部有个无名岛,岛上是他建立的秘密基地,具体的位置我会发坐标给你。”
孟协归从孟家老宅离开后径直回到家中,和孟皆取得了联系。
“他的动向,我知道都会告诉你,也尽力引导他走向你想要的方位,染染那里,你不能让她出一点事。”
挂断电话,孟协归颓然地躺倒在他和夏染的大床上,心里空荡荡的。他怀疑过,夏染也许就是和孟皆在一条战线上,但是他不敢去确认,也不敢去赌。
他害怕染染是厌恶他、痛恨他的,害怕看到染染的冷脸和眼泪。他仍然抱着期待,染染什么都不知道。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强烈的声音说,你在自欺欺人。
“阿姨,您还在生我气吗?”
孟皆看着夏染皱眉紧锁的模样,心下不安。他昨天未经允许就把她带了出来。
夏染抬眸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小皆,我是担心孟协归骗你,把我们的计划透给孟协凯。孟协归他,应该早就怀疑我了。”
枕边人的心理变化,她太容易察觉了。
“阿姨,说出来您可能会不高兴。”孟皆顿了下,“三叔他很在意你,你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明知你在骗他,他也会假装不知道的。”
夏染愣了愣,勾出一抹讽刺的笑,“他不配。”
表里不一,人面兽心。因为喜欢她,就可以假装祝福,然后害死她的爱人吗?这种病态的喜欢,让人恶心。
孟皆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他自己,也是恨孟协凯和孟协归的,没有谁更少一点。做错了事的人,不应该因为可怜就被原谅。
“小皆,昨天我想过死的。”沉默后,夏染轻声说道,“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
面前的女人苍白又瘦弱,衣服空荡荡的,只有小腹处略微突出。
孟皆别开眼去,看着窗外,“阿姨,很快就过去了,觅觅还在等你。”
“是啊,可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夏染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
“M国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十八分,孟氏集团董事长孟协凯以跨国贩卖人口、非法走私军火、恶意偷税漏税等多项罪名,被检方指控,已签发逮捕令………目前孟协凯行踪不明……”
看到这则新闻,许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了担心。孟协凯一旦真的逃掉,以后就很难再抓到他,他肯定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皆哥,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许觅打电话和孟皆确认。
“目前都很顺利,这次进展这么快,多亏了Alina小姐还有你舅舅他们。”孟皆的声音透着愉悦。
“不用担心孟协凯,我会追踪到他。”
“好,希望快点结束吧。”
挂断电话,许觅站在阳台上,手搭在栏杆上,嘴边是清浅的笑意。
午后的风是和缓的,太阳炽烈而刺眼,本该是令人烦躁,许觅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祁曜从书中抬头,就看到他宁静美好的侧颜,学习带来的烦闷,瞬间就消散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许觅希望是这样,又直觉没有这样简单。
孟协凯在原书中,是很合格的一块磨刀石,不断地激励着祁曜向上攀登。祁曜斗败他,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而在斗败他后,祁曜也是真的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往好了想,原书中祁曜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助力,崛起得也没有这样快,所以也不是不可能吧?
“一直看我,想做什么?”
祁曜看书的时候,就感觉许觅一直在看他,看了很久也没移开视线,没忍住好奇出声询问。
抬头看发现他是在出神。
猜想他肯定是在想孟协凯的事,祁曜心里也有防备,孟协凯不会轻易就认输。
“祁曜,孟协凯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他现在虽然被指控了,手底下可用的势力还是不少。”
许觅走到祁曜对面,坐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阿觅真聪明。”祁曜勾着唇,“之前没和你说怕你担心,孟协凯派人在调查我们,现在应该收到你在华国,和我在一起的消息了。”
“也是迟早的事,既然知道是我们做的,那他会做什么?”
许觅面容严肃了些,最后的关头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是泄愤了。”
记忆里,祁曜和孟协凯是有过几次武力冲突的,最后一次祁曜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他的低谷期。
“祁曜,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夜色现在明面上被警方控制了,他们的暗线还是没有查清楚,孟协凯很可能就利用这个来对我们复仇。”
许觅面容凝重,有些担心祁曜出事,现在剧情改变了很多,他不确定祁曜以后的节点还是不是一样的。
“放心,我一直戒备着,我还没有替外公翻案,怎么能轻易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觅用手指捂住了嘴。
“祁曜,这回这么快落实孟协凯的罪名,祁斯铭的举证也很重要,你是怎么想的?”
许觅把话题转移开来,不想听祁曜说那么丧气的话,至于孟协凯的报复,他需要好好回想一下,他有哪些手段。
祁曜愣了下,语气有些冷:“总之不会是良心发现,大概是想减刑。我不会干涉,他做的足够让法律无法宽恕。他不想死,其实我也更愿意让他活着,活着又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这的确是让祁斯铭那种人,无法忍受了,大概要不了多,就能自己把自己逼疯。
“祁斯铭那里还是要关注着,以防他被孟协凯的人找上翻供,或者他主动倒戈。”
原书中,祁斯铭进监狱没多久就疯了,而在不久后就意外身亡,真相如何许觅并不知道,大家都猜测是祁曜做的。
“知道,快来教我做题,太难了。”
祁曜皱着眉,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就头大,这些比和祁斯铭他们斗还累。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书,怎么念的?”
许觅无奈地坐到他身边,祁曜绝对是他从事家教行业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基础最差的一个。
“大概是没有遇到好老师,你看你教我我就很愿意学。”
祁曜勾着唇,说这话一点不脸红,主动翻开一页新的草稿纸,把自己的错题给许觅看。
不同于这边的时光静好,孟协凯从昨天出警察局就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已经急匆匆上了私人飞机,往Q国飞。
“先生,我们就这样放弃M国的事业吗?”
跟着他的心腹有些不甘心。
“不是放弃,是重新开始,我离开了M国,M国的孟家就是个空壳子。”
孟协凯气定神闲的,然后他抓着杯子,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真实心理。
怎么可能甘心?败在Barton手里他都还能安慰自己,败在几个小崽子手里,那是将他孟协凯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们想要什么?无非是报仇罢了,那就偏要让他们的期望落空。抓不到人,警方又能怎么办?而他一旦离开了M国,警方要抓他可就困难得多。
“先生说的对,是我们心急了。华国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都相信先生,可以带领我们重新建立基业。”
他的心腹们都是一路跟着他打拼过来的,十分忠心。
“不过把您的弟弟,留在M国,合适吗?他也正被调查着。”
“他和我理念不同,不应该再共事,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就不配说是我孟协凯的弟弟。”
孟协凯冷声说道。
在飞机起飞的同时,孟协归看着缓缓离地的机身,眼神复杂。下一秒他掏出手机,拨给了孟皆。
“降落地点是X城西郊,你带人等在那里。”
想到马上能见到夏染,他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许他做的对孟协凯来说,很过分,但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孟协凯对他也不会手软。
“三叔果然没让我失望。”
孟皆笑着道,他相信孟协归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谎。
只是对付孟协凯还是需要更谨慎一些,他让人匿名向警方举报了孟协凯的去向,自己带着人去了猜测的另一个地点。
“先生,您果然有远见,那班飞机在X城西郊被警方拦截了。”
下属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孟协凯勾着唇,笑意很冷,“我的好弟弟,我带着他长大,又帮着他走到如今的地位,竟然背叛我。”
如果是孟协归是最了解孟协凯的人,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从那天孟协归出现在警局门口,孟协凯就开始怀疑他了。监听到他和孟皆的通讯,更是确定了他的猜想。
之所以没有揭穿他,也是想让那个小崽子尝尝希望落空,被愚弄的滋味,至于他的好弟弟,他给他留下了礼物。
“跟我们走一趟,孟先生。”
停机坪外,几个便衣警察蹲守着,在孟协归走出来的时候拦住了他。
孟协归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眼里没有多少讶异,更多的是果然如此。他的二哥,果然了解他,也果然不会手软。只是染染,孟皆会守诺吧?
这时候他觉得,夏染和他们是一伙的,也很好。
孟皆带着人赶到了多方调查后,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地点,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孟协凯。
他们是准备驾车到偏僻的P城,避避风头后,再飞往计划地。没猜错的话,他的秘密基地不止是Q国。
孟协凯看到他,也没惊讶,只是脸上带着点笑意,温声道:“小皆真没让二叔失望,你爸爸要是看到今天的你,怕是高兴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听他提到父亲,孟皆胸腔里的怒火一下就点燃了,他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跳进他的圈套。
“二叔,何必呢,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还能保留点尊严。非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怕了,你输了,你逃了?”
显然,孟皆也是擅长于攻心的。
孟协凯脸色冷了下去,“你以为你今天能追我到这,就能让我归案?天真。”
“本来念着你是我孟家的子孙,留你一命。可惜你自己不珍惜。”
他说着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一辆车里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的男人,面容冷漠地拿枪口对着孟皆他们。
“小皆,二叔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离开,我留你一命。”
孟协凯冷笑着,眼眸闪着冷锐的光。
“呵呵,谢谢二叔,不过不需要。”
孟皆眼神扫了一圈那些人,那些人立马会议,枪口转向了孟协凯。
一切发生得太快,饶是孟协凯也免不了震惊,他精心选出来的,忠心的人,就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叔,这一天我等了十二年了,十二年可以做的事真的很多很多,从一点点,慢慢累积起来,蚂蚁最终也可以咬死大象。”
孟皆冷着脸,嘲讽地看着他。
他要感谢,在孟协凯眼里,他足够弱小。
孟协凯沉着脸,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快速钻进了车里,猛踩油门。
孟皆他们紧接着跟上。
孟协凯现在只是强弩之末而已,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们已经堵死了他所有的去路。
看着孟协凯驾车横冲乱撞的样子,孟皆脸上的嘲讽越来越大。当年也是这样,他派人对他的父母狂追不舍,让他们“意外”身亡。
而现在,猎人和猎物互换。
短短的几个小时过后,国际新闻又播出孟协凯被抓捕归案的消息,许觅还要更早一点知道,从孟皆的嘴里。
“祁曜,你做了那么多,都不和我说的?”
许觅才知道,祁曜一直和孟皆保持着联系,就是这次孟协凯的抓捕计划,也是他们一起制定的,别说可疑地点,祁曜连孟协凯的反应都料准了。
“我能做到的事,就希望你能少忧心一些,阿觅,你以前替我承受了很多。”
祁曜耳根微红,面对许觅直白的赞赏眼神,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觉得自己不优秀,而且许觅的眼神让他觉得,他无所不能。
“害,你还真是。我的承受能力很强的。”
许觅知道,他是看他太担心妈妈的,不忍心让他忧心更多的事。
“阿觅,要表扬。”
祁曜微低着头,眼眸诚挚地看着许觅。
“嗯,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我刚刚给你讲的题做会了。”
许觅感觉祁曜的学习积极性一点也不强,还不如以前装样子的时候,这样不行,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怎么能没有内涵?
祁曜期待的小脸蛋一下子垮了下去,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落下的课程太多,他有些无能为力。语文英语什么的还好,数学也还成,物理化学是在为难他。
“阿觅,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你先给我奖励,我动力就更足了。”
就想亲亲阿觅,怎么就这么艰难。
“祁曜,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你才刚刚成年,腿也没好多久,身体第一,听话乖。”
对于祁曜动不动要求亲密的举动,许觅也有些适应不来,他真不知道祁曜打开来,里面装的牛皮糖,太粘人了,像是一下下不碰他,他就能消失一样。
祁曜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就想动动嘴,和我腿有半毛钱关系。
“那我继续做题了,晚上要吃红烧鱼。”
祁曜不死心地争取另一项福利。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索求太多了。但是他就是想时时刻刻看到许觅,想和他有互动,想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一个美好的幻影。
“好,快去快去,我去楼下了。”
许觅推着他回到阳台,然后转身往楼下去。
以前不用祁曜说什么,他就会帮他做好一切,现在连拒绝他都这么熟练了,这种变化让人感叹。
现在的相处状态,许觅是觉得挺舒适的,双方是平等的,遇到问题会沟通交流,想要什么也会直接说出来。他们真的都在成长,都慢慢地学会了什么是理解,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真的喜欢。
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他们会磨合得更好,离彼此更近,一起走得更远的吧。
许觅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处理鱼。
冷清空旷的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沙发上印着小猫咪的抱枕,茶几上、餐桌上新鲜的花束,架子上可爱的工艺摆件,香味四溢的厨房……
祁曜算着时间下楼,进厨房帮许觅端碗拿碟,和他玩笑欢闹。
次日是周一,祁曜要去公司上班,他轻悄悄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盯着许觅恬静的睡眼看了会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早安,阿觅。”
他压低了声音说完,低头在许觅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洗漱后自己去厨房准备了早餐,还给许觅留了一份,留下写着叮嘱的便利贴,带着好心情出门。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是个细致的人,只是你没想着让自己变得细致,你没遇到那个让你愿意为之改变的人。
祁曜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这样体贴,现在他觉得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驱车来到公司,把车停到固定的车位,祁曜踩着点准时到了办公室。
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昨晚到现在收到的邮件,他快速地浏览记录,在看到一封发件人为M的邮件时,祁曜脸色骤变。
邮件的内容很少,几秒钟就能读完:祁曜,给你准备的礼物收到了吗,不用客气。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祁曜几乎立马就确定了这是孟协凯发的,应该是定时邮件。
礼物?孟协凯做了什么?
孟协凯要报复他,肯定是要让他痛,让他后悔,那么……阿觅?
祁曜心脏抽痛一下,来不及多想,捞起车钥匙快步冲出办公室。
“祁总,今天……”
秘书拿着日程报告进来,话还没说完,祁曜就不见了人影。
许觅睁开眼的时候,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侧的床微微凹陷,祁曜应该也没有离开多久。
在床上赖了会儿,许觅伸了个懒腰爬起来。
洗漱完下楼,在餐桌上看到了祁曜留下的淡蓝色便利贴:阿觅,我去上班了。锅里有我熬的粥,桌上还有煎蛋和小菜,记得要都吃完。微笑。
许觅拉开椅子坐着开始吃早餐,吃到一半听到门铃声。
从猫眼往外面看,看不到人。
许觅留了点心,最近情况特殊。他等了纪念,门铃重新响起。
许觅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
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正准备把门关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祁曜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了家。
上楼发现,家里的房门是关的,地上还留了只拖鞋,是阿觅最喜欢的小恐龙形的。
祁曜在门口僵了几秒,快步冲进家门,“阿觅?阿觅?你在吗?”
从楼下到楼上,从厨房到卧室,每一个地方他都找过了,没有看到他。给他打电话,铃声在卧室,人不见了。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他的手机接到了一通来电,是陌生的号码。
祁曜抓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飞快地点了通话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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