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放假的时候,程半梨还有最后两门考试。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秦燃答应每天下午过来陪她上自习，约在学校旁边的甜品店。
程半梨坐在靠玻璃橱窗的位置看书看PPT,做习题。
秦燃坐在她对面，默默看书。
学了一个多小时，程半梨忽然放下书，长叹了口气。
秦燃抬眸看她，“怎么了？”
“突然感觉我好可怜。”
“为什么？”
程半梨撇了撇嘴,无精打采地趴在翻开的书上，“你没有考试了,我还要忍着头痛复习,好辛苦。”
她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秦燃作为弟弟努力学习，她身为姐姐来监督他。
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秦燃声音带上几分紧张，关心道：“头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程半梨摇头，“没有,我只是夸张地形容一下。”
秦燃松了口气，“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吃点东西。”
“好。”程半梨点了份草莓慕斯蛋糕。
她用勺子挖了块奶油慕斯,率先递到秦燃嘴边。
秦燃压低声音说：“你自己吃。”
“我们一起吃嘛。不会被看到的。”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竖起的长沙发靠背把两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确不容易被看到。
秦燃竖起右边胳膊挡着，很拘谨地吃了一口。
程半梨用他用过的勺子，自己吃了一口，又把勺子递过来。
秦燃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亲密,不过对上程半梨盈盈期盼的目光,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
你一口我一口,腻歪地吃完蛋糕，秦燃的耳朵比熟透的桃子皮还要红。
又休息了一会儿，程半梨还是没有想学习的欲望。
“你来跟我一起学好不好？”
“嗯？”
“坐这儿吧。”程半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秦燃放下自己的书，挪到她身旁。
“你和我一起复习吧？”她把自己的课本和PPT推到两人中间。
秦燃好脾气地应下，“好。”
后来做题的时候，程半梨也让秦燃和她一起做，各自把答案写在演草纸上。
秦燃虽然没听过课，但他做题的正确率居然还不错。
有了人陪着自己学，程半梨总算能学进去了。
下午他们收拾好东西，从甜品店走出来。
准备分开的时候，程半梨忽然说起了煽情的话：“小燃，有你陪着我真好。”
秦燃停住脚步，目光变得柔软，不自觉弯了弯眼睛。
正准备回应，就听到她紧接着说：“一想到你也陪着我一起受苦，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秦燃：“……”
感动的话语顿时被咽了回去。
-
程半梨放了暑假，几乎天天都和秦燃待在一起。
他们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吹着空调吃西瓜，尽情享受夏天。
七月中旬，秦燃出国参加国际数学竞赛。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他和程半梨视频，从屏幕里看到了自己刚出生的弟弟。
等秦燃从国外回来，程半梨和他一起去医院探望唐以。
因为有江斯尧和他家人帮忙照顾，唐以就让他们两个小孩趁暑假出去玩，放松一下心情。
他们去了离抚城不远的一座海滨小城。
他们住进风景优美的民宿，早上一推开落地窗，就能看到朝阳下的大海。
入夜后，他们来到无人的海边，看着隔岸映在水面上的灯火，躲在嶙峋巨石的阴影中，在夜风中悄悄拥吻。
晚上回到民宿，程半梨拽着不好意思的秦燃，睡在松软的榻榻米上。
……
暑假很快过去，新的学期到来，秦燃正式成为抚大数院的新生。
上大学以后，秦燃辅修了计算机系的双学位，同时忙着参加各种比赛，赚奖金养活自己。
他想彻底摆脱秦珩的控制，周末也不再回家。
这样算下来，他和程半梨相处的时间，比起以前反倒少了。
大一下学期这天，他们约好去图书馆上自习。
秦燃下了课第一时间过去，看到程半梨身边围着个娃娃脸男生，正羞怯地和她说话。
秦燃脚步微顿。
停了几秒，还是迈步走过去，把书包放在程半梨左边的空位。
娃娃脸男生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小声地问程半梨：“学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程半梨这才注意到秦燃过来，笑着对他抛过去一个wink，大方承认：“是啊。”
“学长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还让学姐你等他。”
“他有课的。”程半梨说。
她并没有说秦燃不是学长，不想跟不熟的人解释那么多。
“噢，这样啊，是我误会学长了，不好意思。”
图书馆还有空位，那个男生却很没眼力见地留了下来，和他们一块上自习。
秦燃没看那个男生一眼，像是完全不在意。
只是他手里的书一直停留在同一页，很久都没有翻。
程半梨注意到他的异样，偷偷给他传纸条：【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燃恍然回神，提笔写下回复：【有点累。】
程半梨：【那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秦燃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
程半梨：【如果你待会儿再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秦燃：【你和我一起？】
程半梨：【当然啦。】
秦燃：【不和朋友一起上自习吗？】
程半梨：【哪个朋友？】
秦燃：【坐你右边的。】
程半梨：【他是我们社团新人，我跟他不是很熟，今天也只是恰巧碰到。】
秦燃眼底霜色渐渐消融，主动提起另一件事：【你今天怎么不搭腿了？】
程半梨：【我最近好像重了点儿，我怕你腿酸。】
秦燃：【不会。】
程半梨眼睛一亮：【那我不客气咯？】
秦燃：【嗯。】
程半梨美滋滋地抬起腿搭在秦燃腿上，身子不免朝他那边靠近，垂下的发丝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臂。
秦燃视线扫过右边男生难看的脸色，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学习。
程半梨玩着手机，收到唐婧发来的消息：【板栗明天帮我签个到，我今天晚上跟我男朋友开房，明天不一定起得来。】
程半梨：【你们周末不是刚出去过？】
唐婧：【年轻人，干柴烈火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点烟.jpg】
程半梨：【我不想听o(╥﹏╥)o】
唐婧：【你家小白菜不是快十七了吗？你也快了快了。】
程半梨：【他离成年还要一年半呢，呜呜呜为什么我男朋友年纪这么小？】
唐婧：【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比钻石更硬的东西听说过没？】
程半梨：【？什么钻石？】
唐婧：【就是那什么……你自己查吧，我男朋友喊我了，88。】
程半梨：【再见。】
退出微信，想起之前似乎听苏琪颜她们说过一次，男高中生钻石什么的，只是当时忘了问确切的答案。
于是程半梨点开浏览器，输入“比钻石更硬的东西”。
关联词组第一个就是“比钻石更硬的东西是男高中生……”。
程半梨觉得这应该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点进去这条词组开始搜索。
搜索页面跳出来，她一眼就看到词组补全的后半句话。
程半梨眼睛瞪到最大，血液朝头顶涌去，脸颊瞬间爆红。
这居然，居然是个带颜色的问题。
她之前还给小燃发过这个。
他他他不会也搜过吧？
程半梨觉得自己脖子上像顶了个热水壶，不停呜呜呜地往外冒热气。
秦燃看了她一眼，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程半梨赶紧关上手机屏幕，慌乱地说道：“没，没什么。”
想起自己还搭在秦燃腿上，程半梨的视线不自觉往他腰间飘，下一秒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程半梨你在看什么！！
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快给我停下！
怕自己再忍不住想歪，程半梨赶紧收回自己搭在秦燃身上的左腿，规矩地坐直了身子。
虽然很不光明磊落，但她真的很好奇。
这句话……是真的吗？
-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来到大二的上半学期。
终于到了秦燃十七岁生日这天——十一月七号，恰好又是周六。
晚上，程半梨在家里给秦燃庆祝生日。
吃晚饭的时候，程半梨心情超级好，喝了不少酒，娇俏白净的脸上晕起酡红。
秦燃担心她喝醉了不舒服，“少喝点。”
程半梨笑容明艳，眼里漾着细碎的星光，“没关系嘛，反正是在家里，而且你会照顾我的。”
她说的有道理，秦燃也就没再阻拦。
到了许愿切蛋糕的时候，程半梨让他闭上眼睛许愿，秦燃照做。
“我也要许愿，我也要许。”程半梨笑着跑到秦燃身边坐下，双手合握放在胸前，闭上眼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希望，能在小燃十八岁那天睡了他。”
秦燃：“……”
喝醉酒的少女什么撩人的话都敢往外说，让他实在难以招架。
许完愿，程半梨睁开眼睛。
她没着急吹蜡烛，而是借着蜡烛微弱的烛光，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果不其然，秦燃红着耳朵别开脸看向一旁，身子紧绷，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程半梨眼眸水亮，笑嘻嘻地问他：“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秦燃手指微蜷，在黑暗的客厅里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口是心非地回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程半梨最喜欢他明明害羞得不行，还强装淡定的可爱样子。
她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往他唇上用力啄了一下，额头抵着他的，正正地望进他眼底，“姐姐都等你这么久了，你不愿意给姐姐睡吗？”
秦燃胸前起伏剧烈，握住她的两只手腕，从自己脸上移开。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程半梨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故意凑近秦燃肩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嗓音甜腻腻的：“你回答呀。”
敏感的耳朵被碰到，秦燃像是身上装了弹簧，整个人都很夸张地弹开，站在沙发旁边的阴影中。
他身躯滚烫，心跳不停作乱。
程半梨在沙发上坐好，又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答案。
秦燃不停地深呼吸，勉强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频率，哑声问：“你认真的？”
程半梨打了个酒嗝，眨了眨眼睫，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认真的，我都惦记你好久了。”
她如此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让一向内敛的秦燃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应对，几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沉默半晌，秦燃摸了摸脖子，支支吾吾地说：“如果你想好了，我……我没意见。”
得到想要的答案，程半梨熟练地跳进他怀里。
秦燃已经能预判到她的动作，提前做好了准备，稳稳地在原地接住她，连往后趔趄的动作都没有。
少女四肢并用挂在他身上，脸颊酡红，心满意足地哼哼。
她说得含糊，秦燃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安静抱了一会儿，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自动熄灭，空旷的客厅彻底陷入黑暗。
明明是深秋天气，秦燃却觉得身体里仿佛被扔进一团火把，烧灼得血管鼓胀，浑身滚烫难耐。
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压低声音问她：“程半梨，一定要十八岁吗？”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低头一看，发现醉醺醺的少女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秦燃无奈叹息，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和冲动，顿时消散。
还有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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