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吴比才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便看到一个影子从余娥的裙角跳了出来,一个猛子扎入云海,转眼间消失不见。
“气煞我也!”余娥狠狠握拳,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任由那道影子跑得老远。
“九里坡主?”吴比看那人影逃窜的姿势有点眼熟,略一思衬,嘴里面蹦出来了一个名字。
“正是那厮,趁姑奶奶我无力他顾,居然有这本事从大黑天旗里面脱身而出……”余娥气得咬牙切齿,手中一道死咒捏了又捏,最终还是放弃了。
“怎么?你受伤了?”见余娥脸色发白,吴比不知发生何事——到底是九里坡主手段太多,还是余娥法身不稳?居然能被他突围而去?
“才不是这样,刚才路荡的第二刀太过厉害,娥儿只好分出大半心神护住恩人……和身后的这群孬蛋。”余娥恨恨地看了看后面几百人一眼,瞪得他们不敢回话,“也算这九里坡主有几分道行,居然能够趁饕餮法阵受损的一刹,再用神通离旗……”
“这么厉害?”吴比自己当初都没能力从大黑天旗脱身,想不到九里坡主的手段如此玄妙,“那后面可要小心被他阴上一记……”
“哼,他要敢来,娥儿就叫他死。”余娥鼻子抽动了一下,“这下他逃,也耗尽了大量修元,更不用提饕餮法阵里面吃掉的那些……”
“就算他还有命在,恐怕也再没什么翻天的手段了。”余娥轻轻点评,却说得毋庸置疑,吴比自然相信。
“那便先不理他,咱们速速去坑下收人!”吴比透过坑下阿扫的眼睛,正看到坑民们在神龟甲壳保护之下惊惶不定、哭天抢地的模样。
吴比还额外用分身操纵魂武,叫那龟壳裂开了几道纹路,吓唬吓唬那群坑民——这下乘鹤楼摇摇欲坠,有沙土墙皮掉落在坑底,更显得危机至极,仿佛随时都有覆灭之险。
如此一来,坑民们齐声高呼安心大仙之名,祈祷神仙早日来救——吴比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且这一次再救下来,坑底下这还活着的几百人,妥妥的都是屈南生的铁杆粉丝,再不会有二心了。
余娥刚要叫米缸动身,但楼顶的一景再次拖累了众人脚步——高楼用一道裂痕的代价挡了一刀,原本昏昏暗暗的,忽然又见金光亮起,不是黄曈老祖的那只眼睛又是什么?
来不及发问,黄曈似乎已经观察了战场许久,在现世的一瞬间瞳孔冒光,“看”出去了一条无休无止的血河。
那血河中有有来自中州各处的奇珍异兽,当然都是尸体;有千姿百态的怀春美女,当然都是形骸;亦有千百位仙家修士,当然都是骨肉……
那条滚滚长河从眼瞳中来,向着北面鼎城的方向去,百里之地瞬间横跨而过,落下之时竟化作一片在浮在空中的血湖——自远处看,蔚为奇观。
但若是从近处去看的话,可就很难有这番雅兴了——此时此刻八方湖的大阵被血湖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匪友们死伤无数,都被那血尸血骨戳烂了心肺……
“黄曈老祖,果然厉害……”余娥望着远处那湖喃喃自语,像是看得到八方湖阵中的惨象。
“这是他的法宝?”吴比看那血湖也有点失语。
“是,也不是。”余娥点点头,“那些奇珍异兽、怀春美女与仙家修士……都是他这百年修行吃下的肉、杀掉的人。”
“也不知他‘看’出去的是法相还是本体。”余娥看得津津有味,“要是法相的话自然就是法宝,要是本体的话……这黄玄小儿也许比咱们漏天底底下的某些人……还要恶心哩!”
“八方湖遭得住吗?”吴比见余娥形容得这么厉害,又有点担心起路荡那边的情况了——倘若他们因这一下被打得太狠,九里坡主又不巧刚刚被自己修理了一番,死的死残的残,还怎么来攻乘鹤楼了?
“当然遭得住,只不过受些伤罢了。”余娥估摸比较了一番两记神通的威力,从容得出结论,“黄玄借着乘鹤楼护山大阵的威力,扛过了路荡一刀的大半威力;路荡则是人多势众不怕死人,也借着八方湖的人命替自己分担了压力,没有大碍的……”
“这样一来,又被恩人捡到便宜了呢。”余娥对吴比媚媚一笑,“这一招换过之后,想必双方的人心又有变化,安心大仙四字,没准也会重上那么几分哩。”
吴比嘿嘿一笑,心说却是如此——眼下乘鹤楼护山大阵已破,楼内的弟子们当然也不会再被假窗蒙蔽,从高楼的裂缝中便能看到此刻处境,一时间都有些惊骇。
八方湖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血湖被七位湖主各自施法驱散,除了挽月湖湖主燕姬受了重伤之外,其他几位湖主都拿自家弟子垫背,所以自身都只受了些皮肉之伤。
这么一来,那些意志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匪友们,当然又默默想起了安心大仙屈南生,于是心中五味杂陈。
“哈哈哈!路荡老贼,你可还有力气举刀?”交换过了一招之后,羊凝的尖细的声音在乘鹤楼上响起,紧接着便是楼外亮起了一道虚影,正是羊凝乘坐他那神轿、再被放大了百倍的样子。
“羊凝?怎地不是黄曈老祖?”吴比本来以为是黄曈老祖出关,这下要打个天昏地暗,可是听羊凝的语气,却好像拿到血河是他打出来的一样。
这下连余娥也皱眉不语,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羊凝小儿,你便洗个干净,等你爷爷来剁了你吧!”路荡的也是声传百里、中气十足,“老早就听说你那根威力无边,怎地不放出来?到时我定当先给你留个整条,然后再给兄弟们分而食之,都补上一补!哈哈哈哈……”
“哼,有本事便来,看看是谁把谁剁成千万段!”羊凝色厉内荏,撂下这句便再也不说话,只留那浑浊的黄曈在楼顶忽眨忽眨。
本来吴比听得起劲,安然看戏,忽见天上划过一道白痕,正向此地飞来,犹如一颗流星……
“额滴娘,要死要死……”吴比一看便知是谁,掩面招呼余娥,“这货来了,我们快走。”
说罢,吴比令米缸遁入坑下,眨眼之间消失在了散修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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