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坊是u市一家比较高档的私人沙龙,专门承办一些酒宴和名流聚会,今天这里就有一场某杂志周年庆的小型晚宴在进行,李荧蓝曾好几次上过他们的广告内页,所以在被邀请的行列中也不算突兀。
晚宴上的咖位不大不小,的导演和编剧在其中已经属于比较排的上号的了,于是万河着实等了一会儿才待那些围拢着他们的小明星散去,遂一道和李荧蓝上前。
大家都是聪明人,来意也不需赘言,李荧蓝想突破自己,对方也想交他们这个朋友,不过一个男三号而已,给谁不是给,于是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期间李荧蓝的电话响了一下,借着上洗手间的空当,他去接了,来电人是王宜欢。
王大小姐问他现在在哪儿,想找他吃饭。
依据曾经的前车之鉴,李荧蓝只说有工作,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地址,不顾王宜欢在电话里反复嚷嚷着让他别喝酒,直接挂了机。出来的时候却见方才所处的小范围内多了一位朋友加入,而万河不知跑哪儿去了。
赵导忙笑着给他们介绍:“李先生,这位是白先生,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裕白世纪也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
李荧蓝看着出现的白晖,淡淡地对他点了点头,白晖只是白家的幺子,比荧蓝大了两岁,还在上大学,不过因为受宠,又热衷时尚圈,大家还是挺给他面子的,也就是给白家面子。
白晖则喜笑颜开:“当然认识,荧蓝,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真是缘分。”
赵导和钱主编见此更是热络地招呼大家,又让人多拿了两瓶酒过来,一副要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的架势。
白晖殷勤地倒了一杯递到李荧蓝面前。
李荧蓝看着那杯中晶莹迭荡的液体,顿了下,还是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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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刘喜乐冲完凉瞧见高坤衣衫齐整地往外走,奇怪地问:“哥,上哪儿去?”
高坤道:“屋里的灯泡坏了,我去买一个。”
刘喜乐咋呼:“又坏了?这破电路一月能废俩,这钱应该找工头报销才是啊。”
高坤摇头:“不碍事,就几个灯泡而已。”
刘喜乐追着他:“那你摆着,我去买。”
高坤脚下不停,三两步就把人甩在了后头:“不用,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刘喜乐看着高坤迅速远去的背影,自豪地啧啧了两声:“准是又去书店,真没见过比我哥还有文化的民工……”
高坤的手机还是老式的非智能机,好在对他来说功能不需太多,只要可以收发短信加打电话就行了,哦,还要多一样,用来看时间。
此刻,他蹲在z区六街阴暗的小巷中,身后是破旧的五层老式小公寓,高坤盯着屏幕上一下一下跳动的秒针,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他已经有两年不抽烟了,一开始在里面最困难的时候烟瘾反而最大,为了一短截烟屁股可以和人打的你死我活,后来环境比较宽松自在的时候,却把这些都戒了,和酒一道,别人怎么劝都不碰,像个得了绝症又经过化疗的死老头一样,只想简简单单地活下去,能多久是多久。不过有些习惯却已经养成改不掉了,只要闲下来一沾手还是喜欢耍两把,有个安慰也好。
时钟跳到了晚上十点,楼道里轻轻传来了脚步声,高坤却调开视线,专心研究起了不远处的楼房来。
u市这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快,高楼林立华灯璀璨,比起高坤刚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一个城市再如何光鲜亮丽日新月异,总有它无法覆盖全面的陋处,就好像这里,又好像自己……
不过隔了一条马路,那头就是复古精致的洋房,而这里就是老旧破败的烂楼。
差距。
“啪,”高坤将打火机阖上,又把地上摆的两个灯泡放进了口袋里,慢慢站了起来。
他一动,里头原本即将靠近的脚步声也跟着一停,下一刻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猛然跑动了起来,朝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黑暗里,可以看得到来人身形较矮,但是动作却很快,刺溜一声划过楼道,简直跟条黄鼠狼似得。
可是他的动作快,高坤却比他更快,刚还优哉游哉无所事事的人忽然就像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直接迈腿跨过了眼前的三节台阶,又一脚踩上几个堆放的破箱子便掠到了那人的背后。
察觉到高坤的贴近对方也立马做出反应,先是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向高坤砸去,被果断避开后,又拉动铁门阻挡,狭窄破落的场所倒为他的躲藏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只是无论他怎么阻挠,都没办法甩脱高坤的追击,两人沿着蜿蜒环绕的小巷一路奔走,直到最后进了一条死胡同,那人才终于停下脚步。
正面望去,这是一个平头的粗壮男人,他喘着气向高坤求饶:“我、我真的没有钱了……”
高坤没说话,只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对方又道:“兄弟,我们谈个条件你看行不,大钱我暂时是拿不出,不过小钱么……”
高坤对上那张颇为诚恳的脸,还有他探到衣服里的手,像是心动的般顿了下,问:“什么条件?”
粗壮男人笑了,一边朝高坤身后望去:“条件就是,你自己走,要不然……只有我送你走了。”
高坤听着咔擦一响,就见那人自怀里掏出了一根足有手臂来长的电击棍,他又转过头,而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是站了五、六个手持各种管制工具的人,正慢慢朝这里靠近……
……
十分钟后,高坤的手机响了。
无人接听。
又五分钟后,再次响起。
还是没有人接。
再过了五分钟,这一回响铃很持续很坚定,一直到有一只手按下了通话键。
那头立刻传来问询声:“阿坤,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
“你们在哪儿?”高坤反问。
电话里的人说:“在巷口,车牌ua0010。”
高坤“嗯”了声,“等着。”
挂了电话,他转过头看了眼横躺在自己脚边的人,一共三个,东倒西歪,剩下的则跑了,家伙还洒了一地,不过没关系,要的那一个在就行。
高坤从人堆里头扒拉出那个结实粗壮的,还在他有点血污的脸上仔细分辨了下,确认没有错后,这才拖着其一只脚往外去了,只是走了两步就听着咚咚的闷响,回头看了看,是对方的脑壳在路上一下下磕出来的动静,高坤想了想,还是把腿扔了,绕到那人脑袋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重新拖了起来。
巷口不远,两三分钟就到了,寂静的夜色中,果真有一辆suv停在那里。高坤上前,车门打开,从里头跳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来。
为首的是一个眉尾有疤的汉子,一瞧见高坤提着的人就骂了句娘:“操,我跟你说,你别看这货个头小,精明着呢,以前学过几年的拳,害我不少兄弟吃了他亏,小亮断了条胳膊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矮子矮,一肚子拐!”
高坤把人扔在地上,自有一边的去接手,还问那有疤的汉子道:“贵哥,止止血吗?”
姚正贵嫌恶地瞥了一眼,点点头,又跟买大闸蟹似的问高坤:“是活的吧?”
高坤很有卖主的敬业精神:“没大伤。”
姚正贵佩服地拍他的肩膀,又把昨天在电话里的话重复了一遍:“要不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高坤摇头,脸色还是分毫不变,指了指被抬进车里的那人问,“什么情况?”
姚正贵道:“欠的赌债,三百万就想卖老婆孩子了,烂狗一条!”
察觉到高坤看着那矮个儿的神色微动,眼都眯了起来,姚正贵忙说:“人做了孬事儿,还是活着好,死了多容易啊,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管,活着才能慢慢还。”他在那“活”字上还用了重音。
高坤紧绷的下颚松缓了下来,点点头推开了姚正贵递来的厚厚一叠东西。
“这回不用……”
姚正贵知道高坤在想什么,没有坚持,把钱又放了回去:“那你啥时缺了再问我拿,上回槐山的事儿他们也跟我说了,那破经理新来的屁都不知道,金老板说你想回去随时可以,不过傻缺才回去受那份气,我这儿还有几个临时的工作,你有空把喜乐也带来一起看看,”虽然薪资都不高,但姚正贵懂高坤的意思,不体面没关系,干干净净正正经经最重要。
说完了话,姚正贵便去忙了,高坤没让他送,说想在附近走走。
夜色已深,远处的大楼一幢一幢的灭了灯色,只附近的街边依旧间隔着霓虹闪烁,高坤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手还摸着口袋里的两枚灯泡,毫无破损。再抬头时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排精致的洋楼前,两旁则满是五花八门的豪车。
高坤脚步一顿,目光正对上不远处的一辆白色ra,九成新,再瞧那轮胎斑纹,换了刚上路的。
高坤看着小汽车的牌照,半晌,还是迈腿擦过它进了一边幽暗的巷子里。
然而刚一转弯,便听见一声声低低的絮叨传来,悠悠怅怅的简直像叫魂一样,高坤的夜视能力非常强,哪怕刚面对过强光,他也能迅速适应黑暗,所以不过几秒他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个男人从身后抱着另一个醺醉的男人,那叫魂的声儿就是从后面那个嘴里发出的。
他喊的是:“荧蓝……荧蓝……”
高坤听清了,继而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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