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的女朋友是谁,长什么样,我晓得个屁,就说我对她有非分之想,平白诬人清白,混蛋嘛!”
回到李草长家,见到办公室老王,愤怒的韩路差点把茶几都拍碎了。
王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正坐在李草长的堂屋沙发上看电视。
“小韩,怎么了?”
韩路忿忿地把刚才赵翼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喷血泣述:“赵翼是不是精神上有问题,说出这种不合常理的疯话?如果在其他地方,张嘴乱说,早就被人打死了。”
“问题在于我们这里是文化艺术中心,而不是其他地方啊。”
老王说,文化艺术中心是什么性质的单位,他就是一大群文艺工作者窝子呀!这些人从小学艺,都没正经上过文化课,接触的圈子很小,人情世故幼稚得很。
他们在艺校学的和平时演出唱的又是什么呢,《西厢记》《杜十娘》《白蛇传》《桃花扇》都是才子佳人、饮食男女。
一二十年下来,这人生观和世界观大约是有点问题的。
有人甚至把舞台上的故事当了真,一但爱起来,那就是轰轰烈烈。
前些年,还闹出过有人做了剧场夫妻,回家要和自己的老公老婆离婚,打得头破血流,一地鸡毛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他这种管理人员都皮了。
“小韩,演员们的感情丰富得很,想法又不正常,慢慢习惯吧!”
既然说到这里,老王就问演职人员的吃住安排得怎么样了。
韩路就又把刚才如何自由配对,如何抓阄的事再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老王却顿足叫道:“小韩啊小韩,让我怎么说你呢,这事干得可不太漂亮。”
见韩路不解,王斌就埋怨道,你让他们自由配对想法是好,但你忽略了一点。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天生人缘好,有人则生性孤僻,不近人情。
人缘好的自然人人都愿意跟他住一屋,人缘差的则无人问津,孤零零站旁边这也太伤自尊了。
中心的老中青三代文艺工作者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又性格古怪,你这么一搞,不是把什么人被大家反感排斥摆在明面上了?
他们必然要恨上办公室,恨上我王斌,以后有事,你让我们办公室怎么协调,怎么做人思想工作?
老王一通唠叨,韩路心中憋屈:好你个王主任,只知道事后说嘴,为什么不自己去安排住宿,合着我是做多错多?
他不服,反驳了几句。
这个时候,李草长婆娘就过来说,二位领导,晚饭已经做好了,草长说要好好和你们喝一台大酒,这才制止两人继续争辩下去。
看二人神色不虞,李草长有心做和事老,不住敬酒。
还别说,今天晚上的菜不错,大白豆炖猪蹄。
汤色雪白,上面浮了一层油花,白豆已经炖的起了沙,咬一口,满嘴豆类浓香。
至于猪踢,也已软烂,夹上一块,和上撒了葱花、油泼辣子和蒜泥花椒粉的酱料,鲜得人把舌头都要咬掉。
红苕酒也酿得醇厚。
老王喜道,好酒好菜,嫂子的手艺不错。
美食当前,韩路的心情好起来。
看王斌吃得风卷残云,韩路道,老王,你糖尿病人一个,得少油少盐多素。
老王眼睛一鼓,那你让我去菜地啃得了,李支书如此热情,咱们不能不给面子,今天例外。
李草长也道,对,今天就放开吃喝,干肉,干酒!
他为人豪爽,不住劝酒。
韩路和老王吃得畅快,各自吃了一斤。
我们的小韩同志尚好,王主任可就糟糕了走路都在打飘飘转圈圈。
折腾一整天,也该休息。
两人就上了床。
两大老爷们同床共枕有点腻味,他们便各自裹了一床被子,睡到对方脚那头去。
好在大家都爱干净,脚也不臭。
韩路这人喝酒有个毛病,越喝越兴奋,今天竟然失眠了。
在床上烙了半天烧饼,好不容易朦胧睡着,手机惊心动魄地响了。
一看,已经是一点钟了,号码却不认识。
“你好,我是韩路。”
“韩路,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哭声。
韩路:“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你是谁?”
“我是宋建军,呜呜呜,丘鼓手要把我打死了,杀人了,救命啊!”
“打架!”韩路吃了一惊,下意识问:“丘鼓手把你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脸?”
宋建军哭问:“伤哪里重要吗?”
还真重要,演员靠的是一张脸吃饭。如果留下伤痕,或者被人打成熊猫眼,怎么上舞台见人?
韩路心中有是奇怪:“后勤这块你找老王啊,打我电话做什么?”被电话铃吵醒确实让人很不愉快。
宋建军抽泣:“老王的电话关机了,你和他一个屋,我只能找你。”
韩路又问他现在什么地方,宋建军回答说他实在经不住丘鼓手打,已经逃到外面的院坝里。
别看金沙市大白天热得厉害,无论什么季节,太阳一出来轻易就冲上三十度。但到夜里,却能降到十来度,挺冷的。
如果冻感冒了,倒了嗓子问题就严重了。
韩路立即说宋哥你别哭了,我这帮你叫老王过来,挂了啊!
刚放下电话,脚那头的王斌就打起了响亮的鼾声。韩路拍了他几记“老王快起来,出事了。”
不料,老王只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又喊了几声,王主任索性扯过被子把头都蒙上了,显然醉得厉害。
见他没办法起来处理这事,韩路也头疼。
赵翼可是明天演出的主演之之一,如果出了状况,问题就大了。
作为后勤保障人员,老王固然要吃挂落,自己这个敲边鼓的也有麻烦。
“赵翼,你平稳一下情绪,老王真的不能来,要不这样,我过来看看。”
说罢就穿衣起床。
他刚起来,还人事不醒的王斌偷偷睁开眼睛。
恰好韩路回身拿手机,二人目光碰到一起。
王主任立即又闭上眼睛,“好酒,好酒,喝喝……”
嗫嚅声毕,鼾声依旧。
今天晚上天上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开了手机,那亮光也只能照出去两三米远,让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得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灯光的大亮,定睛看去,却是已经到了宋建军和丘鼓手住的那户农家小院。
宋建军穿着背心裤衩在院子里抱肩哭泣:“变态,太变态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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