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陆云昭,只记得自己深入原始从林,手里抓着只野兔,正要来个钻木取火烤了这美味佳肴,与怀中美人饱餐一顿!
可被小厮这大呼小叫一搅和,不但野兔跑了,连美人也不翼而飞!
看着空荡荡的被窝,陆云昭烦乱地翻了个身,企图接上刚才的梦境:“瞎吵吵什么!有事一会儿再说!”
回应自己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敲门声。
“四爷!四爷快起身吧!咱们家的掌柜们有要事求见啊!”
“怎么了!火燎屁股啦?你们他娘的就不能等一会儿!净知道坏老子好事!”陆云昭强忍一柱擎天的不适,骂骂咧咧起身蹬靴。
心想赶紧解决这乱七八糟的事,好约上二哥,找几个姑娘痛痛快快潇洒一番!
不然再这么下去,自己非要憋出毛病不可。
慢悠悠开了房门,原本在门口相互揉搓着身体抱头痛哭的七八个掌柜,登时呼啦啦跪倒一片,哭天抢地时嘴里头还号丧一般喊着:
“没了,没了啊四爷~”
这场景吓得他胯下一凉,对方才找姑娘的事彻底没了兴致,抬手就照这掌柜的脑袋打了过去:
“什么他娘的老子没了!有话说清楚!”
面上一副不耐烦表情,心里却是一万头羊驼奔过:这不能落下什么毛病吧~
掌柜们那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忠仆,哪里懂得自家四爷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担忧,一个个连滚带爬捧着账本开始哭诉。
“出去一个一个说!”
陆云昭心里正烦着,说完就往正厅行去。
隔壁被哭声惊醒的二哥陆云帆,心里琢磨着,能让这些老掌柜失了分寸的,那定是天塌了的大事!
生怕错过大事,也连忙起身叫醒了老六陆云策。
只是两人刚刚蹑手蹑脚绕到正厅门口,就听见老四陆云昭怒吼一声:
“什么?!”
接着就是一只茶碗飞到二人头顶的门框上,“啪嚓”一声,碎瓷飞花四溅。
陆云帆见老四正在气头上,哪还敢叫他去勾栏院里听曲儿,连忙拉着老六窝在一边。
厅上的陆云昭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都是吃屁长大的!这么多粮食药材,他们说接手,你们就给他们了?!”
说完又把掌柜们的账本甩在几人脸上:
“现在倒好!咱们陆家出钱出力,结果给他王家人做了嫁衣裳,这两个老不死的搅屎棍,摘桃子竟是摘到老子头上了!”
原来,早在陆云昭按照陆挽澜吩咐,命人准备物资之时,城南突发大头瘟、宫里头因此死了个贵人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
宫中不断有病死的宫人被抬出去,城东多个官署中也相继出现此类病症。
那平南侯沈侯爷从谢太傅处回府,发现自己唯一的嫡子沈猛竟高烧呓语不断,便再也顾不得被追究封城烧村的罪名,连忙跟着妹婿王维全出城禀报时疫。
先前对此事漠不关心的京官们,也突然跳出来生事。
包括谢太傅和两位王大人在内的文臣武将,连夜集结众人火速面圣。有谢太傅抛砖引玉,其余人等胡诌八扯一番,王维全便得到圣上手谕,与太医院的负责驱疫。
三人成虎之时,京中百姓亦人心惶惶。
在此间隙,一张传说中专治大头瘟的秘方也被四处兜售。
那人谎称自己是一赤脚郎中后人,当时山西绛州府发大头瘟时,就曾为当地百姓医治。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他怂恿,竟纷纷冲上街头采买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无良奸商趁乱涨价不说,关键的几味药材还限额供应。
就算是这样,京城各大药铺也还是在一夜之间,挂上售罄的牌子。连带着紧邻京城的冀北布政司的药材铺子,也被疯抢一空。
肩负就近采办药材重任的掌柜,在这波抢购狂潮中,硬是拼了吃奶的力气才抢了几车出来。
再加上各个铺面的伙计车夫东拼西凑,家主陆挽澜吩咐的数目,才勉强凑了个七七八八。
紧接着,主事掌柜便带人押着粮食、药材、棉被和石灰,拉着几个药铺上的坐堂大夫,马不停蹄赶到了城南郊外。
可万万没想到!
这东西才刚卸了车,他还没来得及向给燕王萧晏之请安,一队神机营的军爷就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把几人围住。
吏部尚书王维全拿着圣上手谕,款款上前只说了句:
“东西和病人,我们接手了!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掌柜的自然不肯吃这哑巴亏,当即命伙计将东西装车打道回府,可鸡蛋到底碰不过石头,转头就被神机营的人镇压。
眼瞧着黑洞洞的铳口指向自己脑袋,主事掌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回来给四爷报信才行!
说完这些经过,主事掌柜恢复往日沉着。可面对几万量银子的损失,心里便又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复。
陆云昭此时也消了气。
神机营的人,那都是拎着火器的阎王爷,他又怎不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叹着气坐回花梨木太师椅中:
“事已至此,也是我考虑不周,家里的伙计可有伤亡?”
“只有两个小子受了皮外伤,没闹出人命。”
听到主事掌柜这样说,陆云昭放下心来:
“没出大事就好,那几万量银子的窟窿不用知会家主,先用我自己的私银填上,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是。”
掌柜们领命正欲退下,又听陆云昭叫了声:“等等。”
“四爷吩咐。”
“在城南照看病人的伙计,可撤出来了?”
“四爷放心,都撤出来了。”主事掌柜连忙拱手作答,“不过他们说,自己虽按家主吩咐做了防疫措施,可到底与病患接触过,怕回来给家主和几位爷过了病气,就自请去城南的庄子上了。”
“恩,每天送些粮食和药材,再派几个坐堂大夫过去,若真的有什么不适,也好及时救治。”
“四爷放心,我省的。”
陆云昭点点头,忽地又想起大事:“那燕王殿下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这…”主事掌柜顿了顿,面露难色,“我们没见到殿下,只听几个老伙计说,殿下接了圣旨就先走了。”
“嘶…”
陆云昭心里着急,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打得他措手不及,若是妹夫再有个什么,那他真不知道怎么跟小妹交差了!
此时,对诸多变故还不得而知的陆挽澜终于苏醒。
缓缓睁开眼睛,竟见一张面带口罩的俊容现在屏风旁边。
她咽了口口水,又闭上眼:“这是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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