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官和宋秀芳尸体交给一直在远处跟着他的太平教教众,并让江学珠回去后,王越带着新一君回了新家大院。
到了新家,新一君终于忍不住哭成泪人,之前发生的惨案历历在目。
一家几十口,全部被杀,只剩她一个人。
越想,新一君哭的越不能自己,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高度紧张,疲于逃命,在发泄般的哭泣中,最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王越叹了一口气,他把睡过去的新一君抱到房间床上,又给她下了一个安神的道符,让她好好的先睡一觉,一切等明天再说。
妥善安排好了新一君,王越离开房间,转身进了宋秀芳的房间。
在其房间翻摸一番后,王越发现了一些魔门的东西,再加上从她身上翻找出来其他魔门东西,宋秀芳魔门细作的身份是彻底坐实了。
不过,怎么让离院和无始宗自然的发现宋秀芳魔门身份还得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到了第二天,新一君早早的便醒了。
刚穿上衣服,木然的看着房间内熟悉的一切,房内被推开,王越提着一些刚买的热气早餐走了进来。
“来先吃点东西吧。”王越把东西放到新一君的面前。
看到王越,新一君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王越叹了一口气,搬了一个板凳坐到了新一君的面前。
一个十六七的少女,独自面对一家惨死的事实,确实有些残忍了,但在这个世道崩坏的王朝末年,这又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悲欢离合,也都在经历生离死别,新一君还是好的,她还能有个衣食无忧,快乐的十几年,而那些贫民和他们的孩子,在这个世间活着就已经是地狱了。
一上午的时间,王越了解完了新一君的所经历的来龙去脉,更是知道她身上的那本参合谱。
不过在翻了一遍后,王越又还给了新一君。
这本被魔门不惜冒充无始宗杀害新一君全家都参合谱,确实很精妙,是一本极其顶尖的真功。
以王越这段时间对这个世界内练真功的了解,这本参合谱的精妙程度已经比无始宗内院的真功还要精妙几分。
不过光凭这一点其实还犯不到魔门在无始宗眼皮子底下来杀人夺宝,毕竟顶级真功虽然难得,但能和道门一并存在的他们,其实也不缺一本顶级真功的底蕴。
而坏在就坏在,这本参合谱其实不光是一本顶级真功,它还牵扯着一个神秘道藏。
而这神秘道藏,王越看了其说明之后,有了一些想法,决定去看一下。
因为这个道藏是一个神秘道人所留下,据说可以了解其这个世界的真实。
而这种真实,王越想去探究一番,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摸到如何解封吐息天地灵气的门路。
无法自主修行吐息这对王越来说是一种很不安全的事,他其实对这个世界一直抱有很深的防备。
所以,他决定这几天就去那道藏之地看看,反正那地离这也不是很远,就在泰州府城下的一个小县城中。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把泰州府城的事情处理好。
到了第二天,王越一早就出去了,他先去找了江学珠。
对于被他弄死的宋秀芳、玉官和胡东华他已经有了妥善处理办法。
他要制造出来一种宋秀芳不慎被玉官和胡东华发现魔门身份,然后玉官和胡东华两人被其杀害,而宋秀芳在其他魔门高手的帮助下逃出泰州府城的假象。
不过在江学珠的内应下,假象制造的很顺利。
弄完这些以后,王越又给了江学珠一个任务。
那便是回无始宗内去打听陈显君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陈显君竟然没有主动给他联系,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看着眼前这个神秘恐怖的少年,江学珠是又惧又敬。
惧的王越那一身恐怖修为手段,敬畏的也是那一身恐怖如神的修为,因为从那天夜里回去以后,她便发现自己早就停滞不前的锻骨修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到了练脏境界。
成为了王越手下修为最高的一个教徒。
对此王越只是笑笑不语。
五脏小鬼本身就带有练脏的一些效果,江学珠能突破练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她这辈子不出意外,也就只能到练脏了。
但即便是这样,江学珠也是感恩戴德。
因为如果没有王越,她或许还得等十几二十年才能顺利练脏,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王越又甘秋红和胡禾继续潜伏城中,不要给香取教冲突,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
八月酷暑,万物在热浪中又生机勃发。
但和生机勃发的大地截然不同,王越从泰州府城一路行去,入目皆是萧索,十里之内难见人烟,不少散落在山野中的茅屋皆已荒废,被杂草树木掩盖。
他偶尔路过还有人的村寨皆是大门紧闭,村前还有人看守。
在远远的看到他这外人后,立刻蹿出几个青壮拿棒持叉的盯着他,直到他离开他们村庄的地界后才返回去。
除此之外,王越遇到最多的就是流民化作的山贼流寇了。
他们或是单独或是三五成群的埋伏在路边,一旦有少量的行人经过,就会拿着削尖后用火烧焦的木棒,疯狗一般的扑上去,杀人夺财。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是人肉……
只要能让其活着的,他们都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除了走投无路的流民流寇,还有就是那些原本就杀伤掠夺的匪帮,更是肆无忌惮,他们做的事情更绝。
往往都是去屠村破寨,血流成河,无恶不作。
而这些原本就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百姓们除了面对这些,还常常要面对一些邪门歪道,比如魔门,或者一些势力门派的作恶……
随着香取教乱军在大元王朝各地的横行,整个王朝都被推进了一个名叫人间地狱的世界里。
这种情况越是远离泰州府城,越是严重。
原本,王越还以为有无始宗镇压的泰州会好一些,但现在看来,好的不过是大城市而已,而山野的山村,其实没有人去关心。
对此王越也没有办法,他痛心疾首可现在凭他一人之力也无可奈何,只能做到便是把遇到的作恶之人全部四肢砍掉,挂到路上,仅此而已。
………………
这一日,临近傍晚时分,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在转过一处山弯后,一座破小的县城出现在王越的眼中。
他很快就来到县城大门前,不足两米的城前上裂出无数的细缝,右边一段更甚至出现了一处残缺。
王越看着县门上已经隐隐快要看不清的流山县三个大字,慢慢的走了进去。
县城的大门半开着,后面并没有人把守。只有一处宣栏竖在大门旁边,上面糊满了浆粘的麻纸。
王越看了一眼,麻纸上面画的全是一些强盗贼人、杀人凶犯。
但这些告示,此时早已经残破不堪,有很多甚至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显然这宣栏已经很久没有人更新了。
王越稍作观看后,便往城中走去。
小城的道路比起门外泥泞的土路并没有好上多少,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里面全是夏季多雨下的泥泞雨水。
行人一步踏上去,就会溅起无数的泥水。
路两旁的屋门皆是牢牢的关着,只有几家写着米店布店之类的小商铺开着一扇门。
路上一片空寂,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整座县城就跟一座死城没啥两样,看不到半分活力。
王越四处打量着,看能不能找到一家能吃点东西的地方,但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一家卖吃食的地儿。
就在他四处打量的时候,旁边的屋檐下,一道驼着背,蜷缩着大半个身子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双手插在破烂乌黑的袖中,露出一口缺了大半块的门牙,瞧着张骄白花花的头发,有些哆嗦的说道。
“道爷,您,您来这流山县是找人还是找地儿啊?小的胡二,说不定能帮上你一点忙。”
他舔着嘴,驼着的背越发弯曲。
王越看着他,从腰间的袋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抛到他的怀中,轻声说道,“带我找个能吃饭,能休息的地方。”
胡二立即将碎银接住,手中重量和银子的色泽让他脸色瞬间涨红,连忙塞到自己胸口上的烂衣服里,手忙脚乱的胡乱拍拍。
“没问题道爷,您跟我来,保管让您吃的住的都美美的。”王越还穿着无始宗的道袍,不过对于这些底层的人来说,无始宗的道袍其实没有人认识的。
说着,他便走在前面,引着王越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小酒楼,开始敲门。
“张哥,张哥你在么?”
没一会儿功夫,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走路的声音,嘎吱嘎吱的门栓拉开的声音中,一穿着五大三粗,身上系着一块肮脏围裙的胖黑男人走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骂道。
“胡二,大晚上的你喊什么?”
胡二见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脖子,不过又马上探头过去,舔着脸:“张哥,我这不给您带人来了嘛。”
说完,他便朝着旁边一伸脖子,名叫张哥的男人立刻看到旁边的王越。
他看着王越那一身道袍,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看到他的光洁白皙的俊俏脸庞后,眼中顿时一喜。
连忙伸出长着茂盛毛发的肮脏手招呼王越:
“真是的,都没看到您,道长,快快快,您快请进。”
说着,他便要去拉人。
只是旁边的胡二立刻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食指拇指不断搓动着,“张哥,您看我这个?”
张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要抬手就打,但余光看到一脸面无表情的王越,想了想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饼子,扔了过去。
“快走,快走,记住赶紧把钱给老子还上,要不然老子会让你们婆娘和孩子拿去卖了。”
胡二拾起地上的饼子,当即磕头就叫:“张哥您大人大量,再给小的一点时间……”
张哥厌恶的看着地上的胡二,转脸就对王越假笑道:“道爷,您里面请,是想住店还是想吃点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引进酒楼内,点燃了挂着门口柱子上的油灯。
点了灯的酒楼,一片残破不堪,里面的桌椅板凳很多缺胳膊少腿的,地上更是有不少黑褐的印记,好像是什么液体倒在了上面。
点燃灯以后,他朝着里屋内大吼一嗓子:“臭婆娘还不出来接客。”
喊完,他皮笑肉不笑的朝王越伸来手。
王越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小桌上推到他面前。
“先给我来点吃的吧,你看这些够吗?”
张哥看着面前不下三两的银子,脸上顿时一片兴奋,他喃喃的说着,“够了,够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保管您今晚吃好喝好玩好。”
……………………
夜中的泰州府城一片张灯结彩,无数的人在城中生活作乐,这里相比于外边好似乐土。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酒楼三楼,香取教许建阳从楼下街道上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三人。
“无始宗的丁博敏这几天不见踪影,你们怎么看?”
“我们已经把情报给了丁博敏,这件事是他们无始宗的人弄出来的,不是我们能管的,她怎么处理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大哥。”他对面一个身材矮小,但浑身肌肉却堆积如山的男人闷声道。
“我知道,所以这段时间才停止对那个什么水清帮的围杀,但现在丁博敏去不了那么长时间,都不回咱一个消息,这事情就这样拖着?”许建阳眼中闪出一丝厉色。
对前几日去找王越的丁博敏一去不返,许建阳有些恼怒。
他们香取教可不是一个呼来喝去的下人。
“大哥,这城中的大局不是他们一个坤院能决定的,要不咱们再去找一下其他院的人。”另一个小弟起身给许建阳添了一杯酒后道。
“你说这丁博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突然一直夹菜吃饭的最后一人,突然停筷语出惊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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