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洞中腾起一阵五色烟云,百条铁锁自四面八方飞出,幽云轻轻说道:“为了等真君大人前来,幽云特地设计了这个阵法,不知道和降龙阵相比,哪个更精妙一点。”
杨戬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微微打开,折扇合起,他天眼打开,一袭藏蓝色长衫外多了一副银色铠甲,天眼扫过的地方,铁锁尽被折断,一片祥雾之中,巨鹰展翅而起,朝着幽云飞去。
幽云一双平静无波的眼中立刻多了一丝红色,手执轩辕剑,洞中映出一片银光,都说幽云一柄剑使的好,可致天地失色。杨戬微露笑容,翻手变出三尖二刃刀,美好的仙林洞中,更是仙气洋溢,令整个三界众生神往。
寸心等在洞外,看着天边围着的仙障越来越淡,心却是凉了下来,仙障若是没了,只能说明设这层仙障的上神修为越来越薄,她想着再冲回洞中,却没想到洞口仙障虽薄,却也是冲不破的,只是纵然如此,她仍想留在这里。
终于仙障散开,寸心没来由的心一紧,幽云自洞中摔出,牵起寸心的手,招来祥云,将将攀上云头,她这才发现幽云今天神情有些特别,他从来都是安静的,温和的,今天却有些不安,他想了很久才说,“若回到杨戬身边,也好好活着,这世上再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她表情一下变了,“你说什么?”
幽云微微笑了笑,滑着躺在她的怀里,祥云走的飞快,脚下是东洲大地的青山绿水,她整张脸都是白的,她问他,“你在说什么?”
他眼睛里缓缓浮起一层雾,笑容却还是和往日一样平静,“我的元神被杨戬打散了,大概撑不了多久,以后你要好好的。”
她眼睛一片清凉,用力撕开幽云上衫,锁骨上隐约可见一个凤形印记正在渐渐变淡,整个天空的仙障都在慢慢消失。
她忽然笑了,眼泪就掉了下来,幽云勉强抬起手,笑容还是那么好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不过就是舍不得你罢了。”
她说,“其实我们早就想好也许会有这一天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他闭上眼睛,六千年的修行换来六十年的平平安安,如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值得的,“你我都不会有来生,但还是值得的。”
幽云脸色越来越淡,逐渐变的透明,她心里却是一片安静,寸心指尖冰凉抚过他的发鬓,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眼前微微一暗,引出龙元传给幽云,幽云心里一惊,手心抵住她的肩,龙元就浮在半空,她忽然就急了,幽云整个仙体已经一半透明。
她一把将幽云自云头推落,最后捻了个决,整个龙元就跟着幽云一起飘落在东洲大地的半空之上。
她想,若是龙元能跟着他,是不是就相当于她一直在跟着他。
杨戬的祥云转瞬便至,这么多年她爱过他,恨过他,却从来没有一天觉得他如此陌生过,仿佛从未见过一样,他原先还有过的一点温暖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她静静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表情从平静慢慢变成怒海涛天,他握着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冷冷问她,“你的龙元呢?”
她微微笑了笑,这便是她晕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她睡了很久,感觉他的手一直就放在她的心口上,温暖仙气就不断传进筋脉,甚至比龙元的还要稳,当她睁开眼睛时,眼前是高高房梁,她茫然说了句,“这里,是哪里?”
杨戬笑容温柔,她望着他的眼睛里就多了一丝惶然,“你又是谁?”
他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你怎么会忘了,我是杨戬,你不久前刚在西海边救起我,你这孩子,龙元丢了也就算了,竟连记性都变得这么差。”
寸心似乎仍有些分辨不清,“是么,我不是在西海么,怎么会救起你的?”
杨戬没有回答,右手揽了个弧线,窗外原本的桂花树变幻成一片汪洋大海,海风呼啸而过,她就站在海边,白色帐篷下杨戬满身是血勉强站起身。
她侧过脸,笑容轻柔,“你刚才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喊你娘的名字,你娘能有我好看么?”
他转过身,留下一片影子,“在杨戬心里,母亲始终是最美的。”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有些薄怒,但大抵还是欢喜的。
画面转眼即逝,院中仍旧是桂花飘香,杨戬坐在她身边,声音淡淡,“你想起来了没有?”
她半晌,依然只是摇摇头,“刚才那幻境仙法,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他笑了,“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你伤好之后才行,寸心,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她脸色却越发茫然,“什么日子?”
杨戬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她整个人有些发抖,他说:“你如今受了惊,脑筋也不太好,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了,这里是灌江口我家,我们明天成亲。”
他眼底越发充满了笑意,“寸心,你高不高兴的?”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半晌,才慢慢凑到他面前,眨眨眼睛,笑容终于洋溢起来,她说:“在我们成亲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龙元去了哪里,为什么都感觉不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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