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虽然已经下旨让幽云协同审案,但根据杨戬从来不把玉帝当干部的传统,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三太子究竟被关在哪里,杨戬口风极严,做事又相当谨慎小心,他等了几天都没什么进展,杨戬有令若要开审也只许在真君神殿审,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视三太子,想来真是件麻烦事。
幽云听见殿外侍卫求见,打开门,府中侍卫递上信笺,低声说道:“这是适才未央宫送来的条子。”
幽云眼睛一亮,手一抖打开看了看,统共只写了两个字,“丰台”。虽然前有杨戬不愿意透露消息,但好在后有对策,这年头,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够吸引人的利益。
丰台大牢位于凡间京城附近,专用来看管天庭要犯,防守极严,杨戬将三太子关在丰台大牢也是正常,兰陵想来废了不少功夫才将此事办妥的。
幽云在院子里又仔细想了一遍事情的前前后后,转身飞快回到后院,飞快招来天鹰,传令带信前往幽冥司,送完信,他又让殿中候着的侍卫前往南斗星君府请无欢上神来一趟。
等着些事办完,他常年平淡如水的心里,却有了波涛汹涌的感觉,心急如焚,如今是非成败就真的只剩下一线之隔了。
“幽云?”他走进屋子的样子,吓了她一跳,脸色沉的煞白,“你这是怎么了?”
幽云拖着她走了两步,在贵妃塌边坐下,仔细想了一遍,才正色说道:“按我们之前同无欢约好的那样,午后他就会来家里,将你,青青,太子妃三人一同悄悄带往东洲天池,你就在那里乖乖等着我。我现在立刻先前往丰台见你三哥,到时我会取出他的龙元,而他的肉身一时半刻我先用真气护着,到时候务必让他看上去是死在真君手中。等这件事一结束,少顷和上衡会在幽冥司做出鬼族入侵幽冥司假象,到时候玉帝必定调我回幽冥司带兵抗敌,我会提议真君同我一起去,到那时我只要做出也是死在真君手上的样子,只要此事上达天听,先是害死西海三太子,再是杀害天庭少天君,玉帝必定震怒,真君一时定然脱不开身,届时他们双方在弱水河畔必定一番较量,我们就可以趁乱好好离开天庭了。”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而最重要的后一半他却刻意没有说,真君与天庭决斗,无论谁胜谁负与他都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她却急了,一双剪瞳染了雾气,“可是,玉帝未必是真君对手,千年前真君一个人便闯进了凌霄殿。”
他声音带出一丝寒意,“傻姑娘,事到如今是不是敌手又有什么重要的。”
寸心抬起脸,仍是担心,说道:“可是,万一,万一真君瞧出来怎么办?”
他语调温柔下来,搂着她哄孩子般轻轻说道:“所以,我们要兵贵神速,不好让他有时间去思考。”
她拢拢裙角,仍是不安看着他,“可是,我好怕。”
幽云牵起她的手,摊开掌心,微微一抹,便露出一方青色印戳,他沉着声音,温柔说道:“不怕,只要我还活在三界之中,无论你去了哪里,必定能找到你。”
她抬起睫毛看着他,幽云叹了一声,将一身嫣红的她抱进怀里,乌黑袖间她的脸白的惊人,他声音低柔,“在天庭,太多的事身不由己,可你要相信,不管我做了什么,想做什么,我对你的心都是不会变的。”
睫毛一抖,一串眼泪便掉了下来,“那你千万要小心一点,要快点来接我,不好让我等太久。”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因为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的仇,我不提不说不问不想,不代表我忘记了,我只是知道时机未到,可如今真君却将这个机会亲自送到我的手中,若是不用岂非天理难容了。
幽云看上去仍是平静的,心底却很是一番五味狠狠齐聚,紧张,焦虑,迫切,憧憬,多少年从未有过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只可惜如今他就算再欢喜再悲伤,他的恨,他的爱,都没有人看的出来了。
隔日,他顺利隐身进入天庭位于丰台的天牢,见到三太子,这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一帆风顺,劝三太子交出龙元也没废太大的功夫,依如今三太子对杨戬的态度,只要杨戬能死,让他一命抵一命他也是愿意的。幽云将龙元收在心口,又用仙气替他撑着,心想三五天总是没有问题的。
三太子只是说了一句,若自己有什么不测,只希望他将来可以好好照顾寸心,照拂自己的女儿,幽云答应了,大牢之中,他说,今后一定将青青看作自己女儿。
走出大牢,凡间秋高气爽,桂花飘香,他腾了云赶回真君神殿,杨戬看见他,不免挑眉问道:“少天君可是想好了?”
幽云平静脸上,一抹笑容却是鲜红,“想好了,就依真君大人的,在真君神殿审。”若是死在真君神殿,自然比死在丰台大牢更好。
其实所谓审,如今还有个什么好审的,无非就是强迫敖玉签字画押,承认自己是带兵上天谋反罢了,换在之前幽云就是打死了都不会答应,可这次却很是好脾气的劝敖玉将字赶紧签了,大家好早点回去洗了睡。
可就算幽云劝了,敖玉还是不答应,于是又陷入僵局,若在之前,也就将敖玉押回大牢,过几天再拎回天上继续审问,就这样审问复审问的审,俸禄复俸禄的拿,大家都和谐到不能再和谐了。
只是今天不知道谁提了一个意见,“大人,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开始用刑吧。”
在用刑这件事上,天庭从来是本着百花齐放的精神加以发扬光大的,谁说要用刑都不奇怪,杨戬特地看了幽云一眼,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说道:“真君大人说用,那就用吧。”
杨戬觉得今天幽云很是反常,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那就用吧,鞭笞三千。”
幽云连眉都没有抬,只是看着三太子被绑在真君殿堂前,行刑的是堂下力士,三千鞭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未及一半,天庭暮色已起。
就在大家都开始意兴阑珊之时,敖玉竟莫名其妙死在了堂上,一时间连龙元都感觉不到了,死的无缘无故。
真君神殿上下一片震惊,却不知道另一道万里加急奏疏进了凌霄殿,数百年前万神之战中关押在幽冥司的三大妖王不知如何逃出幽冥河,再加上鬼族三太子慕枫再次带兵入侵,幽冥司告急,请求陛下立刻派兵增援幽冥司。
听见妖王两个字,幽云狠狠打了个颤,少顷小兄弟您莫非是入戏太深了,觉得一个鬼族还不够,再放出几个妖王前来助阵…
两张奏疏同时送入凌霄殿正德宫,一道说的是敖玉在真君神殿被用刑致死,此事尚未查清,而又一道奏疏是说妖王逃出幽冥司,又逢鬼族入侵,幽冥司告急,求情天庭派兵。
玉帝回忆起之前那次鬼族入侵情形,一道圣旨命幽云立即赶回幽冥司,幽云想了想请命说,自己势单力薄求情真君一同前往助阵。
据说,接到幽云奏疏之后,玉帝在凌霄殿里大发雷霆,原因是太白金星说幽冥司此战过于凶险,恐怕司法天神亲去不太合适,玉帝大怒,“凶险,朕自己孙子去就不危险了吗,让他去,让他去,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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