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过年没回家,沈知安已经给自己发了好几次微信,她最近病情稍微稳定了些,所以过年这段日子都住的家里。
正好今天下课早,沈知岁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辗转坐了地铁回家一趟。
许久没回家,沈知岁站在楼下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低头给沈知安发了微信。
对方迟迟没有回音。
沈知岁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在楼下转悠了几圈,问了守门的大爷才找到家里的住址。
可能是过年的缘故,小区门口还多了两盏大红色纸灯笼,在冷风中一晃一晃的。
老旧的墙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斑驳点点,寒风从穿堂口灌了进来,沈知岁缩了缩脖子,有点冷。
可能是有客人在,沈知岁刚爬完最后一级台阶,里头就传来一阵喧闹声,隔着脱了漆的铁锈门传了出来,大伯母的大嗓门听得格外清楚。
“安安,反正岁岁也不回来,房间就让给你堂姐住啊。”
沈知安堵在卧室门口,半点也不肯让步,梗着脖子和对面的女人叫呛:“我姐姐的屋子,她凭什么进去!”
被气急,沈知安气息有些不稳,她鲜少与人吵闹,争得连脖子都红了,指着对面的堂姐大口的咳嗽:“上次我姐姐的烫金书签就是被你偷走了吧!”
门口的沈知岁愣了下,好半晌才想起沈知安说的烫金书签是何物,大概是小学时她得奖得来的,她宝贝了一段时间,后来就丢一边忘记了,也难为沈知安还记得。
当场被戳穿,堂姐下不来台,红着脸辩解:“我没有!”
大伯母也在一边帮腔:“你你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偷,传出去你堂姐的脸还要吗?
何况就一破书签,谁稀罕。”
大伯母抱着手,鼻间发出一记冷哼:“你堂姐下学期就来城里学舞了,跟的老师可是……”
沈知安听着里边动静,有点头疼,终于知道沈知安为什么没空回微信了。
难得门铃响起,终止了屋里的吵闹。
母亲开门看见沈知岁,怔愣了半晌,杵在原地没动,倒是后头的沈知安瞧见,面上一喜,飞快跑了过来:“……姐!”
她声音委屈又哽咽,抱着沈知岁脖子撒娇,她不常于和人争辩,偏生大伯母一家又是蛮横不讲理,沈知安委屈巴巴瘪着嘴:“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都快被人气哭了。
沈知岁轻拍着她后背安抚,她没去看玄关站着的母亲,只是微皱起双眉皱起,低声斥责:“医生不是说你不能激动吗?
年前就因为这个差点出不了院,你是想又叫一次急救车过来吗?”
她刻意拔高了分贝,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后面几人耳中:“沈知安,医药费可不便宜。”
沈知安足足愣了三秒,须臾才晃过神,配合着沈知岁开始演戏:“对不起姐,我错了。”
她低垂着脑袋不吭声。
后面几人显然都怔住,平时大嗓门的大伯母都出来打圆场:“岁岁,回来啦?
快进来坐,站门口干嘛呢。”
招待的语气好像沈知岁才是客人。
又咧着嘴笑道:“什么激动不激动,我们乡下人听不懂这个。
我就说你和安安都被你妈养得太娇气了,家里人说话还不都这样!还说什么医药费,都一家人,哪用得着分这么清楚。”
“岁岁你不知道,你堂姐可有出息了,她去年跳舞还拿了个奖杯回来,叫什么金来着?”
大伯母回头望着女儿,又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金鸡窝舞蹈比赛一等奖,老厉害了,咱们村就你姐一个参奖了!所以这不就想着送她来城里学跳舞,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又招呼着女儿过来:“快来给你两个妹妹跳一个,以后你还要住岁岁屋里呢。”
沈知安拽紧沈知岁的袖子。
沈知岁不冷不淡哦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抱歉,我对鸡不敢兴趣。”
大伯母愣了数秒,反应过来后一张脸涨得通红,又听沈知岁语气冷漠:“也不想和小偷住一屋。”
“你你你……”
趁着人还没发火,沈知安先将沈知岁拉进卧室,房门才刚关上就已经笑抽在床上。
又蜷起腿看沈知岁:“对不起啊姐,上次我在医院,没想到妈会给了她们钥匙,我回来时就找不到你放在抽屉的书签了。”
沈知岁留在这边的东西不多,甚至比学校宿舍还少。
她自己倒不介意,沈知安却是一脸的愧疚。
沈知岁安慰了妹妹一通,又将南城带回的礼物送给沈知安,是那天在寺庙求的平安符,她还顺便给秦珩求了一个。
还有一些南城点心。
沈知安很小心地将平安符收好,看见桌上的点心,忽而又好奇:“这不是南城的点心吗?
前天我回医院拿东西,路阿姨也给了我一盒。”
沈知岁挑眉:“……路阿姨?”
“就是路哥哥的妈妈!他们老家在南城,听说是路哥哥身子不舒服,所以提前回来了。”
沈知岁垂眼,看了看沈知安手心的平安符,蓦地后悔没给路行远也求一个。
不过想着他们目前的关系。
沈知岁微皱眉,好像也没能到能送平安符的地步。
离开时正好看见母亲买菜回来,看见沈知岁,母亲微怔了下,强扯着笑脸干巴巴说了一句:“有点晚了,吃完再走吧。”
沈知岁认出母亲手上提了好几袋速冻油炸鸡翅,是她以前喜欢吃的,不过现在早不喜欢了。
沈知岁拒绝了。
刚走出没几步,又看见母亲追了上来,沈知岁看见母亲嗫嚅着双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前几天遇见汪琳了,她说……钟艳梅收你做学生了。”
沈母干笑一通:“这么好的事怎么都没听你提?
刚才你大伯母来了,我都不敢开口,怕说错丢人。”
沈知岁看看母亲,又看看对面未合拢的防盗门,皱眉打断:“没必要。”
沈母笑容凝在眼角。
确定沈知安不在客厅,听不见她们的对话,沈知岁才抬头正视母亲眸子:“还有,医生早说了安安的情况不适合太过劳神。”
沈知岁冷笑:“你给她安排那么多学习任务,是想让她下半辈子都住医院吗?”
……
考核的时间很紧迫,沈知岁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的,基本都留在舞蹈房。
白时微见她学得认真,也肯下功夫教。
刚好这一段舞曲有好几个勾脚的动作,沈知岁做了好几次都不尽人意,白时微站一旁盯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妥,她拧眉:“岁岁,你停一下,舞鞋脱下我看看。”
她视线盯着沈知岁脚尖:“你脚趾是不是受过伤?”
沈知岁依言照做。
之前的脚趾甲还没长好,看见那处的伤口时,周围人都倒吸了口气。
她们练舞的,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是那处是软肉,疼痛感多了数倍。
江露瞧见,嫌弃地别过眼去。
白时微明显愣住,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不早说?”
沈知岁讪笑:“已经很久了,就是还没长好。”
白时微:“你先别练了,我帮你和钟老师说一下,这几个动作重新改,你脚这样,再不养就废了。”
身边几人都附和点头。
江露听见,又凑了过来,拉着白时微翻旧账:“师姐,怎么我上次受伤你就没帮我说话。”
她瘪嘴,“真偏心。”
白时微没理会江露的抱怨,当作没听见。
江露当时只是膝盖不小心撞了下,连淤青都没有,也不知道在矫情个什么劲。
江露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恼羞成怒,想着找白时微理论时,又听见对方道:“岁岁,你可别不放心上,五月份我们歌舞团在……”
话音未落就被江露打断:“师姐,那个演出钟老师已经答应让我去了!”
白时微轻飘飘扫了她一眼:“钟老师只是答应会给你机会,不是说一定。”
江露咬唇恶狠狠瞪着沈知岁。
她原本就看沈知岁不顺眼,现在更是。
下课时秦珩过来接人,沈知岁难得没有晚留,提前下了楼。
黑色卡宴低调停在对面街道。
舞蹈房在三楼,透过单向透明膜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光景。
恰好有人刚好看见沈知岁跑了过去,心下好奇,一张脸几乎贴到玻璃窗上:“楼下那个……是不是岁岁男朋友啊?”
“应该是吧,不过怎么都没听岁岁提起过?”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后边正收着东西的江露听见,不以为意轻哼了一声,又慢吞吞挪到窗前。
瞳孔再见到秦珩那张脸时陡然睁大,惊恐往后退了两步。
也还好其他人都注意着楼下的两人,没人发现江露的异样。
江露一张脸倏然变得煞白,终于想起之前在会所有人拿了照片给化妆师,让照着照片上的人给江露化妆。
原来那人是沈知岁?
江露身子晃了好几晃,尖锐指甲紧掐着手心。
比起被沈知岁夺走演出的机会,她更怕钟艳梅知道自己私下去会所的事。
……
时间过得很快,钟艳梅明天的飞机回来,秦珩回家的时候,莫名发现沈知岁的心情有些沉闷。
“怎么了?”
他揉着女孩发顶,玩笑了一句,“不是说明天考核吗,怎么……紧张啊?”
沈知岁摇摇头,女孩眨着长长睫毛看着自己,秦珩还以为是这些日子冷落了沈知岁对方不高兴,搂着人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
然而沈知岁的心情好像没有任何好转,晚间时连晚饭都只用了一点就回了楼上。
秦珩狐疑跟着上楼,刚到书房就听见沈知岁在和人争辩。
秦珩推门进去时候,正好看见沈知岁气红的脖子。
“只是一根绣花针而已,说不定还是你不小心弄上去的呢,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闹得兴师动众也不好。”
“监控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个个看过去?
你以为我整天没事做吗?”
“你自己看也不行,那东西能随随便便给人看吗?”
“还有,钟老师就快回来了,你现在闹这种事,其他人只会觉得你无理取闹恃宠而骄。”
“说句不好听的,你和秦总的事……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你脸上也不好看。”
“听我一句,下次小心点就是了,别总小题大做的,何况你不也没受伤吗?”
陈助理想着息事宁人,她自然知道做手脚的是江露,只是不想得罪钟艳梅,所以想着让沈知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知岁面色铁青,听一半手机突然被人抢了过去。
女孩愕然瞪大眼盯着秦珩。
没想到秦珩会过来。
秦珩轻捏了她双颊,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低头瞟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微皱眉,唇齿间轻溢出一声冷哼。
他漫不经心打断对方的话。
“岁岁没受伤,但我的手受伤了。”
“陈助理,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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