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戚映竹将沾着咳出血的帕子藏在枕下后,洗漱一番。她没有胃口,便只喝了一小碗药粥, 就倚着窗翻书看了。
今日时雨格外安静, 没有一收拾完碗筷便来缠她。于是戚映竹翻着书的时候,借书挡眼,偷偷寻找院中少年的行踪。
她见到时雨从成姆妈以前住过的厢房钻了出来, 怀里抱着针线。戚映竹一怔, 她放下书, 上半身抵在窗缘,看到时雨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他低头, 手中飞线飞针, 飞快地补他自己右手袖口的一个破洞。那里线头拉杂,补了又补,粗线在风中轻扬。少年手指灵活无比――
毕竟时雨是用双匕首作武器的。
戚映竹端详他,想到他这身黑色的武袍, 她从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这幅装束。到现在, 他还是这样……
戚映竹听到时雨嘀嘀咕咕地念:“我讨厌长个子,衣服全短了。”
戚映竹愕然,霎时被他可爱到。
她想到时雨偷偷摸摸地告诉自己他有多少钱时,不禁莞尔,又有些心疼他:这个守财奴。
必是小时候过得很艰辛, 才养成这副一分钱都舍不得丢的性情。可他这般小气,若非戚映竹心思太细,她也察觉不出。只因时雨在她身上花钱, 从来没委屈过。
戚映竹想了想,向院中少年招手:“时雨。”
时雨仰脸回头, 迷茫看她一眼。他手中针线快速地打结收尾,下一刻,他人出现在了窗外,乖巧十分:“怎么了?你今天不用写字了,只跟我玩么?”
他流光溢彩的眼神期盼地望着窗内少女,戚映竹小小瞪他一眼,伸指戳他额头:“你呀,我教你读书你也不好好学,整日只顾着玩儿。你这个小白丁,小心被有文化的人哄骗了,你都不知道。”
时雨狡黠道:“不会啊。你不是读那么多书么,你对我很好,你不会看着我被骗的。”
戚映竹怔忡一下,略微伤怀:“时雨,我对你的好,不及你对我的十分之一。”
时雨偏脸,不解看她。他眼神明显,大约是奇怪好端端的,她怎么又开始了……
时雨的眼中情绪太露骨,戚映竹一下子赧然,也暗恼自己怎么又开始悲春伤秋了。不是早就想好了,最后时光,要开心一些么?
戚映竹便隔着窗子,对时雨微微一笑:“时雨,总跟我住在山上,你是不是寂寞了?正好家里缺了点儿东西,没有姆妈采办,我们一起下山买点吧。”
时雨眼中光瞬时流动,那霎时的光,亮澄夺目,比日光更加璀璨。他向后退了一步,略有些感动地看着她:“你要白天与我一起出门?你不怕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央央,你进步了。”
戚映竹一时给他的感动弄得尴尬,想她平时是多内敛,时雨才会觉得她出个门都不愿意。
戚映竹不觉反思自己对时雨是否太苛刻,太拘着他那随意的性子。女郎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时雨已经手撑在窗口,一翻身跳了起来。他快乐地晃进戚映竹的闺房中,挑选他喜欢的衣服、发簪、手钏、胭脂。
时雨全推到戚映竹面前:“今天穿这些好不好?”
戚映竹低头扫一眼,他挑选的衣裳颜色有些艳,簪子又很老气,与她清雅的气质不太符合……但是戚映竹还是微笑着满足了他,抱着衣裳进屋里去了。
――时雨越来越像个正常的人,越来越会表达他的喜好,有他自己的倾向,还有了他的审美。这是好事,戚映竹愿意助长他的成长。
―
也许因为戚映竹穿了时雨喜欢的衣裳与他一起下山,时雨的心情格外好。他快乐地走在前边,又时不时转过身回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女郎看。
戚映竹看到他年少的面孔虽然还是惯常的没什么表情,但他嘴角翘着,倒着走路时,眼睛里的光一直没落下去……
戚映竹羞涩地低下了头,硬着头皮接受他那种直白的如同扒了她衣服一样的目光。
但是时雨很快皱眉头。
因他发现,不只他盯着戚映竹看,街上很多男人都在偷看戚映竹。上午的街市上,人流并不多,可即使这样,大半的男人,在戚映竹走过时,都会看。
他们看一眼后,怕被发现,收回目光。但是很快,他们忍不住偷看第二眼。等到戚映竹走了过去,他们又肆无忌惮地盯着女郎的背影,目不转睛。
时雨心里开始不舒服。
像是属于他的东西,平白被别人抢了一样。
他小气吧啦,从来不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东西。可是这里这么多人……他又不能统统杀掉。
戚映竹问他:“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时雨让她停下步,道:“你等我一会儿。”
他一溜烟地跑开,戚映竹只好迷惘地站在原地等他。一会儿,时雨抱着一青色幕离从成衣铺中走了出来,递给戚映竹。
他不说话,盯着她的脸。戚映竹眨眼,接过幕离后扫视一眼四周的目光,不禁笑了。
戚映竹柔声:“时雨,这没什么的。”
时雨哼一声,不满地撇过脸。
戚映竹并未戴上幕离,她仰头看一下时雨方才进去的成衣铺牌匾,再看一眼身旁少年的长手长脚。戚映竹思考一下,心中一动:“时雨,你等我一会儿。”
这一次,轮到戚映竹进了成衣铺。店铺的老板娘早就盯着他二人看了半天,见到这位颜色姣好的女郎进来。
戚映竹低着头,未语先面红:“请问,有适合习武人穿的郎君的衣裳么?”
老板娘:“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哇,你让你情郎进来试一试不就好了?”
戚映竹结巴起来:“不、不、不是情郎……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我……他不在。他大约这么高……”
她忍着羞赧,手抬高比划一下。想了想,戚映竹垫起脚尖,再次比高一个度:“应该这么高……他最近长个子了,以前的衣裳小了。”
她脚尖不稳,向前跌一步,被噗嗤笑起来的老板娘扶住。老板娘忍不住搂着这清瘦女郎的肩膀,道:“这世道可真奇怪,情郎明明在,还要偷偷自己买衣服。难道是为了惊喜么?现在的小孩子,比我们会玩呀。”
这话,老板娘是转头对她那个拿着尺子裁衣的老板说的。
戚映竹被打趣得分外无措,可她强撑着,又伸出手来比划:“他腰这么宽……”
老板娘故意逗她:“你确定么?这个要量一量才知道的。你要那种江湖人穿的衣服的话,得是劲衣吧?这种衣服贴着身材,大了小了,小店可是不退不换的。小本买卖,请见谅。”
戚映竹镇定道:“我确定的。”
――她对时雨的腰,了解得分外清楚。
只是话里这般说,戚映竹雪白的面容已经如同煮沸红虾一般。
老板在旁边插话:“咳咳,别逗人家小女郎了。女郎,我们这里还有软靴,也是习武人穿的那样,你要么?”戚映竹点头,声如细蚊:“要。”
时雨等得很无聊,忍不住想踏进成衣铺找戚映竹时,戚映竹吃力地抱着一个包袱出来了。她面如红霞,让时雨忍不住看她。
戚映竹别过脸:“走吧。”
时雨顺手接过她的包袱,想翻看,被戚映竹制止。时雨抬头,不满问:“你挑选衣服怎么不让我看呢?难道不是我喜欢什么,你才穿什么吗?”
戚映竹不想再站在成衣铺外面与他拉拉扯扯,被那戏谑鬼老板娘又看到。她抓着时雨的袖子,落荒而逃:“以后再说。”
接下来,戚映竹又意思性地买些米面。她自己实则吃不了多少,不过现在家中多一个时雨……时雨的饭量挺大不说,日常还有许多零嘴儿加餐。
戚映竹都一一想到了。
时雨不会想太多,他全然听戚映竹的指挥,并且一直很开心能和她一起出门。虽然她走不了几步就要歇一歇,虽然后来回山的时候,因为背拿的东西太多,时雨没办法和戚映竹牵手,但是……
时雨眯眼笑:“今天很好玩啊,我们以后也多出门玩吧。”
然这一天的欢喜,到这一步仍未结束。黄昏时,二人回到山上,晚膳前,时雨进屋,见到戚映竹拿着针线,竟然坐在灯下做针线活。
她手里拿的黑色的衣袍,看着崭新……是时雨没有见过的。
时雨问:“你为什么要买这么黑的衣服啊?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啊。”
戚映竹低着头在衣裳上简单地缝纫,她做不了太复杂的活计,简单几个字还是没问题的。戚映竹轻声问:“你不喜欢黑色,为什么自己总穿黑衣呢?”
时雨:“……因为我不想被人看到。”
戚映竹:“你年纪小小,生计艰辛,钱够花的话,其实没必要总是接那些……危险的任务。我也想看到时雨能站在阳光下,穿更多颜色的衣服。”
她抬头,春水一样的目光落在他笔直挺拔的身量上。
她想象道:
“青色的衣裳,如同劲竹一般昂然,生机勃勃;
“红色的衣裳,趁着你的肤色,必然明亮如火;
“白色的衣裳,又让你像书本上那种行侠仗义的江湖正道少侠一般,翩翩风采;
“杏黄的……
“缃色的……
“时雨,我想看到很多不同的你。”
时雨听得专注,他露齿而笑:“那我以后穿。”
戚映竹含笑点头,向他招手,时雨过去,就见戚映竹将她缝过的衣裳在他身上比划一下,道:“时雨,试试吧。”
时雨无所谓的:“好。”
他坦然无比,欲在她面前脱干净,戚映竹忙扭头,脸冒热气:“你去屏风后面换。”
时雨:“……”
他只好抱着衣服去换,过了一会儿,O@声后,气宇轩昂的少年从屏风后走出来。时雨拽腰间那长出一段的皮革,奇怪道:“我穿着大小正好哎。”
戚映竹看得怔忡。
他蓦地抬头看来。戚映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你过来,这个是蹀躞带,不是你那种系法。”
那手脚修长、肩宽腰窄的少年,就立在了戚映竹面前。戚映竹缓缓地下了榻,慢吞吞地走一步,张手环住他腰,帮他系腰带。
时雨身子僵一下。
他抬头看她发顶一眼。
女郎的手在他腰间游走,她看不到后面,脸贴着他的胸膛,手指在他腰后拨弄。二人近距离相贴,呼吸浅转沉。
戚映竹要退开时,手腕被他飞快抓住,将她拽了回来。
她埋脸他怀中,忍不住吃吃笑。她翻开时雨的衣领,呼吸拂过他的喉结。时雨喉结微动,他搂着她腰仰颈,想要她含住咬一咬、亲一亲……戚映竹却让他低头:“时雨,你看。”
时雨心不在焉地低头,他已心猿意马,还要被戚映竹领着去看他的领口。少女的声音春雨一样淋淋浇来:“你看,这里绣了你的名字。日寸时,天上雨。时雨,这是你的衣服。”
时雨一时愣住。
他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缓缓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昏黄灯烛火光照着墙,墙上映着相靠的男女身形。那灯火,勾勒出戚映竹纤柔的身形。她低着头立在时雨面前,手指拂过他脖颈,落在他衣领上告诉他:
“我也想给你亲自做衣,但我身体不好,撑不起那般活。我女红也不好,恐怕做出衣裳,你也穿不了。我只好去成衣铺买,再在衣领上绣上你的名字。时雨,别和别人穿错衣服呀。”
她腮帮微鼓,挣扎一下后,又去翻他的袖子,让他看:“这里绣了竹叶。虽然绣的不好,但是我缝在里面,没有人会看到,你自己知道便好。天上雨,雨下竹,这衣服是送给你的。你听懂了么?”
――天上雨,雨下竹。
时雨盯着她看。
戚映竹见他半晌不吭气,她抬头向他看来,她撞上时雨的目光。
时雨看着她的眼神,一动不动,是那种心动又慌乱的眼神。他撞上她的凝视后,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便微低头,偏过脸。
他突然的心动又心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别扭又沉闷,怪异无比地说道:“我、我……听懂了。”
他总是听不懂她在文绉绉地说什么、暗示什么,但是这一次,时雨低下头躲闪目光时,他是真的听懂了。
他耳根都红了。
分明之前那般大胆,但好像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情窦初开”。
时雨慌乱地低着头,戚映竹被他的羞涩弄得怪异,忍不住也跟着脸红心跳。他表现得这么别扭,古古怪怪,谁又比他好呢?
戚映竹尴尬地掩饰自己的情不自禁:“知、知道就好,我、我饿了,你去做晚膳吧。”
时雨仍低着头,在躲她目光:“……嗯。”
戚映竹要走,时雨又伸手来拽她衣袖,他忍不住从后抱住她腰身,在她耳边小声:“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衣服,没有人给我房子住,没有人这么长时间地陪着我。
”央央,你对我真好。
“央央,我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啊?”
戚映竹不敢乱回答,她心跳得厉害,被他搂得半个身子发软。她慌张回答:“没有,你只是一般喜欢我而已,并没有很深。”
时雨:“哦。”
―
时雨接下来几日,看到她,便总有些不好意思。他目光躲闪,突如其来的羞涩,只因戚映竹送了他漂亮的衣服而已。
他珍惜地舍不得穿,又欢喜地日日穿,日日洗。他经常低头看着自己的领口傻笑,抬起头来,戚映竹不忙的时候,他便扑过来抱着她说许多甜蜜的话。
……他到这时,才真正情开,让戚映竹措手不及,小心应对。
这日晚上,戚映竹睡不着的时候,时雨翻进她被窝抱住她。戚映竹小声:“不要。”
时雨:“我知道的。三天才能一次……因为央央撑不住。还没到三天呢。”
他什么直白的话都说,戚映竹面红心跳,也要习惯。她窝在他怀中,冰凉的身体分明眷恋他的温暖,她却说:“那你还钻过来,抱着我做什么?你、你……那什么的时候,又要我帮你解决。”
时雨嬉笑一声。食色性也,他从不觉得这是一件不能说的事。他的大方,也影响到了戚映竹。但是这一晚,时雨目的显然不在此。
他软绵绵地吮她,贴耳缠绵:“你睡不着对不对?我们出去晒月亮好不好?”
戚映竹噗嗤,转过身面对他,忍俊不禁地伸手揪他脸:“让我看看,我们时雨难道真的是天生地长的小妖精不成?还要吸收日月精华,才能长大么?”
时雨充满幻想地问:“妖精?我是什么妖?是老虎,还是狮子啊?”
戚映竹笑吟吟:“是狐狸精呀。”
时雨:“……?”
他想了一下,说:“可是狐狸一点也不威武,和我不符合啊。”
戚映竹乐不住,因喜欢而主动仰唇亲他。半晌,时雨勉强点了头,委屈地接受了:“好吧,狐狸精就狐狸精。但是我还是很厉害的。”
―
时雨带上披风斗篷,将戚映竹裹得严严实实,真带着她出门去晒月亮。
正片山林都笼在鞯脑律下,时雨寻到了看风景最好的山崖,停了下来。时雨立在旁边,戚映竹仰头看月光。
她其实常年会看月光。
在她长年缠绵病榻的时候,在她无人陪伴的时候,天上那轮明月,便是她顾影自怜的写照。她经常从自己的闺房小窗口看月光,越看越伤感,越看越凄凉。
戚映竹怔怔地站着,忽然,少年的手伸了过来,捂住她耳朵。戚映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但是她仰头,看到砰然在天上炸开的缤纷烟火。
烟火丛丛,五色纷乱,盛大无比地,在寂寥的落雁山山顶绽放。
正片山林被笼罩其中,戚映竹呆呆地仰着头,看那烟火炫耀亮丽,将清寒的月光罩住。她眼睛里只看到五光十色的亮,一朵朵花绽在眼中,她的心跳随之越跳越快。
戚映竹情不自禁地抓住时雨捂她耳朵的手。她将他的手拽下去,他也顺势而为。于是,戚映竹耳朵能够听到烟花声音,她并没有被巨大的轰烈声吓到,因时雨先帮她缓冲过了。
他不懂人情,可偏偏在这种经验上,有异于常人的敏感。
戚映竹看着漫天烟火发呆。
她听到时雨似乎在说话,她转过头,盯着时雨,看到时雨露齿而笑,虎牙俏皮。烟火声巨大,但他内力强劲,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朵:
“因为你那天过生辰的时候,我看到戚诗瑛很高兴,但你有点不高兴。我一直记得的……我想让你高兴,但我也不知道生辰怎么才会高兴。我就记得那一晚的烟火……
“央央,戚诗瑛有的,你也有。好不好?”
戚映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烟火下的时雨。
烟火重重,记忆从晦暗的过去流动出光辉。戚映竹清楚记得生辰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她记得时雨不在意地问什么生辰,记得时雨喝错了酒后发疯,记得时雨第二日就自封是她的情郎……
她记得关于时雨的每一件事。
他那一晚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次偷看她,每次生气?……
时雨是她短暂生命中的一场春日夜雨,来得猝不及防,绵缠悱恻。
这般巨大的盛大之美,让她如何能够留住?
戚映竹走向时雨,裙裾飞扬,目光若春。
时雨问:“你落泪了么?”
时雨又狡猾地问:“你现在能嫁给我了么?”
斗篷绒白细毛托着女郎娇小面孔,戚映竹露出笑。
她走向他,向他伸出手。山顶上的盛大烟火下,戚映竹向时雨伸出手,她指尖即将挨上他手掌,从心口涌到喉间的“我愿意”三字即将说出。幸福触手可及,只要一伸手,她就能拥有时雨。
戚映竹张口――
时雨脸色微变。
他张臂,接住了戚映竹软绵绵倒下去的身子。
她晕倒过去,口鼻渗血,气息微弱,在……明明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下。
―
夜半三更,戚诗瑛在自己闺房中被人弄醒。少年黑暗的眼睛与她对上,戚诗瑛浑身僵硬,瞬间回想起自己被挂在“悬佛塔”上的那一夜。
戚诗瑛裹紧被褥忍着惊恐,厉声:“你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不要一有什么事都找我!”时雨周身气息有些飘虚。
他站在床榻前,抬起眼时,双目中红血丝微渗。时雨道:“你找上次那个御医来,央央又病倒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戚诗瑛嗤笑:“我凭什么帮你?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我和你可是有仇的,你别忘了。”
时雨面无表情:“你找那个御医来看央央,我任凭你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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