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柳吟第一次发现在对方眼中,自己的影子也会这么清晰,愣了愣,她忽然凑过脑袋覆上那温热的薄唇,眨眨眼,又立马红着脸别过头。
余温还在,秦砚看着旁边小脸红红的人,眉眼一舒,骤然俯身吻住那抹粉唇,大手牢牢握着那截白皙的脖颈,轻碾着那抹温甜。
柳吟闭上眼,随即又悄悄伸手环住他脖子,心跳就像那摇摆不定的烛火,左右乱撞。
随着屋内逐渐弥漫起一抹暧昧的气息,烛光忽暗忽明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上,须臾,才将人缓缓松开,一边流连忘返的轻啄着她粉唇,大手轻轻捏着她后颈的软肉。
柳吟垂着眸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怀里,等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才揪着男人衣袍轻声道:“姑母怕我闷,所以让人找来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明日在畅音阁那边唱戏,你要一起来看吗?”
虽然对这些戏也没多大兴趣,可总比每天呆在宫里强。
摸摸她脑袋,秦砚只是拿过了本地理杂录,目光随意的落在书上,声音清淡,“等朕忙完。”
撇撇嘴,柳吟知道这人一忙起来哪还分时间的,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过桌上的果子轻轻咬了口,立马酸的她眯起了眼。
“我听说……今天贺歆出现在宫里了?”她漫不经心的道。
说完,她只觉得脑门突然一疼,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好的不学。”
愤愤不平的咬了口果子,她一边用后脑勺狠狠砸着后面的人,最后反倒疼的她捂住了脑袋,不由幽怨的看向对方,为什么这人每天都坐着身材还能这么好,难道这就是练武的好处?
抬手拍拍她脑袋,男人目光淡淡的看着手里的书,神情未变。
靠在他肩头,柳吟一边和他一起看着书,目光渐渐落在眼前这张立体的轮廓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虽然同样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她总觉得现在的人要温柔很多,一点没有先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我们就去苏州玩好不好?”她目光专注。
男人顿了下,跟着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见此,柳吟也是笑着继续和他看着书,去哪无所谓,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
夜深露重,晚风拂过嫩绿的枝叶,滴滴雨珠顺势滑落,逐渐没入地上的浅滩,随着晨曦初现,天边总算露出一抹久违的微阳。
畅音阁的戏要到下午才开始,不过柳吟因为出门喝药和回来喝药的事跟刘嬷嬷争了半天,当然,最后肯定是她输了,所以只能等着人把药煎好后才喝完出门,一看就知道迟到了,等她去畅音阁时,果不其然,那里已经坐了许多人。
不仅仅有太后,还有一些皇室宗亲和先帝其他的皇子公主,她以为只有她和太后的,没想到对方还叫了别的人,可这时候再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反正她是皇后,应该是别人怕她才对。
许是看到人过来,畅音阁内所有人都跟着屈身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扶着细云来到上首坐下,柳吟不咸不淡扫了眼后面的人,“不必多礼。”
女子身上系着件樱红色海棠云纹披风,纵然简单随意,但却掩盖不住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再看女子那娇美的脸蛋,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审视,都说柳家嫡女蠢笨无脑,一看就是谣传,若是手段不高明如何能把皇上迷成这样,甚至不惜废了后宫,这摆明就是昏君的行径,可偏偏他们皇上在处理政事时冷静的让人心底发寒。
“迟了这么久,戏都开始半天了,都是皇上把你惯成这样的。”太后坐在一旁无奈的点了下她脑门。
柳吟无奈的瞥了她眼,“儿臣这不是出门喝了碗安胎药嘛,母后就知道教训人。”
谁不知道太后与皇后是姑侄,关系好的跟亲母女似的,此时一个命妇忽然笑着打趣道:“就算皇上不惯着,这不还有太后娘娘惯着嘛。”
“是呀,我瞧皇后娘娘这胎必定是个小太子,到时候还得叫太后祖母呢。”
众人谄媚讨好的话语一波接着一波,柳吟也都习惯了,只是笑着不说话,一边去看台上的戏,这是京剧,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她听了半天都没听出来,就是觉得坐在这个地方听着戏比较轻松。
与众人的吹捧不同,右排坐着的长公主却是一脸冷漠,她当然不想来,可是长春宫的人专门过来请,她如何敢不给太后面子。
只是看着上面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女子,她就不禁手心一紧,她的明月也本该如此才对,可是如今连生死都未知,莫名心头一涩,她眼神顿时嘲讽起来,这柳家的人的确是好手段,居然把她那一向不近女色的侄子迷的如此神魂颠倒。
“这皇子公主都不打紧,毕竟都是皇上的首个子嗣,像哀家就较喜欢公主,贴心懂事,不像皇子那么调皮,不过皇上小时候倒是稳重的很,若是也能有他父皇那般懂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太后笑着悠悠的抿了口清茶。
台上的人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柳吟算是听出来了,这应该是民间流传的那个三娘嫁女记,这听久了,还是有点意思的。
不过对于太后的感言她并不想发表意见,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比她姑母更希望自己生的是个男孩,对方也就是嘴上做做样子,心里别提多焦急了。
“太后娘娘这般喜爱公主,说不定老天会让您得偿所愿呢。”长公主忽然风轻云淡的笑道,她就是看不惯对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话落,周围的人都渐渐停下了话声,脸色有些怪异,一向都知道这长公主性子火爆,只是在先帝去世后收敛些许,可如今这也太不识时务了,这先帝都去世了,居然还敢如此与太后娘娘说话,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闻言,太后忽然余光一扫,随手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一笑,“这孩子一事谁知道呢,不过一说到这,哀家倒是想起明月那丫头了,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唉,这孩子也真是命苦,谁知道那镇南王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也莫要太担心,明月好歹是皇上的堂妹,想必若是有她的消息皇上也定会言说的。”
说到这,整个畅音阁的氛围都诡异了起来,其他人也没敢再出声,只有长公主脸色不太好,先前或许她还忍得住,可一牵扯到自家女儿她就忍不住担心。
但这大半辈子她何曾受过如此奚落,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也只是僵硬的低下头,“太后说的是,如今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吟一边吃着细云带来的山药糕,一边气定神闲的看着台上的表演,并没有插话的打算,她至今都还记得曾经这长公主是如何倒打一耙,跑去先皇那里告自己的状,不过不着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她有的是时间报复回来。
“皇上驾到!”
随着一道高亢的通传声响起,瞬间周围所有人都连忙跟着起身,弯腰行礼,“臣叩见皇上。”
看着被簇拥而来的那道明黄,柳吟显然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过来陪自己看戏,一时间也跟着起身想过去,可下一刻就被人握住手腕,拉着坐在了椅子上。
“儿臣见过母后,近日政事忙碌,未曾给您请安,还望母后莫怪。”秦砚径直坐在了上首。
闻言,太后自然是连忙笑道:“说的什么话,凡事都没有政事要紧,哀家这有皇后陪着也是一样。”
柳吟坐在一旁则笑眯眯的递上一杯茶,“皇上喝茶。”
瞥了眼面前殷勤的人,秦砚的视线最终落在台上的戏子上,倒是那边的长公主突然有些着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求见皇上,可是一直都没看到人,她只是想知道明月的下落而已。
突然上前几步,她躬身道:“皇上,不知明月如今怎样了,他定是被贼子掳走的,绝对没有叛逆之心呀!”
突然的出声也让整个畅音阁的氛围一变,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其他人也没想到这长公主如此不识趣,居然敢在这时提及反贼。
柳吟正在和秦砚介绍这出戏,乍一听这长公主还是这么脾气火爆,一时间也是神色诡异的继续咬着她的糕点,忍不住悠悠道:“有没有谋逆之心还得看大理寺调查。”
“不可能!”长公主顿时眉头一皱,掷地有声的道:“我家明月向来听话,如何会做出谋逆之事,还请皇后娘娘慎言!”
霎那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那长公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般。
放下手中的茶盏,秦砚目光依旧落在戏台上,声音微冷,“姑姑这是要做朕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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