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肉,我的肉!”
老氏一手抱着水惊澜,一手拍着腿,哭天呛地的追了出去。
老氏这么一追,水老头也跟着追了出去,然后是几个小子和家里的丫头。
追出去后正好碰上回来的三个儿子,等搞明白状况后,一个个拿着锄头后面也追了起来。
于是老家村出现了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搞笑情景。
陈盼弟在前面哭爹喊爹的拼命跑。
后面一只肥大的野猪吭此吭此地死命追。
肥猪后面是以老氏为首一串的水家人,一个不缺,连带才生一个月的水惊澜也被抱着追着野猪跑。
本来大中午的人都在睡觉,但被陈盼弟这么惨烈的叫声一闹,所有的人都出来了。
一看,好嘛,这么大一头大肥猪。
全是肉啊!
三年来连饭都没吃饱的水家村人登时眼珠子都红了。
于是全村都出动了,都加入了打野猪的行列。
敲锣的敲锣,打碗的打碗,拿棍的拿棍,呐喊的呐喊,乌秧秧的一群人。
大黑猪回头一看,妈呀,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啊。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救命啊,娘,有人要吃我的肉肉)
大黑猪一受惊追得更紧了。
陈盼弟一受吓,跑得更快了。
水惊澜趴在老氏肩上,看着如一串螃蟹的水家人,一群如潮水的村民,咯咯咯地直笑。
小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大喊:
“啊啊啊”(快追啊)
“啊啊啊”(吃肉肉)
终于陈盼弟再跑不动了。
不跑了,该咋滴就咋滴吧。
站直了,转身,横眉冷对。
大黑猪一看娘站在前面,不能撞着自己的娘啊,于是来了个紧急刹车。
四蹄着地,尘土飞扬。
陈盼弟只见一道黑烟从身边窜过。
哎呦,肉跑了!
那还得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盼弟又有力气了,竟然反追向了大黑猪。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大黑猪撞在了村口那棵千年的老树上,顿时晕死过去。
陈盼弟追得急,来不及收脚,扑通一下直接就扑在了大黑猪的背上。
那如针般尖锐的猪毛扎得她钻心的疼啊。
为了肉,我忍!
死也不松手!
陈盼弟死死的抓着大黑猪两根尖锐的獠牙,大叫:“爹,娘,快,快,我把野猪给压晕了。”
她压晕的猪就是她的,谁也不准和她抢。
陈盼弟死死的抱着野猪,也不嫌野猪浑身的臭味,口水直流……
最后陈盼弟是搂着猪被水家的人一起抬回水家的。
不过老氏这次大方,直接大手一挥,说明天福宝满月,这个野猪就自动送上门了,摆明是福宝的福气,所以决定让村里所有的人都沾沾福宝的福气,明天吃杀猪宴。
这话一出口,把所有的村民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本来他们为了这口肉还准备给老氏理论一番,毕竟老氏是有打了野猪连根毛都不给他们吃的前科的。
看来福宝还真是有福的,居然把一个小气,爱占便宜,吃娘家吃到四十多的老泼妇都改造的面目一新了。
于是不要钱的一堆好话都往水惊澜身上套,把老氏喜得见牙不见眼,豪情万丈地差点又许愿了。
幸亏水老头眼明手快,没让老氏说出明天请吃白馒头的傻话。
徐老太婆是村里有名的吝啬人,与老氏是有一拼的。
两人都是小气到极点的,自然就互相看不上眼。
现在徐老太婆想着居然明天能吃上老氏的一顿肉,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看着水惊澜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不已。
一路上就对着儿子媳妇夸着水惊澜,说水惊澜是真正的福星,要不咋能在这种连草都快啃没的年月里有送肉上门的好事?
儿子儿媳向来被徐老太婆管得唯唯诺诺,别说说福宝是福星了,就说福宝是天仙,他们也都应声。
何况还有实打实的肉吃。
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徐瑶媚在家里知道这事,气得差点把本来就破的衣角给扯裂了。
黑瘦的脸上扭曲着与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嫉恨。
该死的水惊澜,我都抢了你的机缘了,你怎么还能成为村里人口中的福星?
该死的老家村人,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要不是我跪了三天求来了雨,你们哪来灌溉庄稼的水?
当初谁见天的夸她是大福星,仙女下凡来着?不过才一个月,水家给块不值钱的肉吃就变成水惊澜是福星了?
没良心的东西!
活该你们受灾都饿死!
徐瑶媚恶毒的诅咒着。
突然,头皮上一阵的痛,随后就听到徐老太婆骂声:“你个赔钱货,恶毒的小婊子,你说啥?说谁活该受灾饿死?遭瘟的东西,竟然敢说出这种丧良心的话,来弟,来弟,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我就说丫头片子养了都是白眼狼,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秦来弟,徐瑶媚的亲娘,听到了婆婆的骂声,立刻冲了过来,对着徐瑶媚就是劈里叭啦几个耳光甩了过去。
“小贱人,丧门星,讨债鬼!”
秦来弟骂着还不解气,又往徐瑶媚身上连掐带扭,疼得徐瑶媚失声惨叫。
“哼,不要脸的小贱货,还好意思跟人家福宝比?人家福宝能带给村里人吃肉,你个赔钱货能带啥?呸!”
徐老太婆看着秦来弟只一会就把徐瑶媚打得遍体鳞伤,不禁皱了皱眉。
一直看婆婆脸色的秦来弟立刻停手,笑着讨好:“娘,你看打成这样行不?”
“行了。别打了,打坏了家里的活谁做?你做么?”
秦来弟笑容一僵。
谁愿意多干活啊?
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女儿,秦来弟踢了踢徐瑶媚的腰:“还不快去把衣服洗了?没用的东西!”
徐瑶媚抱着头弓着身体倒在地上,咬着牙,眼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总有一天,她要把徐家的人都杀光!杀光!
对了,你们不是说福宝有福么?那这次就让福宝当她的替身被烧死吧。
想到水惊澜很快就会被她毒死烧成焦尸,徐瑶媚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水家陈盼弟还抱着腥臭的大野猪,哭喊:“哎呦,我的猪噢,哎呦,我的肉噢,我还没摸够你哪,你明天就要被别人吃了。天啊,这天下还有理可讲么?明明是我打的野猪,为啥要给一村的人吃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平日里丢了一棵菜,都能让心疼上十几天的陈盼弟,想到几百斤的肉要给别人吃,心都在滴血。
她越哭越是伤心,最后抱着野猪哭得如丧考妣。
众人面面相觑,都尴尬地看着水福。
要说心疼他们也心疼,可自己老娘说出去的话定然是不能更改的。何况这年头是啥年月?就算家里的粮食比别人多一些,都能遭人嫉妒半天,弄不好都有可能被杀人抢粮,何况这么大一只猪!
根本不可能独吞!
陈盼弟这心疼猪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不是对老氏私自作主的不满?
老氏黑着脸,冷笑连连。
哭是吧?
行啊,看你能哭多久!
这大热天的你不怕脱水,你就哭呗。
“老大,烧水,老二找刀,老三,拿盆准备放血。”
老氏也不理陈盼弟了,直接就吩咐三个儿子准备杀猪。
水禄嘿嘿地笑:“娘,刀是能找来,可是大嫂趴这猪身上,咋下刀呢?”
老氏头一昂:“该哪下就哪下,划到了算她倒霉!我老婆子吃过这么多肉,还没吃过人肉呢,都说孝顺儿媳割肉喂婆母,我今儿看看有没有福气享受到她陈盼弟的孝心。”
陈盼弟哭声一顿,随后又拍着猪肉呼天呛地。
老氏对着水寿厉声道:“老二,还不下刀?”
水寿对上老娘那种“你要不下刀,我就拿你开刀”的冷戾眼神,吓得大声就应:“哎!”
拿着刀就冲向了陈盼弟……噢,不,野猪。
水福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惨呼:“娘啊,刀下留人……”
老氏:……
看着没出息的儿子,老氏气得脸都青了。
被大儿子这么一叫,知道的是杀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人呢。
与此同时,陈盼弟吓得一个激灵,一个骨碌从猪身上滚了下来。
就在她滚下来的一瞬间,泛着冷光的杀猪刀弯弯的尖头擦着她的脸皮直插进了野猪的心脏。
“噗!”
一股子带着浓郁腥味的猪血喷到了陈盼弟的脸上。
陈盼弟摸到一脸的血,两眼一翻,骨碌一下晕了过去。
水寿咧开了嘴,眼中闪过一道捉狭的笑意。
这个爱占小便宜的大嫂素来看不得他挣的少,吃得多,没少埋汰他。
他一个男人又是小叔子,不好意思跟大嫂干嘴仗,这次可算是报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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